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城,花溪镇北面的民宅区。
根据张仲星提供的任务简报,这里本事要拆迁改造的地区,要建立一个花溪镇最大的商贸集散地。但是当地的百姓拒不配合,并且根据外界报刊和媒体的宣传,有外国奸细和强悍的军人在那里鼓弄老百姓叛乱,南郡的城防兵几次过去维稳,都被打了回来,由于驻扎在南郡的京军和部分燕军正与磐国剑拔弩张,而且如果动用军队,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只好派当地的军机法队配合城防兵前去平乱。
御灵墨带着整直法队,在民宅区前停了下来,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他感到震惊。
到处都是死尸,许多受伤的民众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挣扎,城防领队赵桑德还在带人殴打着那些排成人墙的民众。
“太过分了,现在的房价,一个平方至少要八十文银币,将近一个紫月币的价钱了,但紫月会强行给他们按每人二十文银币就要打发这些老百姓,逼他们居无住所。”
“是啊是啊,你看你看,城防兵又在打人了。”
“快看快看,那边那边!好多外国的军人在帮忙对峙呢,都说盟国是万恶之国,你看现在的盟国多好啊……为我们京国的老百姓出头。”
老百姓的话和路人异样的眼光,让灵墨的脸上感到似乎有无数的大手在抽他的嘴巴。
“城防兵顶不住了,快看,死了十几人了。”龙啸雨指着右翼,有些担忧道。
御灵墨一挥手,军机法队纷纷上前围攻,但却没想到,当地的老百姓纷纷用砖头,木棍,镐头,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整个花溪镇的老百姓都聚集于此,将整个法队围的是水泄不通。
“大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动手大开杀戒吧,他们都是老百姓啊!”龙啸雨有些担忧得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此时,龙熙烈突然拔除刀来,跑到老百姓的阵营那边,手中的斩马刀指着御灵墨,冷言道:“大哥若要动手,我不从。我追随大哥,是为了正义而战,不是来杀老百姓的。”
现场一度要失控,突然,一个民宅的屋顶,一个熟悉的身影屹立在上,粉色的衣衫,光亮的九节鞭,还有那张美艳清纯的脸。是林漪薇……
“御灵墨,请不要下令开战。这里的百姓蒙冤了!”林漪薇大声的喊叫到。
御灵墨大声回应:“这是我们京国的事,不该你来插手。”
林漪薇跺着脚道:“我虽不是墨者,但我是墨家门第出生。你要兼爱,当我为百姓求情了,请带着你那最精锐的法队来到我这边,与我们和老百姓并肩作战才是。墨者,应当血脉相连,我们要以战止战,兼爱非攻。”灵墨环顾着四周,城防兵一个一个的被击倒,法队的成员摆着坚固的防御阵型,以防不测。无数的老百姓倒在血泊之中,鲜红的血液在这片土地上流淌着。他感到窒息,老百姓的鲜血发出讽刺的血腥气味让他喘不动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残害自己的同胞!为什么要这样子……”灵墨没有下令开战,只是一脸茫然,不可思议的喃喃低语。
突然,震天动地的脚步声,数万京军赶到,林漪薇无奈之下带着自己的部下紧急撤退。现场,所有的老百姓包括没有与百姓开战的法队,纷纷被京军逮捕。
御灵墨呆若木鸡的被拉上囚车,任凭京军如何打他制服他,他都没有反抗,如同死人一样的麻木。囚车上的他,蓦然回首,所有的房屋被京军的投石器和龙牙车等攻城器械强制拆毁,许多没有被捕继续反抗的老百姓,被京军冷酷的杀害……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百姓的哭喊,到处都是悲戚的哭喊,京军无情的杀死了除乖乖被俘之外的所有人,老人,孩子,妇女,儿童。当时感到的报刊笔者和告示文人也纷纷遭到了打击,有的被俘,有的被杀。
现场上,唯一在微笑的,是当地的太守,负责京国建设项目的负责人。他们面带微笑着欣赏着这一切,包括京军在拆迁过程中抢夺百姓的家畜和财产。
次日清晨,京国所有城池的城门都贴了告示:告之京国子民,花溪镇受盟国奸细挑拨,蓄意闹事杀害城防兵,南郡城枢密院副总管为盟国潜伏在京国的间谍,带领军机法队加剧暴乱。紫月会只派京军维持现场秩序,并未采取强制驱散等强制措施。在叛军暴乱时,民众受鼓噪,杀伤城防兵数十名,京军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克制。奉劝所有京国子民,要当模范市民,要与这些危害国家的人划清界限,要注意身体健康和安全,不要再举行示威游行活动。对于破坏和谐安定的单位和个人,要做到不支持,不说话,不参与,不表态……
一个文人公布当时的真实情况,却被紫月会以捏造实施,破坏和谐为由逮捕,当日下午因不明原因,全身数十处刀伤而死亡,紫月会对外宣布,此人是自杀……
第三天,一个自称是爱国平民的人,带领着一大群人在各个城市游行示威,但紫月会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去干涉。领头人叫赵岷,谴责花溪镇百姓的“暴行”,谴责南郡城枢密院军机法队的“背叛”。并告诉百姓,一切死伤都非紫月会所为,而是这些京国的叛徒所造成的后果,京国紫月会是伟大而和谐的,是正确而光明的……
京国,叶城,紫月会最高级的监狱……羽化监狱。
御灵墨两眼呆滞得坐在牢房内,身边的龙啸雨还正在与一同被抓进来的平民百姓聊天。
“哎……我听说你们并不是花溪镇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也卷入了花溪镇的抗拆迁行动呢?”龙啸雨有些不解的问道。
“呵呵。”一名犯人笑道:“哦,这位大哥,你听过幻云城吗?那里雄伟,辉煌,充满了各种荣耀。你再看看我们,饥渴,愤怒,我们让出了自己居住的房子,家园,并且出动劳力建造了它,而它又造就了我们,居无定所,流落街头。现在,紫月会的黑手伸向了花溪镇了,我们知道,如果我们不站出来,以后我们死到临头的时候,也不会又人为我们站出来。”
“哎……我们京国大部分的百姓,道德沦丧又麻木不仁,懦弱而无能,跟紫月会一样。就算我们今天站出来了,也未必有人会为我们站出来的,我都有些后悔来花溪镇帮助这里的同胞了。”另一名囚犯哀怨道。
此时,龙熙烈靠道御灵墨的身边,拍着灵墨的肩膀,看着他那呆滞的眼睛……龙熙烈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居然哭了……”御灵墨有气无力的说到:“就在这所谓的平乱任务里……是什么把我的意志摧毁的……我是一名墨者,在信念被撼动的一刻……让我感到失去了信仰。”
“这不是你的错。”龙熙烈低沉得说道。
御灵墨坐起身来,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盯着龙熙烈,阴森的说:“你可知道,当我带着朝夕相处的法队成员,当着权贵们的走狗,去蒸发那些喊冤的农民百姓时,我泣不成声,万念俱灰,那种滋味,你能体会道么?”
“还好,法队完整无缺,虽然现在都被囚禁在这牢笼之中……”龙啸雨站起身来,抓着那牢固的铁笼,看着外面其他牢房里无精打采的法队成员。
御灵墨满面愁容道:“我只是想调查一下权贵们到底有什么卑劣行径,再采取行动……无论花溪镇的百姓做了什么,毕竟一码归一码,哪怕他们是错的,即便是罪恶的,也不能含冤而死,我……我做错了么……”
这时,沃特与两名护卫来到这冰冷的监狱里,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牢房,在御灵墨等人的牢房前停了下来,他身后的护卫还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看到了吗?”沃特指了指身后的那衣衫褴褛的男人,道:“这就是敢反抗紫月会的下场。我会先一个一个整死你身边的朋友,再慢慢的玩死你。看看这个蠢货吧,和你一样倒戈,御灵墨……但可惜,他的地位还不够,所以可以随心所欲的处死。”
“随心随遇的处死吗?”御灵墨不屑的看着沃特。
“可能你还不能理解,在我们紫月会看来,没有地位的性命,跟蝼蚁一样,死不足惜。知道怎样让我不敢碰你吗?单凭修为?可笑,你得一心向着紫月会,还得有势力!”
“切……”御灵墨轻哼一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针对我呢?难道能让你在你老婆面前更像个男人,而不是娘们儿么?”
沃特哼笑着转身离去,嘴里还喋喋不休道:“也比你强,至少我不会哭。墨者……呸……那些讲究民主的人还害的我们利益受损不够么?恶心的臭虫……”
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御灵墨再次瘫软的坐在地上。没有人再愿意浪费力气说话了,有的人抓着冰冷的牢笼,看着四周牢房的一切。关押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是无辜的,有不愿意为紫月会效力的能工巧匠,有优秀的将士,还有饱受摧残的文人。
“呵呵,你知道吗?那天你哭的时候,我真想揍你。墨者的思想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哦。”龙啸雨打破了这许久的宁静。
“哼哼……”御灵墨无奈的摇头笑道:“听说他们就要处死你了。”
“知道,我已经听说了。”龙啸雨的神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御灵墨低下了他那以往高傲的头颅,叹息道:“对不起……”
“省省吧,我的好大哥。”龙啸雨故作轻松的说到。
此时,灵墨坚定的抓住龙啸雨的肩膀道:“你不会死的。”
“但愿吧……”龙啸雨懒散的躺了下来,倾听着外面那无尽冤屈的哭喊。
次日清晨,牢笼内没有阳光,丝毫感受不到太阳的升起。龙啸雨被五花大绑的带出牢笼,他低沉得说道:“本来我有许多不甘……但总之……与你结拜是我的荣幸。”
“快走!”监狱长拽着绳索,如牵狗一般将龙啸雨拖出监狱。
龙啸雨如同一个凯旋的将士,高声凯歌被带走。听着这充满不甘的歌声,御灵墨的双拳,崩的紧紧的……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念:“复仇……复仇……复仇……够了!”御灵墨突然一声怒吼,他的五灵轮疯狂的运转着。
龙啸雨及押送他的士兵纷纷回首,只见御灵墨的牢房金光闪现,砰的一声巨响,御灵墨居然靠自己的身体冲破了钢制的牢门,出现在龙啸雨的面前。
“他跑出来了,杀了他!”监狱的士兵纷纷向御灵墨跑去。
只见御灵墨神随意动的挥舞着双手,三条魔龙从背后钻出咆哮着向监狱看守的士兵冲去。他的怒吼在整个监狱中回荡:“去你妈的奉公守法,如果上天真的瞎了眼,非得亡我之心不死,我就让天先死!”
惨叫声,怒吼声,没有人敢伸出脑袋看外面的情况,因为那些监狱看守的胳膊大腿支离破碎的满天飞舞,已经告诉了他们一切。
御灵墨解开了龙啸雨身上的所有绳索,笑道:“第一次杀人,居然这样的爽快。这下,我真的成为叛徒,成为杀人犯了。”
此时,四周的牢笼纷纷呐喊:“墨者,放我们出去吧,放我们出去吧……”
灵墨环顾着四周,叹息道:“放你们出去?那也同样是死路一条,我们等待的是被镇压。”
此时,牢房内一群看上去被关押了许久的老兵,拍着胸脯道:“作为一个军人……我们宁可战死,绝不冤死。事到如今,我们愿意为您而战!”
御灵墨看着这些关押在牢笼里的人,严肃的说道:“上一次的战斗,我彷徨的哭了。我充当着诛杀无辜的走狗。没有一个圣洁而廉政的执政公会,我等京国的勇士为谁而战!权贵结党私营,庶民含冤而死。他们说我们没有势力,我们需要吗!”
此时,龙啸雨纷纷将牢笼打开,所有的犯人居然没有一个擅自逃跑的,纷纷来到灵墨的面前,听候他的指示。
御灵墨看着这些斗志高昂的“囚犯”,大声喊道:“我始终坚信一件事情,纸是保不住火的。牢笼已打开,怕死的,可以回到牢笼内,要为自由而战的,就跟我冲破外围的囚笼,用我们的鲜血来印证我们的正义!”
所有人纷纷叫喊着,跟着御灵墨向出口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