我打开水笼头,用手捧起水,随便抹了两下就用衣袖拭干了脸,然后面向小鸟问:“我脸上是不是没有泪痕了?”
“嗯,是啊,现在很干净了”小鸟难得夸我一次,可是却是我失去亲人的时候,他那句话是有同情性质的。
整个校园里突然沸腾起来,很多手里抱着糖、花生以及瓜子的学生从大门口走进来。每个教室里也闪耀出各种颜色的光,喧闹与刺眼充斥着我当时需要平静的心。
“我们回去吧”小鸟轻声对我说。
“嗯”我低下头用胳膊擦拭了下脸。
欢腾的校园,突然的热闹变成了我的“围城”,可是我终究逃不出去。
教室里,我们的桌子被拉的横七竖八的,都堆积在了墙周围,中间腾出宽阔的空间。
莫顺路、林大顺、黄子峰各拿着一瓶喜庆喷绘瓶在人群中穿纵喷撒着,同学们头上脸上也都挂满了彩色泡沫条,杨圆圆和鲍乐作为我们班此次的主持人,不时从人群中拉出一个同学展示自己的才艺。
范光手舞足蹈地唱完刘德华的那首《谢谢你的爱》后,他走到我身边拉起我说:“凯子,你给大家吼两句。”
“我今天不舒服”我倒退着向人群里扎的更深。
“你别装了,快点给我出来啊”范光更加用力的拉我向中间去。
鲍乐也看到了,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让我上去。
小鸟此时突然站出来抓住范光的手,然后趴在范光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只见范光“哎哟”一声,急忙松开我并且挣脱小鸟,走到鲍乐跟前,趴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鲍乐也“嗨”了一声,不再说要我唱歌。
鲍乐组织着大家继续尽情地玩,瓜子皮、花生壳在课桌上已经堆积如山,而曾经喧闹的我,却安静在角落里,没有嗑一粒瓜子!
文悠涵经过我身边,把一个橘子味道的奶糖递给我说:“你吃个糖吧。”
我接过糖,没有看文悠涵一眼,文悠涵在我跟前停留了五秒钟,然后就从我身边走过。
是啊,那个时候的文悠涵,不是我生活的主流。
那个年纪,除了你心中的那个人对你而言重要之外,还有亲情和成绩。
年轻如果是一种资本,那请允许我陪着喜欢的人一起挥霍——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用自己最珍贵的青春陪着她玩!
我退出了喧闹的教室,走在空荡荡的操场上,那个原本每个晚上都会有那么几对小情侣偷偷约会的角落,此时却空无一人。
我停下脚步,静了一会,然后转身就看到小鸟在我身后。
“你回去和大家玩吧,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我看着小鸟,轻声说了句便加快了步伐。
小鸟没有跟着我,只是走到旗杆下面,坐在了与国旗杆下相连的台阶上,看着我莫名其妙地一圈又一圈地由漫步到快步到小跑到奔跑再到拼命地跑。
我知道,就算是我身体上多么严重的自残也抵消不了我内心的愧疚与悔恨。
那几天马国庆、于前程都对我特好,尤其是马国庆,在言语上没有一丝伤害我的味道,在难过之余,我也深深感到,原来这帮朋友是真的对我好。
生活总是要继续,即便你有再大的不幸,除非你死!
又到了文悠涵收作业的时间,她最近和王波关系越来越好了,王波上课坐姿不好的时候,文悠涵总是用她的那只黑色的钢笔戳王波。然后王波会回头冲她做鬼脸,她有时候会伸伸舌头回应王波。这个曾经是她对我才使用的动作,我知道,从那时候起,我对她已经不再那么特别了,也不是唯一了。
我总是可以用自己的余光注意到他们的一言一行,然后我会心疼,好似文悠涵每次用钢笔戳王波的时候如她拿针扎我的心一样一样,很痛,痛在里面,外面是看不出来的,每天隐藏着这种痛苦,也许这就是我为自己取笔名为李伤隐的原由吧!
我手里紧握的那支文悠涵送我的“罗氏”牌钢笔,这支钢笔和她手里的那支黑色钢笔应该是一对吧,可是现在他们分开了,一定是文悠涵不喜欢我手里的这支吧,所以她丢给了我,是不是我也一样,文悠涵也“丢弃”了我?
可是黄飞呢?文悠涵现在担心的是黄飞,而没有我们其中的任何人。
王波站起来帮她收作业,文悠涵也站起来,向我位子上看了看,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桌面静了五秒,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走到我座位前,拿着我桌子上的书拍了一下我的桌子说:“你的作业好几天没交了,今天一块交上吧。”
文悠涵的语气还是那样柔,里面还夹杂着些她紧张的颤音,她总是那么胆小,无论她装的多么坚强,她拿着我书本的手也颤抖的很厉害。
“我都交上了,传给第一排了”我不耐烦的把头扭到另一侧说。
那年,我不止一次的刻意使自己疏远甚至强迫自己去讨厌文悠涵,可是最终我的心理防线还是经不起文悠涵一滴眼泪的冲刷,甚至是一个难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