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我受不了。”伴随这声憋曲至极的吼声,小孩儿被招风耳踹飞,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轨迹。
“三号,你干什么。”暗卫三号,即是招风耳的代号。
招风耳看着被尿液淋得满头满脸的人,低头道:“一号,我错了。”心中却不禁怀疑,如果他刚刚不出腿,一号会不会被淋得满头排泄物也无动于衷。
“三号,你的眼神暴露了你心中所想。”僵硬的声音,跟化石脸上的表情一样和谐。
招风耳忙将头压到最低,再也不敢与化石对视。
“罚你背一百遍暗卫行事三则。”
“是,第一,要有临危不乱的心态……”
远处露着大白屁股趴在地上的小孩,终于看到暗处像叠罗汉般集在一处的黑衣人十,几十双眼睛全都冷冷地看着他。小孩儿怪叫一声:“鬼啊!”然后快速爬起来向远处跑去,裤子没来得及提上,没跑两步又跌倒了,于是小孩儿爬着前行,肉嘟嘟地屁股在皎洁月光下白得晃眼。
这边冬青城跟随着乞丐的队伍,到了一家十分气派堂皇的府门外,才知原来是大户人家正在发送馒头。
略一打听便知,此大户人家姓张,张家是镇上知名的富商,同时也是一奸商。冬青城还打听到这是张府办的第八门亲事,而且这多门亲事的新郎不是别人,而是快满六十的张员外本人。
今天一天张府分早中晚三次发放馒头,这对于镇上的乞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锣声响起后,便纷纷开闸洪水般向张府涌来。
感到腹中饥饿,不拿白不拿,冬青城也老老实实地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排列成一队,被一股腥臭包围着,周围全是脏兮兮的面孔,妇女们抱着呜呜哭泣的小孩,大小孩牵着小小孩的手,瘦如竹竿的男人们伸着皮包骨头的脏污手指,这些人全都一脸急切眼神向往地看着前方发放馒头的位置,见到眼前的情景。冬青城心中一阵难过,这镇上乞丐的数目也太多了点吧,眼前的府邸富丽堂皇,而身边的人群却没有一处容身之地,只能在街道上蜷缩过夜,对比的差别也太大了。
人数越来越多,而且还有乞丐向这边赶来,队伍被挤的歪歪伴斜。发放馒头的台子被挤得移动,那些穿着家丁服饰的人从台阶上走下来,对下面的乞丐们又打又踹,不分老幼男女。
“妈的,吃吃吃,噎死你们这些脏狗。”一家丁凶神恶煞般地道。
“你要体谅体谅吗,老爷每次一办亲事,就大发善心,便宜这些脏狗,这可是十分难得啊,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呢,再说了,我们老爷可不是经常会发善心的人,要不是算命的用些危言耸听的话吓唬老爷,我们也不用每次一到府里办亲事的时候,就在这里守门口帮老爷积阴德了。该死的算命的,该死的脏狗。”
家丁们边说边打,仿佛这样才能解气。今天赶上办喜事,别的家丁都待在府里好吃好喝的,还可以顺便偷偷懒,只有他们要在这里像看门狗一样守门口。真是越看这些乞丐越气。
乞丐们饥饿难忍,就算被毒打,也紧接着向前冲领馒头,这时一个家丁将装馒头的篮子打翻,然后用脚将滚落的馒头踩得脏污不堪,其他家丁觉得好玩儿,也加了踩馒头的行列。
“哈哈,吃,你们尽情的吃,好好享受。”家丁们一阵狂笑。
他们脚下的乞丐一点也不在乎馒头变了形变了颜色,依然涌上去抢。由于太激动,期间有小孩儿被踩到,传来阵阵哭闹,这时一个脏污的馒头从涌动人流的空隙中滚出来,停在冬青城面前,他缓缓蹲下身,将冷硬的馒头拿在手上,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心头像压了千斤巨石般沉重。对付这些家丁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是他此时不想打草惊蛇,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在此镇驻扎,如果这里有奸商贪官,那他们现在就该对天祈祷了,因为他冬青城已经下决心要好好治治他们,誓要拉出慕后黑手,敢如此对待他的大宋百姓,他冬青城是不会让那些败类好过的。
招风耳手上拿着一枚暗器,正准备射落冬青城手中的馒头,突然横空出现一只手,拦住他的动作。
“一号,你干什么。”
“到那边角落去背暗卫行事三则。立刻马上”
“还要背?我刚刚才背完。”招风耳立马变成苦瓜脸。化石脸上很少会出现表情,但当那五官组成生动的表情时,则是很恐怖的事。
招风耳立马变成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走到另一边的墙角种蘑菇去了。
看着那可怜巴巴的背影,化石脸心中感叹着,这个三号似乎是他们暗卫队中的异类,背了那么多遍的暗卫行事三则,却都没有记到心里去,每次依然如故的莽撞。
对于眼前的惨状冬青城想要阻止,可是他知道此举治标不治本,而且还有暴露自己的危险。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手上被咬到一半的馒头被另一个年老的乞丐抢走。乞丐将馒头拿到手上后,生怕冬青城再抢回去。于是快速将其塞入口中,咽下。
突然老头儿瞠大了双眼,捂着喉咙嘶嘶叫着,老头儿明显是被噎住了。
冬青城走到他身边,在他背上大力的拍了两下。
老头儿顺过气来后,看着身边刚刚出手救他的人,目光很是尴尬,沧桑的目光慢慢变成感激。
天空黑尽,冬青城直到现在还没找到栖息之处,几乎每个能摭风的角落都被占据了。
而周围餐馆客栈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和冷清的街道形成强烈的对比,
墙角的小孩儿看着客栈窗口透出的暖暖灯光发呆,眼神中透露出向往神情。母亲将小孩儿的头转向她怀里,将他拥进怀中。心底悲伤地叹息着,那光芒不属于我们。
冬青城环顾周围,将街道从头走到尾。
隐秘的角落中。
“我们要不要叫……”皇上来这里,招风耳的话被捂进嘴中,化石脸盯着自己手下被憋得通红的脸,给他发送一个少管闲事的眼神。
实在找不到地方的冬青城正准备就地坐下,不管有没有墙靠,不管地是干的还是湿得,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喂,兄弟,来这边。”
冬青城看了看周围,然后指着自己,“是叫我吗?”周围寂寞无声,老汉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对,就是你,到这边来。”
冬青城循着声音走到角落,发现靠墙而坐的正是刚刚被他救过的老头儿。
“不知老汉你叫我有何吩咐。”
“哈哈——”听到冬青城的询问,老头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冬青城一脸疑惑。
“你说话客气礼貌,一点也不符合我们现在的身份。”老头儿示意他坐下。
“这块地儿是我的,你可以在这里歇息。”
冬青城抱拳,“多谢。”有墙有角,十分干燥,甚至还有些稻草,冬青城觉得这地儿不错,堂堂一国这君丝毫不觉嫌弃,适应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老汉,冬某人有一疑惑希望你能为我解答。”坐定后,冬青城开始办正事了。
“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绝对尽相吐露。”老汉的口气也忍不住变得正经斯文起来。
“为何镇上会有如此多的乞丐。”心中隐约能猜到绝对是有黑暗势力逼迫,但他还是不敢确定,不敢相信败类们会如此胆大妄为。
“唉,早知道你不是镇上的人,你不应该流浪到这里来的,要去也要去富饶的地方,最好是在天子脚下,唉……”老汉前后两声长长的叹息,将谈话拖得越加沉重。“其实这些乞丐前几年还是正常的百姓人家,只不过,近几年年年打仗,朝庭一直在征军响,不光次数变得频繁,赋税也一直在递增,平常人家如何负担得起,起先能够负担的,后来也慢慢变成一无所有的乞丐了,所以长久下来,全变成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