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过往的汽车渲染了夜的宁静,零星的烟花、爆竹在城市的上空炸响,深邃的天空中,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刘建军来到一个公共汽车站台前,粉红色的灯光将他瘦弱的身体拉得老长。
一辆公共汽车迎面驶来,他毫不犹豫地跳上了上去。
他搞不清楚,这辆公共汽车是开往什么方向,在这样一个烦躁而郁闷的夜晚,自己将要走向哪里?
文丽与吕小燕通完电话后,陪女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廖姗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她的怀里。
“妈妈,你是不是和爸爸离婚了?”
“你听谁说的?”
“就是和爸爸在一起的那位阿姨,她还让我叫她妈妈呢!”
“你叫了吗?”
“没有,我说她是勾引我爸爸的狐狸精。”
“她怎么说?”
“她当时就把我骂哭了,昨天早上,还骂我是丧门星,骂我是野种。”
“你爸爸是怎么做的?”
“我爸爸打了她一耳光!”
尽管廖志勇曾经抛弃了她们母女二人,文丽还是为他在外人面前维护女儿表示感激。
她顿了一会儿,问:“姗姗,你喜欢爸爸吗?”
“喜欢,可是,爸爸为什么送我回家就走了?”
“哎!”文丽叹了口气,说:“也许是你爸爸工作太忙了呗?”
“妈妈,你说爸爸还会回来看我,带我去玩吗?”
“不知道!”
文丽无奈地摇摇头。
门铃声一响,姗姗“噌”地一声离开母亲的怀抱,直奔房门口。
“妈妈,我去看看,是不是爸爸来了?”
她打开房门时,并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只是看见吕小燕母子站在自己面前。
“吕阿姨、小涛哥哥!”
“小公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吕小燕将她抱进怀里。
“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小女孩突然想起大年三十那天,自己被奶奶带走的时候,吕小燕和吕涛还在家里,于是天真地问:“吕阿姨,姗姗回来的时候,你和小涛哥哥怎么没有在我们家?”
“我们回自己家去了。”
“你们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谁告诉你的?”
“小涛哥哥那天告诉我的呀。”
“哥哥是骗你的!”吕小燕拉着儿子的手,微笑着问:“小涛,你说是吗?”
小男孩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女孩从吕小燕怀里跳下来,拉着吕涛的手,领着他们走进客厅。
文丽让吕小燕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对女儿说:
“姗姗,你不是给哥哥带回来了几只贝壳吗,快去拿出来送给他呀?”
“好哇!”
廖姗拍拍手,拉着吕涛高高兴兴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小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小孩离开后,文丽关切地问:“你小叔子怎么会在你们家杀人呢?他杀谁了?”
“今天上午,大年三十那天来我们家要债的那个家伙又来逼债了,正好被刘建军的弟弟撞见,两人发生口角,打了起来,在打斗的过程中,小叔子拿出匕首捅了他两刀。”
“你们究竟欠那家伙多少钱?”
“一万,这个钱是前些年,刘建军做生意的时候,替他卖货,没有收回来的货款一共是五万元,前两年,我们已经还了他四万。”
“我看这个家伙简直是穷疯了,不就是一万元钱吗,为了这点钱,差点把命送进去,你说值得吗?”
“谁说不是?刘建军以前对他相当照顾,替他赚了不少钱,两人还称兄道弟,没想到,这个人那么现实,心眼那么坏。”
“你小叔子跑了,那个人的住院费是怎么处理的?”
“刘建军幸好在去公安局录口供的时候,遇见了他高中同学,替他垫付了两万元住院押金,要不然,他说不准还蹲在拘留所里呢。”
“哎,真是祸不单行啊。”文丽感慨一句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说:“我知道你手里紧,一时半会也凑不出多少钱来,这样吧,你先在我这里拿一万元去,以备急用,如果有需要,我再给你想办法,你看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我以前欠你的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呢。”
“没事,大家都是朋友。”文丽将钱塞到吕小燕手里,继续说:“朋友有困难,应该互相帮助,你说不是吗?”
“是的,可是我欠你太多了。”
吕小燕手握着这叠崭新的钞票,激动得热泪盈眶。
文丽用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慰道:“好人有好报,我相信,你们很快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谢谢!”
吕小燕用一叠卫生纸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将钱放进了自己的挎包。
两个小孩手拉手从卧室里冲出来,分别扎进各自母亲的怀里。
吕涛手里拿着两只贝壳,在母亲面前炫耀说:“妈妈,你看姗姗从海边给我带回来的贝壳多漂亮啊?”
“你没有谢谢她吗?”吕小燕用手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子。
“谢了。”
“那你准备用什么东西回赠姗姗呢?”
“暂时还没有想好。”吕涛摇摇头,扬起自己的小脑袋说:“不过,我想等我长大了,带着姗姗一起去海边看大海,拾贝壳,给她买好多漂亮的东西。”
他这种天真活泼的举止,将文丽和吕小燕都逗乐了。
文丽调笑说:“吕小燕,你儿子多可爱啊,将来肯定是一个非常讨女孩子喜欢的帅哥。”
吕小燕玩笑说:“既然你那么喜欢小涛,我们以后干脆打亲家好了。”
“不行。”文丽坏笑道:“我可不喜欢那些油腔滑调的小男孩子,将来我们能不能成为亲家,我们大人说了还不算,还要问问我们家姗姗愿不愿意?”
坐在母亲怀里的廖姗天真地问:“妈妈,什么是亲家啊?”
母亲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微笑着说:“亲家,就是我们将成为一家人。”
“好哇。”小女孩拍了拍自己的小手,“那就是说,以后,我可以天天和小涛哥哥在一起玩了吗?”
“是呀,你们将永远在一起。”文丽将眼光落到吕涛身上,笑呵呵地问:“小涛,你愿意以后天天和妹妹在一起吗?”
吕涛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突然明白了什么,脸颊羞得绯红。
晚饭过后,肖莉的父亲走进了书房,肖婷婷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肖莉陪母亲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妈,你们是不是不喜欢婷婷和男朋友交往?”肖莉关切地问。
“你妹妹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即使不喜欢,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随她去吧!”母亲长叹一口气,问:“对了,你结婚后,在香港过得怎么样?”
“不好。”
肖莉脸上闪过一丝忧郁。
“为什么呢?”
“我嫁到了香港,在一般人眼里,就是到了天堂,然而,我在那边没有朋友,对那里的生活一点也不习惯,倍感寂寞和孤单,更可恨的是,我的丈夫虽然一表人才,可他是一个同性恋,结婚后,我们至今还没有同过一次房。”
“你说什么?他……他……”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问:“他真是同性恋吗?”
“是的。”肖莉无助地低下头,继续说:“自从我知道他是同性恋后,我们经常在一起吵架,我多次提出和他离婚的事情。他的父母哀求我说,他们家在香港是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我和他们的儿子离婚,就意味着公开儿子是同性恋的身份,将会让他们家名誉扫地,如果我不离婚,不管我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是影响他们家的声誉,不损坏他们家族的利益,他们将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女儿与一个同性恋患者结婚,就意味着她年轻守活寡。
母亲心疼地将女儿拥进怀里,同情地问:“你提出了什么条件?”
“由于我应聘到他父亲公司的时候,一直是从事于房地产开发的工作,对那方面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前天,我正式向他们提出了在旌阳投资房地产开发项目的事情。”
“他们答应了吗?”
“他们爽快答应了,他的父母还说,我以后在你们身边,有你们照顾,他们就放心了,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是怕我以后在外面有外遇。”
“既然这样,你准备怎么做?”
母亲用手轻轻地梳理女儿的秀发。
“我想让爸爸通过关系,帮我在旌阳市选择一块地皮,然后买下来,修宾馆或商住楼。”
“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你爸爸会帮助你的。”
“妈,为了使你女儿能长期在旌阳生活下去,我的隐私你千万别向任何人透露好吗?”
“没问题,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为你的事情守口如瓶的哟。”
肖父从书房走出来,见女儿小鸟依人似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笑眯眯地问:
“你们娘儿俩在谈什么啊,谈得那么亲热?”
肖莉离开母亲的怀抱,挪动一个位置,让父亲坐在她身边。
肖母替女儿开口说:“老头子,你来得正好,肖莉正有事要求你呢。”
“什么事?”
肖父将眼睛落到女儿脸上。
肖莉挎着父亲的胳膊说:“爸爸,我想你帮我批一块地皮,我们公司准备在旌阳市搞房地产开房。”
“你说,你们公司准备投资多大的项目?”
“暂时考虑在五千万人民币以内,如果行情好,我们还可以追加。”
“呵呵,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没想到,我女儿现在是麻雀变凤凰了,一开口就是五千万,有理想、有追求、有志气,佩服!”
肖父竖起大拇指,夸赞女儿一番。
肖母不耐烦地说:“老头子,你就别在女儿面前卖关子了,就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帮,当然要帮!”肖父自豪地说:“我女儿来旌阳市搞投资开发,为旌阳市做贡献是一件好事,过两天,我上班就安排招商局和国土局的同志与肖莉见面,具体的投资政策和相关细节,待肖莉和他们见面时再做进一步的协商。”
“啵!”
肖莉调皮地在父亲脸上亲了一口,微笑着说:“谢谢爸爸!”
“不用谢。”父亲摸了摸被女儿亲过的地方,美滋滋地说:“肖莉,你可是在我这个做父亲的脸上贴金啊?爸爸将引以为豪。”
肖莉心里清楚,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在那些巨大财富笼罩下的光环,仅仅是过眼云烟,所以,她并非显得异常兴奋,反而变得郁郁寡欢。
母亲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本想劝慰她几句,但又怕因女儿情绪失控,一家人显得更为尴尬,于是默不做声。
“肖莉,你这是怎么了?”父亲莫名其妙地问:“我已经答应替你办事,你好像反而不高兴了?”
“没……没有啊?”肖莉从沙发上站起来,歉疚地说:“爸妈,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婷婷在卧室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