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人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服,兴冲冲的等待着后天的培训,隼人觉得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这真的是个难得的机会,不仅能见到各位名家,还能得到他们的指点,这比自己闷着头摸索钻研要进步的快多了,隼人从心里感激木村老板的栽培,否则凭着自己哪能遇到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要谢谢杉本老板的引荐。想到杉本老板,隼人算了算,已经有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餐厅还在停业中,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隼人拍拍自己的脑袋,瞎琢磨什么呢,肯定是杉本前辈和老友太难舍难分了,这是多么正常的事。
“哥,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啊。”拓人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哥哥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真的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哥哥心情这么好。
“是啊,因为哥哥的画获奖了呢。”
“哇!有奖金吗?”拓人兴奋的看着隼人。
“没有!”隼人用力的扯着拓人的腮帮子,这个臭小子,脑子里都是水吗?
拓人用力的挣脱开隼人的手,揉着被捏红了的脸颊,一边多出来两个血手印,哼,气呼呼的走了。隼人看着拓人被自己作弄觉得心情更好了。
突然,拓人探进来一颗小脑袋,“哥是用龙前辈的画像参赛的吗?”隼人一把抓起枕头像拓人讨厌的脑袋砸去,被拓人成功的躲了过去,接着传来拓人的声音,“二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老大获奖了!”
隼人一屁股坐在床上,原本愉快的心情变得沉甸甸的,隼人望着书架上一排排的书,一眼就找到了那本英文词典,龙的画像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隼人伸手很想去拿,却又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始终还是不敢去碰触心里的那道伤疤,表面终于结了薄薄的痂,不能再去掀开了。
培训中心的地点是在郊外的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这一座三层小楼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显得格外突兀,隼人早早的就去报了到,被分进一件不大不小的宿舍,宿舍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只有一张床还有简单的家具,隼人满意的点点头。陆陆续续的获奖的选手到的差多了,隼人看了看名单,只有15个人,这样挺好,能得到名家细致的指点。
“喂!矢吹君!”
由美戏剧性的出现在隼人的面前,隼人差点没当场吐血,不是吧,在这也能遇到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矢吹君很意外是吗?我也参加了这次的比赛呢!”
隼人迅速的再浏览了一遍获奖名单,二等奖,木村由美,隼人觉得就要晕厥了,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个情况啊。等等……木村由美,“你和木村前辈是?”
“呵呵……我是他的女儿。”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结结实实的击中了隼人,从与木村老板的相遇,到进入画廊工作,到和木村老板品画论画,到参加绘画比赛获奖,再到木村由美出现在这里,直到现在隼人才明白一直以来自己就是个笨蛋,一直在这对父女导演的好戏里傻乎乎的扮演者小丑的角色,以为木村老板是自己的知音,以为木村老板欣赏自己,以为自己真的有才华,原来不过是一个用心良苦的父亲为了讨自己的宝贝女儿开心的把戏。隼人愤怒了,真的愤怒了,男人的自尊受到了重创,隼人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培训中心,这样的机会千好万好自己都不稀罕。
“对不起,木村前辈,我要辞职!”隼人粗鲁的推开了木村的办公室的门。
木村平静的坐在那张大大的转椅上,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矢吹,不要意气用事,请相信我,我出于真心的想栽培你。”
“谢谢,不过不需要!”隼人果断的转身离开,不想听木村任何一句解释,木村现在讲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苍白无力。
不吃不喝,不说不闹,不动不笑,隼人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从那天回来起就变成了这个状态,拓人和二川扒着门缝看着隼人,拓人觉得哥哥就像生锈了一样,变成了一架废旧的机器。
“二弟,老大这是怎么了!”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哥哥又受打击了!”
二川赞同的点着头,其实老大是一个内心特别脆弱的人,说着抹起了眼泪。
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雪花密密实实的铺满了一地,隼人觉得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暖和,看着马路上被冻得哆哆嗦嗦的人群,隼人分不清是天暖还是心寒。隼人已经很久没来过餐厅了,不知什么时候起餐厅恢复了营业,生意依然红火,还没到饭点就有人来提前订位子了,隼人和店长打着招呼,所以的人都回来了,还是忙忙碌碌的来回穿梭,唯独没有看到杉本老板的影子。
“店长,为什么没有看到杉本老板。”
“老板啊,老板现在不会天天盯在店里了,隔几天会过来一次,昨天刚来过。”
隼人点点头,连杉本老板都变的陌生了。
“矢吹,昨天杉本老板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说是你来的时候让转交给你呢。”
店长递给隼人一个扁扁的信封,隼人打开除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纸条其他什么也没有,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隼人向店长道过谢走出了餐厅。
隼人反复念着这个地址,大概是知道方位的,只是不是很熟悉,隼人猜不透杉本老板的用意,不过决定还是要去看看的。
这是一座僻静的院子,几间简陋的小屋子,房前有一圈篱笆围着一个小院子,院子好像种着些什么,却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隼人再次看看纸条上的地址,应该是没错的。
“矢吹,比我想象的来的要快啊。”
隼人听出了是杉本老板的声音,便走了进去,屋子暖烘烘的,杉本老板独自饮着酒,见隼人进来了,给隼人也满了一杯。
“杉本前辈。”
“先别说话,喝杯酒暖暖身。”
隼人疑惑的看着杉本,一饮而下,最近遇到的事情应接不暇,一个问号连着一个问号,让自己疲于应对,也不知所措。
“矢吹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我承认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但对矢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情啊,矢吹既找到了伯乐,木村也找到了千里马,还偿了由美一个心愿,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可是……”
“矢吹觉得大家都心知肚明,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矢吹难道不是凭着实力赢得了木村的赏识,赢得比赛的吗?矢吹难道否认了自己的付出,否认了自己的努力吗?”
“说起由美,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煞费苦心的要助矢吹一臂之力却不图半点回报,这么久了,像矢吹提出个任何要求,任何条件吗?甚至是面对矢吹的无视,也把这个秘密藏的好好的,没想过来换取矢吹的半点感激和回报。”
隼人看着杉本从没有过的严肃和认真,就像从新认识了一个人,心里湿润了,一直以来自己是个多么幸运的人,有这么多的人默默无闻的为自己付出,为自己保驾护航,这是个谎言,但就像杉本前辈说的,这是个善意的谎言,自己真的不该去伤害这些关心着自己,支持着自己,帮助着自己的人。
“杉本前辈,不对起!”隼人郑重的像杉本道歉。
“呵呵,想开了就好,想开了就好啊,人心里没有疙瘩才能活的痛快!”杉本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给自己和隼人续上酒。
“至于由美……”
隼人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认识到这个名字,以前只知道那是只会吓人的猴子,却没想到由美默默的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隼人的心柔软的就像一汪湖水,被由美激起了涟漪,但是感激却不是爱,隼人分得清,自己只有一颗心,早已全心全意的交了出去。
“对不起前辈,我已经有爱人了。”隼人坦诚的告诉杉本,希望可以得到杉本的谅解。
“矢吹,我只是想告诉你跟着自己的心走,你可是小瞧我了呢!”
隼人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原来是自己误解了杉本前辈的意思。
“来,什么都别说了,干一杯!”杉本向隼人举起了杯,隼人举杯迎了上去,两个人就像在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田野中畅所欲言的知己,不必多言,尽在酒中。
隼人看着眼前的杉本前辈,不知怎么总是觉得他深沉了些,苍老了些,疲惫了些,“前辈旅行愉快吗?去的时间看是不短呢。”
“是啊,只恨自己去的太晚了!”杉本突然变成了一个晨钟暮年的老人,饱经沧桑,看透世事。
“前辈的意思是……”
“他走了,我们最终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啊。”杉本的眼泪夺出眼眶。隼人看着潸然泪下的杉本前辈,大概猜出了几分,心里的那道伤疤随着杉本前辈的眼泪再次崩开了,抑制不住的向外涌着鲜血。
“前辈……”
“矢吹喜欢这个小院子吗?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家,那时候我们不顾家里的坚决反对逃了出来,身上没有多少钱,只能勉强的租了这个地方落脚,可惜,后来还是被找到了……现在,我把这里买下来了,把我们的家保留住了,可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隼人静静的听着杉本前辈回忆那段令他刻骨铭心的爱情,只觉得眼睛生疼生疼,落下的泪水流进嘴里,又苦又咸,龙的一颦一笑清清楚楚的占满了脑海,龙,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你的脸,是不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是不是我们今生也会落的这样的结局,我不要,我不要,我死都不要,我要你在,只要你在,失去你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隼人回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很久,就像决堤的堤坝,一发而不可收拾。隼人掏出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毫不迟疑的按下了了拨通键,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隼人不信,重新拨打了一遍,仍然传来了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不,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能就这么失去了龙,隼人拨打了一遍又一遍,龙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接电话啊,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揍你了,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龙,求你了,别闹了好不好,这一点都不好玩,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龙,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为什么,为什么……隼人安静的躺在床上,眼泪已经干了,通红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心里的伤口不停的被一层一层细盐包裹,疼的失去了知觉,龙,你在哪里?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吧,求你再叫我一次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