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放心吧,她逃不了的,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两天就会被‘机制’完全侵蚀,你就等着瞧吧!”范馨圆的眉梢眼底全是自信,袅袅茶香中腾起轻雾,将她的脸笼罩在里面,显得很不真实,只有那自信的神色越加明显。
范凝心下安然。
吼声已在慢慢的变调,嘶哑破碎,不管她吼得有多大声,都没有作用,佟亦莫的脑内似自动装了一个隔绝声音的系统,不管她怎么吼他都听不到。
唐酥酥瘫软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明白,原来不是集体中毒,而是佟亦莫一个人中毒。唐酥酥仰起脸,抬头看着头上酥酥木着脸,定定看着远方的人,从之前到现在他的表情一直没变过,她现在多希望亦莫也能像其他人一样,挑挑好看的眉毛,然后怒怒地瞪她一眼。
拉动着佟亦莫的衣袖,轻摇着,“亦莫亦莫,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你不是最疼我,最舍不得我痛苦的吗,咳咳……你看我的嗓子都叫哑了呢!”
表情丝毫未动,唐酥酥心中绝望,前一刻看到他在这山顶,她只觉得又欣喜又安全,可是现在,更加疑惑和绝望了,太阳已经西斜,就落在对面的山头,唐酥酥怔怔地看着美好如初地落日,眼底涌起一股酸意,多日不见,亦莫竟已变成现在这般,物是人非,这到底是怎么了,谁能为她解答,唐酥酥茫然地看着天空,刚穿越到这个时空时,她都没有如此惶恐过。
将脑袋靠在佟亦莫的膝头,鼻中闻到他身上松树的清香,心中重新凝聚了一丝安然,唐酥酥缓缓开口道:“本来有件事,我其实是绝对不会和你说的,可是现在为了惩罚你不理我,所以我要说出来气气你,那就是我又中了寒毒了,呵呵,尽管你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小心要保重,当时觉得你对我过度保护,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心中很不服气呢,呵呵……可是现在我终于尝到恶果了,不光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且还中了很猛烈的寒毒哦,我知道说给你听,你一定会很着急很痛苦,比我还痛的,哈哈,你现在心中一定紧张得不得了,想问我到底有多严重,中了什么毒,是不是?”唐酥酥仰头看着那个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的男子,脸上强撑起一丝笑意,“你看,你将要说什么我都猜到了呢,因为你总是以我为中心,所以我总是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我很任性对不对?”
一坐一蹲,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那席地而坐地少女一直喃喃自语着,有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似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理儿,讲不尽的倾诉,少女偶尔会抬起来偷瞄着白衣男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绽放在男子眼前,似等着他夸赞或点头,没有等到回应,少女掩起眼中伤心神色,扼止住涌上喉头的浓浓酸意,然后又安然的垂下眼帘,重新喃喃起来,将头轻轻靠在男子的膝上。
唐酥酥已十分确定佟亦莫是中了毒,那毒让他变成有如机械般,失去自主的意识,除了每天必要的睡眠、吃饭、喝水、如厕以外,就会来到这花园干坐着,脸上木木的,眼神定定的望着远方,真如雕像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哪里,佟亦莫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到底是谁向他下了毒手,这些问题她已反复在心中疑惑了千万遍,抓住那些随处可见的“白影影”们不管她怎么摇,怎么晃,怎么吼,他们也不给一点反应,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答案,解答她满心的疑惑和恐慌,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谁能帮帮我,谁能告诉我!!
痴痴地凝望着那个能从早上坐到天黑,也不眨一下眼睛的人影,唐酥酥的眼中尽是阴霾,她是这般的无助恐慌。
这毒到底要怎么解?
现在唐酥酥心中唯一的慰藉便是佟亦莫在这里,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在这残忍,混乱的时代,只要有身边的人存在,他都会带给自己安全,那是支持她活下去的温馨所在,虽然这样现在他已经大变样了,但那份温馨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只要看到佟亦莫,便会在胸章泛滥涌动,靠在亦莫的肩膀上,面颊轻轻磨蹭着他的白衫,松香混合阳光的味道,令她眷恋安然的气息,她同他静静地望着远方。
唐酥酥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了,到了冰得不能再冰的地步,之前她从没注意过,可是起身后,看到自己坐过的凳子,发现上面都会凝结出一层寒霜,稍微靠近花枝一点,那些细枝绿叶上也会凝结出一层霜露。大惊之下,微微凝眉,身上的温度这以般低,自己却一直没有察觉,难道把什么神经线,或是触觉系统冻坏了,竟然感觉不到冷意,不过没一会儿她便接受了现实,唐酥酥现在适应环境的能力不可谓不强,如果经历了像她这般的大苦大难,那么就算再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在她生上,也只会激起圈圈涟漪而已,然后心境又会再次恢复平平坦坦。
“亦莫,你看我的头发,雪雪白白的,是不是很好看。其实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断时间很迷日本动漫呢,就想把头发的其中几缕染成银白色,可是没想到现在却整个都白了,所以你一定要说很好看哦,要不然,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哈哈,你没摇头,那就是在说很好看喽……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不开心的……呵呵”在没有回应的空气中,连蝉鸣都显得单调,笑声有丝落寞有丝苍白,串串晶莹从带笑的嘴角滑下,“亦莫,你怎么能不理我呢,你怎么能不看看我呢,你是不在气我,气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不光中了毒还中了严重的内伤,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亦莫亦莫,我以后不淘气了,我以后好好的,我不会再擅自作决定了,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的,现在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侧着头,见对方还是雕塑般似乎永远只会那一个表情,唐酥酥心中有什么在轰然倒塌,彻底的碎裂,她神色痴狂的站起身,双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身侧,用力捏紧,朝着佟亦莫的方向吼道:“佟亦莫,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我知道你能体会到我的感觉,你给点反应,给点表情好不好,佟亦莫,我知道你能听得到我的,我知道……”声音从高亢的吼叫变成低沉的呜咽,破碎而绝望。
亭中的两人不在相靠而做,而是每人各坐一端,中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两人保持着背对着背的姿势,风,静静的吹,枝叶摇曳得哗哗作响,周围茂密的花丛抖出馥郁浓浓的香味。
唐酥酥抱着膝盖蹲在凳子上,姿势僵硬着,眼神淡淡地看着远方,脸上的表情比佟亦莫还要麻木空洞几分。
夜色渐渐降临时,皎洁的明白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亭中两人的白色衣衫被吹得轻轻浮动。
明月在天空正中的位置,唐酥酥知道亦莫这个时间差不多会回房就寝了,于是她终于改变了僵化的姿势,轻抬下巴,盯着天空中的明月,眼中盛满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