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打来的?”方家正看见安小茹有些异样,便问道。
“没什么,一个舍友。”安小茹急忙说。
该怎么办,要不要接呢。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安小茹心里反复了几百遍“要不要接呢?”要是身边没人,安小茹早就接了,但是现在方家正就在身边,她最怕的就是再起误会。她有时会无助的看着方家正,可是在方家正也看向她的时候,她又迅速的把目光移回手机屏幕上。
“怎么不接电话?”方家正提醒道。手机铃声已经到了副歌部分。
安小茹看着屏幕的三个大字,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停了。看着手机上未接来电“韩召阳”字样,她忽然有如释重负之感,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刚要接,就挂了。”安小茹把手机塞回裤袋里,挽着方家正的手臂,笑着说道:“我饿了,咱们吃早餐去吧。”
教学楼楼顶,韩召阳透过稀疏的棕榈树的树叶,看着安小茹和方家正渐行渐远的身影,指节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明天,老地方,我有话跟你说,不见不散。然后点了“发送。”
表面上和方家正有说有笑的安小茹因为刚刚韩召阳的一通未接来电,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手机又震动了,她拿出手机看时,竟然希望是烦人的运营商短信而不是韩召阳的短信,安小茹匆匆一瞥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只不过,安小茹本来想和方家正好好玩耍的如意算盘,都被韩召阳的突然介入打散了。
尽管安小茹极力在掩饰,但方家正还是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只不过他也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如果有需要,安小茹会告诉他的。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度过了一天的时光。
夜,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而且是断断续续的下着,听着雨声就恼人。安小茹在床上辗转反侧,反复的翻着韩召阳的那条短信。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或者回信给他,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最终,安小茹在却什么都没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星期天早晨,下着雨。忙碌了一周的人终于可以都慵懒的呆在家里,过最懒散的一天。街道上行人车辆都很少,雨声淅沥,伴着偶尔车轮淌水声,不绝对的安静有时反而更能抚慰人心。
韩召阳站在波洛咖啡店门口,咖啡店还没有开始开门营业,他早早就来到了。他并不是为了喝咖啡而来,而是在等待安小茹。韩召阳出门前就一直下着雨,但是他却没有带伞,跟那时候一样。他的衣服和鞋鞋被雨淋湿了,静静的看着珠帘般的水珠从屋檐上落下。韩召阳忽然想要点根烟,但是他摸了摸口袋,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冷笑才想起自己没有带烟在身上,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冷笑,当初他还没有开始抽烟呢。
安小茹会来吗?他心里确实没底,自从对安小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之后,安小茹心里一定恨透他了吧。等得久了,街上的车辆和行人渐渐多了,韩召阳看着街道的对面,身上的湿衣使他感到了寒意,心也渐渐冷了。他想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但又不敢,他害怕知道自己等待的时间有多久。
安小茹还没有出现。
六点钟的时候,安小茹的闹钟就响了,醒来的时候,手机从她额头上掉落下来。她解锁手机,屏幕上还是韩召阳的那条短信。
去还是不去呢?去还是不去呢?她又开始纠结这个问题了。直到七点钟的时候,方家正打来了电话。安小茹听得出,电话那头的方家正笑着对她说:“小茹,今天有什么安排?”
“呃”安小茹思索了一下才说:“我今天有事。”
“哦,那你先忙吧,记得吃早餐。”方家正说完便要挂了电话。
安小茹急忙说道:“等等……”
“有什么吩咐?”方家正打趣道。
“那个,我有事情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该怎么做?”
“当然是向我请教啦。”电话那头传来方家正爽朗的笑声。
“那怎么可以。”安小茹脑筋飞转,“那是女孩子家的私事,你不懂!”
“那就抓阄!”
抓阄,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茅塞顿开的安小茹,把一元硬币拿在手上时,又犯迷糊了——我是想要正面呢还是反面呢?安小茹啊,你怎么这样子,干脆一点。安小茹深吸一口气,带着壮士断腕的感觉,大拇指一弹,一元硬币跳起到空中,在空中翻滚。在硬币开始下落的时候,安小茹闭上了眼睛,她紧张的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时间仿佛迟滞了,硬币先是落在床上,然后再从床上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安小茹忽然睁开了眼,她立即跳下床,但是并没有去找那枚代她做决定的一元硬币,而是赶去洗漱,因为就在硬币落下来的时候她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安小茹拿了伞出门了。
虽然安小茹已经做了决定,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即将面对的韩召阳会和她说什么。她习惯把一切都提前计划好,做好预测,然而韩召阳却在她的计划之外,不可捉摸。心不在焉的安小茹一不小心滑到了,衣服就这么湿透了。安小茹骂了句倒霉之后,站起来跑回家里,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再次出门。
坐在计程车上的安小茹心里焦急,她担心韩召阳是不是等她很久了,更担心韩召阳会不会认为她不来而先走了。明明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却作着无谓的担忧,安小茹心绪真的乱透了。她打开手机,想要看看时间,但是手机却偏偏在这时候没电了。
“师傅,请问现在几点了。”
“八点二十五,快半了。”
韩召阳不再只是望着一个路口,他看着每一个方向,每一辆过往的汽车,他希望那车就在他面前停下,安小茹从车上走出来。
韩召阳的身后,波洛咖啡厅的打门打开了。老板一眼就看到了韩召阳:“喲,是你呀,这么早。”
“早上好。”韩召阳应道。
“进去坐坐吧。”老板说。
“等会儿,我等人。”
因为韩召阳是咖啡厅的常客,所以老板拿出一只烟,递给韩召阳,“先来一只。”
韩召阳本能的伸过手去,忽然想到安小茹,就笑着推辞道:“谢了,今天不抽烟。”
老板收回烟,自己点上了。“等女朋友?”他问。
“不是。”韩召阳干脆的说
“好朋友?”
韩召阳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也许连朋友也算不上了。”
老板听出了其中的复杂,抬眼望空,心里不禁感叹:这就是青春啊。默默抽完一根烟之后,转身回店里去了。
安小茹深呼吸,尽量调匀自己的心跳,在往前一百米就到波洛咖啡厅了。
“师傅,就在这下好了。”
“二十一块钱。”
安小茹给了司机车费,打开车门,撑起伞,就往咖啡厅方向走去。
“喂,你忘了拿了,这是找你的钱。”司机师傅要下车窗,对安小茹说道。
安小茹接过钱,连忙道谢。
心乱。
安小茹一步一步朝着咖啡厅走去。不管她走得多慢,总是会走到的。她站在咖啡厅附近的十字路口前,人行道上的信号灯是红灯。隔着往来的车流,她看到了韩召阳站在咖啡厅门前。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