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从山上回家,远远见家门前围了许多人,心想家中又出事了,便加快脚步往家赶。走到人近前,就听有人叹息着说:“真是命连着命啊,一家两口人怎么就一块走了。”听这话音,白影明白了,想着自己出门时,哥哥望着自己。丰业这几天病重,躺着没下床。白影见哥哥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深情与留念,他也望着哥哥,想安慰哥哥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欠意地笑了笑。田文富也喊白影过去,拉着白影的手说:“儿子,你看看也长大了,家中的情况你也知道,也该想着做些什么才好,不能再想着玩了。”白影说:“我心里也着急,可又不知做什么好,你又不让我去拉车。”田文富说:“我知道你也难,你毕竟还小。可眼看你哥病了,怕也好不了。我也老了不能伴你到什么时候,想着你一个人要承担这一切,在这种世上过日子,我的心都碎了。可我现在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事没经过见识过,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田文富连连摇头,似很痛苦地说:“我真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
忽而,田文富似来了精神,说:“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靠劳累自己的肉体去换取钱财,要就靠自己的脑子。那种靠摧残自己的肉体换取钱财的做法,太目光短浅了。”停了片刻,他又想起了什么,望着白影说:“你千万不要辜负梦里托付你那人的希望,有时人要做点牺牲的。”爸爸的话音在耳,哥哥的眼光未逝,而此刻却隔两世,白影呆呆的站着,想着自己出门时的情景,泪水涌出眼框,艳玲赶来了,嘴里不停地说:“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呢?”悲切痛苦让她泣不成声,白影和姐姐一块跪在父亲边上,艳玲哭着说:“怎么会是这样呢。”白影妈妈悲痛地说:“你爸爸先前还好好的,我告诉他你哥哥不行了,他还答应我,可我抱着你哥哭了半天,他还没动静。我不放心过去看看。他也早走了。天啦!怎么会是这样啊!叫我怎么办啊?”来喜妈一边哭,一边过来劝说着:“都这样了,哭也没用了,家里事还要你们操应,保重自己身子要紧。”白影跪在那里抽泣着,呜咽着,艳玲伤心地哭诉着:“爸爸呀!这可怎么办呀,你留下这一老一小两人在这里怎么办呀?”
哥哥走了,爸爸走了,姐姐回家了,家里只有妈妈,白影觉得到处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白影出门坐在臭水塘边,望着臭水发呆。历来不论多么艰难,如何危难,有父兄挡着、扛着,自己倒像没事人一般,悠闲地出入,好似在一个很温馨的房中,虽然房子很破旧,矮小,总在风雨中飘摇。可白影从未担忧到会伤着自己,有父兄护着,一切都还是安心。现在突然墙倒屋塌,自己一下子暴露在无边的旷野中,烈日炎炎没有可遮荫的,寒风凛凛无处避风了。想想心疼,回首看看几间破房,心更凉了。父兄走了,用尽了家中所有。现在真是家无隔夜粮,身无遮寒衣了。这都是无法回避的,可心头隐隐感到自己还有责任义务在这里创家业,繁衍后代。本已够难的了,还有这么多事。
白影看着自家几间破旧的房子发呆。当初老祖宗来到这土地上,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能搭这屋。然后年复一年在这里苦苦创业,到了父亲手上总算有点成就。可几代人的心血,就像泡泡,看着它在长大,在空中飘,可转眼就没了,又回到了起点。不!这里再没广阔肥沃的原野了,再也没丰富的物产了。多的是摩肩接踵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都是在苦苦挣扎中变了形的人。要是有哥哥多好啊。这一切都不用自己操心了。真不明白那些人家。弟兄为了几间破房,翻脸不认,打的人死命活,头破血流的。
过去冷了有人叫穿衣,饿了有人叫吃饭。那是因为有粮有布让妈妈做啊。现在这一切都落到了自己头上,白影真不知如何做起。现在更焦急的还是白影妈妈,她自己要坚强起来,顶起这些事,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什么可退缩的呢。她又能做什么呢。张罗家务自不必说,紧要地是得为儿子张罗一门亲事,让儿子成家,多一个帮手,事情说不定就好办了。可哪去找这个儿媳妇呢。她真是风里来,雨里去,走东家,串西家。可谁家的女儿愿嫁给成份不好的人家呢。不过近边真有几个来提亲的,可白影一听说是谁个谁个,怎么也不愿做这亲。这里的谁没伤害过他。这可真难为人了。处处碰壁,时时遭人冷言冷语,可白影妈不流露一点为难的样子,只有夜深人静,独自叹息流泪。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竟有人来提亲了,外乡的,成份也不好。外乡不外乡不打紧,成份好不好也不打紧,女方都不嫌弃,男家还有什么说的。还不知哪来的傻冒,竟愿往这门里闯呢。
相亲了,在媒人家见面。入尘一进门,就觉眼前一亮,那里来这么一位神仙一般的人物在这里。一时竟忘了羞怯,扭妮。眼中一热,似在哪里见过这么个人,又记不清楚,竟呆呆地望着白影。高爽的身材,宽宽的肩。腰看来更细直、健美。宽阔的额头,似有许多奇思妙想,浓浓的柳眉,似胸中有无限丘壑;挺直微翘的鼻子,似有无限文彩;微微上翘的嘴角,在丰满的面颊上流露出几分傲气与高贵。身上的衣服旧了,看来还干净。尽管是小了许多,以致上露腰身下露脚脖;不过在它身上不紧没有什么难看,还有点恰到好处的意思;像粗布包不住的美玉,透出几分迷人的光泽。只是眉头有点不展,像有什么心思,眼很明净,像秋天天上的星星。细看又有些茫然。忽然,那双眼明亮了起来,放出了光彩,眉头也舒展了。入尘心下惊喜,很想上前摸摸他,忽而明白对方也在观察自己,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入尘进门,白影的眼光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心下自是疑惑,好似一阵轻风,飘来这么一位仙女。这是梦么,天下竟有这样的美人;自信的神采如西施;情深的样子赛貂婵;义重的气质如昭君;芬芳的姿态比贵妃。白影看得呆了,想得疯了,觉得那细嫩柔滑的肌肤上,似有许多小精灵,正在招呼自己;来呀,这里可好玩啦,摸一下就很美啦。这时入尘不好意思低下头。白影也醒悟过来,这是相亲,不可轻慢。
能来相见,别的就不计较了,人双方看了,都入了心里,还有什么说的。两家便定了亲,来往了一段时间,便择日成亲了。结婚那天,自是热闹非凡,待客人散去,两个新人坐一起,谈起各自的家中往事,一时勾起伤心事,各人泪水涟涟,抱头痛哭,哭了不知多久,白影只觉得腿上凉凉的,定睛一看,却是入尘的泪水把自己的衣服湿透了一大片。再看入尘的衣服也让自己湿了一大片。白影不禁破涕为笑。”看我们把新婚的光景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无端的烦恼竟让我们这么忘情,真不该的。我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吧。看一定挺冷的。”“谁要你脱!”入尘似嗔似怒地说,白影赖着说:“我就要替你脱。”入尘笑了。”各人脱各人的才快呢。可别再耽误时间了。”说罢两个嬉笑着相拥床上,各人领赏自己心里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