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人没有动,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或者说他已经乱了,已经不知所措。
“隼人,我会帮你的,龙一定会接受你的。”
隼人听到了松露子的高跟鞋有节奏的离开的声音。
“还有,把这个交给馨子,告诉她外婆说馨子一定要快乐!”
隼人接过松露子手上的项链,坠着可爱的风信子,后面刻着小小的字,馨子快乐。
隼人躺在床上胡乱翻着前些天买的讲述荷兰风土人情的书,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旁边的馨子静静的躺在自己身边,眨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隼人把外婆的项链系在馨子的脖子上,“馨子,这是外婆送给馨子的礼物,叫做快乐!”
馨子低着头,摸着项链上的风信子,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是外婆给的,让她快乐的东西。馨子冲了隼人笑了笑,钻进了隼人怀里。
“馨子,我们要去荷兰吗?”
馨子听到隼人在叫他,“去!”馨子就是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你无论问她去哪个地方,她都会回答你去。至于荷兰是个什么东西在馨子的眼里那都无所谓,她只要做个快乐的馨子就够了。
这些天,隼人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带着馨子去荷兰,哪怕再也无法和龙在一起了,至少他能离着他们的梦想,他们的约定近一点,离着快乐近一点。当隼人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家人时,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冲他笑了笑,隼人看到父亲眼中的水雾。拓人和二川则是哭天抢地的又叫又喊,早就预料到这两个人会有这一套,隼人直接忽略过去,只是还有一个人隼人必须要告诉她。
他进了木村老板的办公室,把一封辞职信恭恭敬敬的交给木村老板,看着木村老板惊讶的眼神,隼人告诉他自己要去荷兰了,木村老板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像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没再多说什么,拍拍隼人的肩,最后对他说了一句话,好好的和由美说,隼人点点头。
隼人第一次拨通了由美的电话,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从来都没给由美打过一个电话。隼人带着由美来到了那个装载着他和龙很多回忆的河滩,呆在那个已经变化得与小时候那样相差很多的河滩草坡上,虽然眼前的风景变得有些陌生,但是那一如既往的夕阳仍然像记忆中那么温柔和美丽。或许再过几年,这个地方就不存在了呢。闭上眼睛,隼人用手轻抚那被太阳照得发热的草皮,深深地吸一口气,感受那小草散发出的闷热气息,希望能够永远记下这一切。隼人用这种方式来让她感受自己的记忆,希望得到由美的谅解。由美看着很享受的隼人没有说话,隼人嘴角的笑已经让她明白了,有的人谁都替代不了,由美没有去打扰隼人悄悄的离开了。隼人在由美转身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静静的听着由美浅浅的脚步声,发现由美呆过的地方放着两张飞往荷兰的机票。
“馨子……我的馨子啊……”拓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馨子哭的惊天动地,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隼人满脸黑线,拓人为什么在哪里都能制造轰动效应,一巴掌打在拓人的头上,“快,把馨子给我。”馨子看着两个大人的拉锯战,发出咯咯的笑声。
“哥,真的要走吗?”
“哥,真的真的要走吗?”
“哥,真的真的真的要走吗?”
隼人叹口气,拓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二川的那一套。“恩,你要保重,照顾好父亲。”
隼人抱过馨子,没敢回头再看拓人,怕刚刚咽下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
馨子趴在隼人的肩头,冲着目送他们远去的拓人一记飞吻,哭的稀里哗啦的拓人转眼笑的像个傻子。二川今天出奇的平静,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目送着隼人和馨子离开后,提着拓人的领子把他拖回了家。
二川掏出手机,是隼人的短消息,“代我向由美说一句谢谢。”
四月里,阳光十分明媚,把这个世界照得闪亮起来。在阿姆斯特丹,运河旁的柳树垂首在微风下飘然起舞,一把绿色映在水中,成了河里洁白天鹅们的衬托。在安静而美好的街道上,各家商店门前灿烂盛放的花朵,在迎接着客人的到来。
一位和蔼的老人走进了一间狭小但却被油画充斥了整个空间的店里。
屋子里坐着一位来自东方的黑发青年,没有察觉有人的到来,他依旧全神贯注地拿着调色盘在作画。他身旁的小女孩拿着一块小画板,他画一笔小女孩跟着画一笔。
如果仔细一瞧,你会发现,这家店里的油画所描绘的内容,都不是来自于他生活了一年的这个国度。
樱花,河滩,夕阳,庭院,东京铁塔。
这些,都来自他的回忆之中。
那些是他走过的日子,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我终于可与肆无忌惮的爱你……
“库肯霍夫公园里的花很漂亮,不去看看吗。”
老人的声音,使隼人回过头来,看向一脸笑容的这位房东。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衣,手里还提着一盆兰花。
“早上好,贝弗鲁特先生。”
小女孩也用稚嫩的声音跟着说“早上好,贝弗鲁特先生。”
贝弗鲁特先生呵呵的笑着,抚摸着小女孩胖乎乎的脸蛋,“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可以请你们去陪我观赏一下吗?这是送给你的。”
贝弗鲁特拉开一张椅子做了下来,顺便把盆栽放在了旁边。
“真漂亮,非常感谢。但是很抱歉,先生。原谅我拒绝了你的邀请。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隼人笑了笑把壶里的奶茶倒进贝弗鲁特的杯子里。浓郁的香气使得这个早晨更加美好了。隼人这么想着,拿过早上做好却没有动过的土司递给小女孩一小片,自己也咬上了一口。
“噢,伙计。这句话,你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贝弗鲁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他笑着看向屋子正中间的墙上挂着的一副油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画真不错。就是他了吧。”
“嗯。”
同样望着那油画的隼人,扬起了十分温柔的微笑。
“但愿即使在没有花开的季节里,他也能早日来到你身边,陪你欣赏任何一片风景。”
“谢谢。我现在已经足够了。”
隼人仍然保持微笑,转头看看双手抱着土司啃的带劲的馨子,现在足够了。
等到冬天的来临,街道上,已是一片白茫茫。厚厚的积雪堆得快要到房子外的矮墙那样高。即使是灿烂的太阳也无法让这冰雪世界变得温暖一些。
暮色已渐黑,天气又变得更加寒冷。隼人在空气中叹了叹气,寻思着画画的时候,这双手又要难受了。
馨子已经睡着了,隼人把CD放到最小的声音,钻进了自己的回忆。
若是除了最重要的东西能够将其他的一切舍弃,那该有多好,但现实总是残酷无情。
这时我只要闭上眼睛,便可以看见含笑的你。
Ah-只希望在踏入永远的长眠之前可否让你的笑容永远陪伴着我。
人是否都是悲哀的呢,虽然我们懂得,如何忘记。
为了我爱的人,为了爱我的人,能够做些什么。
回想相识的当初,凡事手足无措,绕了好一段远路,伤害了彼此好多。
只希望在踏入,永远的长眠之前,可否让你的笑容,永远陪伴着我。
回想相识的当初,凡事手足无措,绕了好一段远路,终究走到了结果。①”
着这来自家乡的歌谣,隼人不知不觉鼻间开始发酸。
是啊。每个人都有无法舍弃的东西,正是因为它,人们才会那么坚持着,一直活到今天。
馨子是个懂事的孩子,跟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哭闹,每天都笑嘻嘻的,每天都跟着自己作画,现在已经能画简单的图画了,虽然隼人也看不懂她画的什么,她总是能指着图画上抽象的东西告诉隼人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把隼人逗的哈哈大笑。馨子也很讨人喜欢,隼人记得有一次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位非常绅士的先生,看了一圈好像都没有令他满意的作品,就要转身离开,馨子跑到他跟前,拉拉他的袖子,拿着自己的画给他看,给他讲自己画了些什么东西,那位先生被逗的哈哈大笑,最后买下了一副离开了,隼人看着可爱的馨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馨子的这一招百试百灵,让他无意间卖出去很多幅作品,有时馨子还会把自己的作品送给别人,隼人不知道是馨子天生的经济头脑呢,还是人们最容易被天真的童趣所打动。
今天的天气不错,隼人早早的就营业了,阳光透过玻璃洒满了一地,让人暖洋洋的,驱走了不少寒冷的空气。馨子今天早早的就起来了,对着镜子美来美去,把自己打扮的像只花蝴蝶,看上去有点奇怪,隼人想馨子肯定是把自己觉得美丽的东西都加在身上了,小孩子的心思也是很难猜透的,隼人不知道馨子今天这是怎么个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