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这一袭金灿灿的衣服,就意味着,从此他肩膀上所背负的,除了上官燕儿的幸福,还有他们祖辈传下来的万里江山,还有天下人的性命。
傲宇天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昏君,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昏君,但是却在选秀那日,在看到上官燕儿的时候,从心底深处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倘若是她,我便做一次纣王,有何不可。此生只宠她一人,与她荒唐一世。
虽是这么想着,在封了上官燕儿为妃之后,傲宇天并没有少上一次早朝,少批阅一份奏折,万事还是亲力亲为。
“传早膳。”听了十几年的,老太监的声音,又在喊着每天早上他一定会听见的那句话。
傲宇天低头安静用膳。
他的早膳不算多么铺张浪费,还是当年在跟上官燕儿一起时候,在茶楼吃的早餐的样式。
当年在那里吃,有她陪着,如今身在皇宫吃,总算她也回到身边了。
白粥才吃了半碗,傲宇天便停下了手里的勺子,不再继续,让太监赶忙收了碗筷。
大臣们早早就在大殿之中候着,他穿着一袭龙袍,样子威严的坐上龙椅。
世人只知道这位置是至高无上的,但是他们可曾想过,在这登峰造极的权利背后,也是一般人支撑不起来的辛苦。
“今天有什么要上报的?”傲宇天正直青年,声音浑厚洪亮。
大臣们左右谈的都是各个州县的近况,索性在傲宇天登记之后,全国没有什么灾害战争,百姓们也算是安居乐业。
此外,便是一些久久以前,就互相看不过的大臣们,相互弹劾,今日你参我一本,明日我便写个密信,买通太监,塞到皇帝的金銮殿门下。
总之是些喜欢没事找事做的老家伙。
傲宇天表面威严无比,心里却对这些人不断抱怨。
“各位爱卿可还有事要上报?”听着这些人左一嘴,右一句的跑着,傲宇天清了清嗓子,正色着问道。
这是一位资历颇深的大臣,像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在他一阵疑惑的目光中,半晌才踱了出来,说道,“老臣礼部尚书魏鹤有本参奏。”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满脸不悦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魏鹤。
直觉告诉傲宇天,礼部尚书现在想要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魏鹤是两朝元老,在先皇那一朝,就特别受到先皇的重用。
“说吧。”
魏鹤微微弯腰,做出恭敬的姿势,“臣要参后宫嫔妃上官氏一本。”
傲宇天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用手用力拍了面前的桌子一下,噌的站起来,瞪着魏鹤看。
“你再给朕说一遍!”
大臣们纷纷惶恐的弯腰,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皇帝。
“臣,礼部尚书魏鹤,要参后宫嫔妃上官氏一本。”
听了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傲宇天暂时压住声音中带着的怒火,问道,“魏尚书,这是朕的家务事,还轮不着你来操心。”
“可是上官氏妖颜祸水,臣听说皇帝为了上官氏一掷千金,沉迷后宫……”魏尚书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担忧之色,“先皇留下来的万里江山,万万不能够让他毁在皇上手里啊!”
这时候几个大臣也像是认同魏鹤的观点一般,纷纷出来参奏。
“而且臣还听说,这个上官氏的身份并不高,皇上不能太过宠幸啊……”
“皇上还请三思而行,上官氏的品行还有待考量。”
大臣们嘴里面冒出来的话,让傲宇天听着十分的不悦。
“上官氏是朕的嫔妃,还暂且用不着你们来评论。”傲宇天将桌子上的几封匿名举报信丢下去,“你们先解决了你们的事情,再来操心朕的家事吧!”
他们轰然乱作一团。
那些信他们当中有些人是认识的,正是某些人买通关系,塞给皇上的举报信。
“宰相大人……我们可怎么办啊。”
听命于柳宰相的一个小官先忍不住了,偷偷凑到他身边,询问对策。
“总之不能让那个上官无颜太得宠,不然我女儿怎么办!”柳宰相的眉毛一挑,“你们先别怕这些信,本相自然会找人销毁的,你们就专心给本相去打压那个上官无颜,让她尝尝厉害!”
小官连连点头哈腰。
他们都是依附柳宰相生存的人,这样做,自然算是应该的。
傲宇天坐在龙椅上,冷冷看着下面的一切动向,半晌才起身,冷哼一声就离开了,徒留太监尖着嗓子朝着下面喊了一句——
“退朝!”
他近几天第一次下了早朝之后,没有急急忙忙的朝着上官燕儿的烟停阁奔去。
傲宇天回了自己的寝宫,并让太监们带着今天早朝交上来的奏折,一同去了。
并非是厌倦了上官燕儿还是怎么样,只是他担心,如果今天又这么堂而皇之的去了,那群没事可做的大臣们又要说些什么。
既然是喜欢她,就该全心全意的保护她,处处为她着想,不是吗。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希望她不要怪罪自己。
“你快让本宫进去!不然本宫对你不客气!”女人尖锐的声音在寝宫门口响起,吵得傲宇天的耳朵有些难受。
他招招手示意贴身太监过来,“门外的是谁?”
“回皇上的话,是琴妃娘娘。”匆匆跑到外面查看的小太监跑回来禀报。
他的面色还有些惨白,看样子是被柳琴鸢那个女人的泼辣劲儿下了个不轻快。
“你先下去……”还没等着傲宇天的话说完,柳琴鸢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了。
穿着一袭艳粉色衣裳的她还算是俏丽,只是这仅有的几分美丽皮相,全被她那让人不忍直视的脾气,毁了个消失殆尽。
“皇上,你为何不见臣妾呢……”柳琴鸢撒着娇贴了上来,“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那个言妃,是不是忘了臣妾了……”
傲宇天皱着眉头不理他,摆手让身边的小太监推下去。
倘若明儿穿出去,皇帝寝宫的小太监被琴妃活活吓死的消息,那可就不好了。
柳琴鸢依旧不依不饶的继续贴上来,无视着他的躲闪。
“柳琴鸢!”傲宇天实在躲不过去,推搡了两下身边的女人,“你没看见朕这里还有许多奏章要批阅的吗,晚上朕再去陪你!”
“皇上,你说话可当真?”柳琴鸢得到了对方的承诺,原本还散着怒气的脸,变得笑吟吟的,就离开了。
这女人倒也是难伺候,可是这种晚上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一个大臣来找自己商议国事,一个不小心商量到天亮,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看着柳琴鸢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上官燕儿。
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是相较一番之后,傲宇天还是觉得上官燕儿更加吸引人。
他的脑海里全是从前她单纯的笑脸,还有现在冷冷清清的冷漠眼眸。
都怪自己,不是自己的话,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是知道自己的离开和隐瞒,会杀死那个单纯可爱的上官燕儿,他宁愿伤害自己。
只是,这世上并无一味叫做“后悔”的丹药,纵然是作为千古帝王,这万里江山的主人,他也无能为力。
傲宇天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尽力补偿她。
把所有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全都送给她。
只要能看见上官燕儿色半分笑颜,哪怕是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这一切,毕竟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往事如潮,无法再回头。
“小泉子,去把朕书房那箱上贡的古书全都送到烟停阁,言妃娘娘那里,一本都不准私留!”他对着小太监下了道旨意,“顺便告诉言妃娘娘,我中午回去她那里。”
“遵旨。”
言妃,你这辈子都是朕的。
朕会补偿你,尽朕之所能,就算是将全天下都送给你,也未尝不可。
所以,相信朕一次,好不好。
傲宇天想尽办法想要补偿上官燕儿,想要补偿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亏欠。
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上官燕儿心中,他所亏欠她的东西,是就算拿他的万里江山来赔偿,都无法抹掉她心中的创伤的。
背叛之痛,灭门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