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莫小雪来到了影子口中所说的公园。
站在约定的地方,慢慢地等待影子的到来。她的心情很复杂,第三次了,终于要见面了,从期待、欣喜、紧张慢慢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幸福。因为,这一次一定会见到了,真是好事多磨呢,而她和影子也总算是披荆斩棘,走到了这一步。
莫小雪的心情很平静,这就像经历了种种磨难种种历练,终于迎来胜利的曙光,而接下来,不再需要任何激烈的情愫,只需要静静坐下来,等待光明的到来,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无需再担忧无需再紧张。因为,它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向自己靠近呢。
在她的周围,有不少路人,他们中有没有哪一个,就是影子呢,这一次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错过了呢。她不停不停地张望,幻想着影子会从那边过来,又会以怎样的姿态走过来。过了一会,远处,出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男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可以看出男生还挺清秀呢,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莫小雪在等待影子的时候,看到这样一个男孩,难免动了一下恻隐,觉得那么好看那么年轻的一个男孩,居然双腿不能站立,他不能像我们正常人一样走路,奔跑,那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正在,那么想着,轮椅男子朝着莫小雪缓缓而来。
莫小雪的心突然一惊,一种不祥地预感席上心头。
“小雪,不好意思,久等了,因为腿脚不方便,所以才来晚了些……”男子边说边指了指身下的轮椅。
“你?你?”莫小雪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嗯,没错,是我。”男子的表情和凝重,“我就是影子。”
“影子?”莫小雪瞪大了眸子,半天没有说话。
“小雪,我知道你很意外,可这就是我的。”影子不慌不慢地说。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莫小雪,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她没有办法结束,印象中的影子,是一个开朗,阳光,充满勃勃生机的男子,她无法和眼前这个轮椅男子联系在一起。
“我一直,都是这样呢。”
“可,可是……”莫小雪语无伦次着,“上次的舞会……你不是说你来邀请我跳舞么?这,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影子说,“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我骗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骗?什么意思?怎么回事?”莫小雪觉得天旋地转,这样的情节,让她快要疯掉了。
“对不起,小雪,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从你认识我开始,就是这样了。”影子的眼睛有些红红的。虽然,戴着口罩,也可以看出是一个好看的男生,但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吧,看上去气色不是太好,“我一直就坐着轮椅。所以,很多人看到我的时候,都是你这样的表情,我已经习惯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莫小雪竭力掩饰,虽然看到影子是一个残疾人,有些失望,但是,她不想那样没有礼貌,让他觉得难受或者不舒服呢。
“对不起小雪,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我只是害怕你嫌弃我。对不起。”影子一直在道歉,那样子看上去让人心疼。
“影子……”莫小雪,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我推着你到处转转,今天天气很好呢。”她故意转移话题,希望气氛不要那么尴尬。
“嗯。”影子点点头。
然后,莫小雪推着影子,在公园里闲逛着。
“小雪。第一次见面。我突然住院。”影子说。“所以没有办法去见你。后来,我说是我出差。”
“第二次,我去了舞会,只会见你一面。”影子又说,“那天,你好漂亮,像个天使一样。很多男人,都找你跳舞,我有些难受。我不敢出去见你,只好躲在角落,偷偷地看着你。”
“所以说,你说来邀请我跳舞,也是善意的谎言?”莫小雪苦笑。
“对不起,你能原谅我么?”
“所以,你总是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也不敢见面,就是因为这个,对么。”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终于有了答案,莫小雪总算明白了。
“嗯。我不是故意的。”
……
后来,他们不再交谈,莫小雪没有怪他,但心中莫名失望着。她不好说什么,因为他是一个残疾人,她不想让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伤害了那颗柔弱的心。从小,就那样被教育着,不能对弱势群体有歧视的眼光,但这种事情,真的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时候,才发现处理起来,不是那么简单。莫小雪,真的没有要鄙视这个轮椅男子的意思,真的不是要歧视残障人士……只是,只是,在她的幻想中,影子是一个很帅很帅的王子,可有谁见过王子是坐着轮椅的呢?只能理想太美好,现实太残酷。这个落差太大太大,莫小雪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去承受,才会产生现在的情况。
后来,莫小雪找了个理由,就走了。
虽说,是走了,但莫小雪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影子,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
不是故意要丢下他,只是真的没有办法去面对。
看着影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莫小雪的心里很难过。为什么,影子,是一个残疾人呢?他不应该是,一个王子么?虽然,影子长的也还好看,但是,他却有着先天的缺陷!!!这一点,是无法弥补的,永远都是缺憾。莫小雪责备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原因,就开始嫌弃影子,难道,自己是那么肤浅的人?可是,尽管如此,她的心中还是有芥蒂。或许,这是人之常情,没有办法去掩饰。
在公园里玩皮球的小朋友们,不小心把球踢到了影子的脚边。莫小雪一阵心疼,突然很想冲出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可不是已经说走了么,现在出去,只会更加打击他的自尊心,她只好按耐着,继续在暗中望着他。只见,影子侧着腰,很费劲地帮小朋友们拿起了皮球。
“谢谢你,哥哥。”小朋友道谢。
“不客气,去玩吧,注意安全。”影子,是那么善良。
一直以来,自己都喜欢那些善良的人。而影子,就是这样的人呢。
现在,我竟然因为他是一个残疾人,想要远离他。——莫小雪想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在安抚他的落魄之前,自己的失落也是需要平复的。
天意弄人,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就在影子为了帮小朋友捡皮球的时候,他脚上的毛毯掉在了地上……现在,他又开始很费劲地想要将自己的毛毯拾掇。看他侧着身弯着腰,半天都弄不上来,又着急,又心疼,又想出去帮他的忙了,莫小雪真害怕,在这样下去,他会摔倒。可是,她告诉自己,不能,绝对不能。
她一直看着,看着,终于,旁边有人路过,看到了这一幕,才帮他捡起来,放回双腿之上。
然后,影子转着轮椅走了。
他应该是,回家去了吧?莫小雪那么想着。这才松了口气,决定离开,快点回家去。
莫小雪,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错了。
或许,没有逼着样子见面,就不会失望,至少还可以保留一丝幻想,那份美好,不会被打破,而现在,是自己的固执让所有的美好都毁于一旦。她真的在反思,这样做是不是真的错了。回不了头了,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怎能再回到以往的感觉呢。其实,这种局面早就可以设想的,网络世界太虚幻了。为什么,总是要向着完美的那一面去想呢?有希望才会失望,不是么?
莫小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影子,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准好准备。她想,或许,应该调整好心态,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样才不会让影子觉得尴尬,觉得难堪吧。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里出现了很多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连自己都无法去控制,又怎能处理好坦然地面对影子呢。
今天,没有回宿舍,她不想自己的落魄,被那么多人看出来,那样,他们又会来问怎么了,怎么了。不想那样呢。于是她今天回了家,在卧室里关着,什么都不想动。眼看,就要到和影子在网上见面的时候,她的心,越来越忐忑难安。以前,每次等待和影子在网上碰面都是一种幸福,而今天却变成了折磨。莫小雪的脑子像浆糊一样,她多想,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一觉到天亮,可是她不能那样做呢。那样,势必会伤害到影子,让他知道她的心中出现了怎样的变化,那样太直接太明显了。莫小雪想,她做不到!!!于是,她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都要像平常一样,不要表现出什么不自然,一定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