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工作忙嘛”廖志勇尴尬一笑:“吕涛,爸爸也想你!”
“爸爸坏,忙得连吕涛都忘记了。”女儿不依不饶地说:“听妈妈讲,爸爸的魂被狐狸精勾走了,不要我们了是吗?”
廖志勇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微笑说:“你妈妈乱说的,我怎么不要我的乖女儿呢?”
廖姗调皮地说:“那爸爸跟我一起回家吧,妈妈在家等你。”
廖志勇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抬头看见了父母亲哀怨的眼神。
一个妖艳的女人从卧室里出来,大声问:
“这位就是姗姗吗?”
廖志勇赶忙说:“姗姗,快叫阿姨。”
吕涛用一双惊愕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脸上涂着脂粉、画着浓眉、手上涂有指甲油,穿着一件貂皮大衣的阿姨。
心里正揣摩着,这人是不是母亲所说的那个狐狸精呢?
“来,让阿姨抱抱!”
史小曼来到小女孩面前,伸出双手,试图抱她。
姗姗拼命搂住父亲的脖子,史小曼显得有些尴尬。
婆婆站在旁边打圆场说:“姗姗有点怕生,小曼,你别见怪啊?”
“妈,我怎么会呢?”
史小曼讪笑一声,紧挨在丈夫身边坐下。
“姗姗,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看大海吗?”
廖姗曾经在电视里看过《海底总动员》这部动画片,她无数次梦见过神秘的大海,脸上表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
史小曼见她似乎有点动心,继续引诱她说:“我们可以带你去海上世界看龙宫;去东方神曲看到孙悟空大闹天宫,随孙悟空、唐僧、猪八戒和沙和尚去西天取经;我们还可以去空中乐园坐直升飞机,像海鸥那样,在大海上飞舞;去锦绣中华看长城、兵马俑。总之,我们可以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
“真的吗?”
“当然了,阿姨不会骗你,不信,我们拉钩?”
史小曼拉着廖姗的小手,两人随即喊:
“拉钩上吊一百年!”
在史小曼的蛊惑下,廖姗几乎忘记了母亲“狐狸精”之说,居然和这个夺走爸爸的女人亲热起来。
史小曼建议吕涛随她去卧室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姗姗随即响应。于是,史小曼抱着她走进了卧室。
廖母看着史小曼抱起吕涛进屋的身影,禁不住问儿子:
“你们真要带姗姗去深圳?”
“是的,这些年,我觉得欠姗姗太多了,想和她多呆一段时间。”
“文丽视姗姗为自己的生命,如果你带姗姗走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我是姗姗的父亲,带她出去玩一段时间很正常,有什么好交代的?”
“如果姗姗去了你那里,史小曼对她不好怎么办?”
“我想不会的,史小曼非常喜欢小孩。”
“既然她那么喜欢小孩,怎么不生一个?”
廖志勇尴尬一笑,说:“主要是她觉得自己还小,想多玩几年。”
“哼,我看她对吕涛好是装出来的。”母亲抱怨一句:“你看,世界上,有哪个后妈能对孩子好的?”
廖志勇想起史小曼古怪的小姐脾气,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
这么些年来,廖志勇亏欠文丽太多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亏待女儿,让她受委屈了。
廖志勇曾经离开旌阳市去深圳时,文丽送他去机场,两人在安检口泪别时的情景在他脑海里浮现。
“老婆,我走了。”
“你安心去吧,我会为你带好孩子的。”
“我走后,家里的一切全靠你了,你一定很辛苦的。”
“只要你心里有我,时时刻刻想着我们母女俩,我便心满意足了,放心吧,我会等你回来。”
他想起文丽在收到他寄回来的离婚协议书后,和他在电话里的那番话:
“除了离婚,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吗?”
“没有。”
“如果你觉得她更适合于你,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我们的婚姻已经无法挽回,我同意和离婚。”
离婚后,廖志勇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
临走时,姗姗才几个月,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一个女人带孩子,其间的酸甜苦辣是可想而知的了。
他不敢面对文丽那张委屈的面孔,更不愿意激起他们那段伤心的往事,便求母亲将孩子接了过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廖母这句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明天。”
“这么急?”
“是啊,我那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忙完。”
“不会吧?”坐在沙发上,始终一言不发的父亲终于开口了:“我看你是觉得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带回来的那个千金小姐吧?”
“爸,我是你的儿子,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呢?”
“你让我怎么想?”父亲抱怨道:“这么多年,你回过一次家吗?刚回来就走,是不是把我们家当旅店了?”
“爸,你误会了,有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看是自找的,好好的媳妇不要,偏偏找一个妖精回来。”
廖母见父子俩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赶忙劝解道:“老头子,大过年的,你少说两句行不?”
老头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气鼓鼓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呯”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廖母劝儿子说:“你爸爸就是这幅德性,你别生他的气,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就你一个儿子,几年不见,刚回来一天就走,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妈,我们回来之前,已经和小曼的父母说好了,大年初一晚上,去他们家团年,如果不去,她会和我闹得天翻地覆的。”
“那姗姗你还要带走吗?”
“当然要,放心吧,我会尽快把她送回来,到时候,多在家陪你们几天,不过,还得麻烦你去给文丽说一声。”
廖母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现在就过去和文丽商量一下。”
窗外,锣鼓喧天,鞭炮声声。
吕涛在文丽家的客厅里蹦了几圈,趴在窗台上,看见窗外热闹非凡的景象,实在呆不住了,便缠着母亲领他出门。
“妈,你们不是说带我们去动物园吗?”
“等妹妹回来,我们再一起去。”
“那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明天吧。”
“那你现在可以带我去公园玩吗?”
母子俩来文丽家的路上,吕涛坐在出租车上看见人民公园离这里不远。
吕小燕见儿子那张调皮而又稚气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文丽说:
“文丽姐,你看小涛这副猴急的样子,大过年的,我们还是满足他的好奇心,陪他去逛公园,你看行吗?”
“好哇,你别说,姗姗这么一走,我心里还空荡荡的,在家都快闷死了,大家出去走走也好。”
于是,文丽从沙发上站起来,在茶几上拿起遥控板将电视机关闭。
三人正准备出门,门铃声响起,开门时,看见廖母站在房门口。
“妈,你怎么又回来了?”文丽让婆婆进屋,看了看她身后,问:“姗姗刚才不是和你在一起出去的吗,她现在人呢?”
“姗姗和爸爸在一起,我是专门过来和你商量一件事情的。”
老太太看了吕小燕一眼,摆出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架势。
吕小燕拉着儿子的手知趣地走进了客房。
“妈,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过来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文丽显出一副极不自然的表情。
“这件事要当面和你商量才比较稳妥。”
“很重要吗?”
“也不是。”
“那你说吧,什么事?”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这么几年都没有见到姗姗,觉得有愧于她,准备和她联络一下父女感情。”
“你的意思是?”
文丽感到不妙,老太太一定是来当说客的。
“他刚给我说,想带姗姗去深圳玩几天,让我过来和你商量一下。”
老太太直盯盯地望着文丽的脸,想尽快得到她的回答。
“不行!”文丽想了一下,断然拒绝道:“孩子刚出生才几个月,他就狠心离开了这个家;孩子需要照顾的时候,他却抛弃了我们;孩子吃喝拉撒睡是谁在负责?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他又跑到哪里去了?是谁一把汗水一把泪地把孩子拉扯到今天?我女儿又不是一件东西,他以为自己是谁呀?想夺走就夺走,想丢掉就丢掉?”
“他并不是想把姗姗从你身边夺走,而是想把她带出去玩几天。”老太太替文丽纠正了一下措辞。
“我们协议离婚的时候,说好孩子归我,没经我的同意,谁也不许把孩子带走。”
文丽情绪有些激动,说话也比较武断。
“可是,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啊?”老太太替儿子辩解道。
“妈,你就别为他说好话了,如果他真心想把孩子带出去玩几天,也并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找我,非得让你来当传话筒?”
文丽极不赞同老太太这种做法。
“他主要是觉得对不住你,不好意思和你见面。”
“既然我们连见面的必要都没有,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回去告诉他,不管什么理由,他廖志勇别想打我女儿的主意,如果我明天见不到姗姗,别怪我新年过节的,不讲情面,搅坏了你们家的好事。”
“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老太太多管闲事,在一向温顺的文丽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自然心里不痛快,灰溜溜地出了门。
吕小燕尽管在里屋,但还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她领着儿子从里屋出来,问:
“文丽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文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能怎么办呢,人家是孩子的父亲,带自己的孩子出去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怎么能阻拦得了呢?”
“那你刚才在婆婆面前,表现出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坚硬?”
吕小燕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解。
“你想,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回来过,对孩子的事情不闻不问,从来不顾及我们母女俩的死活,姗姗都这么大了,他突然提出要将孩子带走,谁能接受得了呢?”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当面向你开口?”
“是啊,我要让她当面向我道歉。”文丽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当面训斥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俗话说,爱得越深伤得越真,也恨得越深,你该不会是还对他有所期待,有所牵挂吧?”吕小燕故意嘲笑她。
“你知道吗?曾经廖志勇提出和我离婚的时候,我的心有多伤,有多痛吗?如果不是为了吕涛,我死的心都有了,当时我真傻,怎么会轻易答应和他离婚呢,我怎么不拖死他,让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和那个狐狸精结婚呢?”文丽似乎还沉浸在以往那些痛苦的回忆之中,幽幽地说:“这么多年来,我含辛茹苦地将女儿养大,就是为了在他面前出一口恶气,可是他绝情到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这个人真失败啊!”
文丽心事重重地随吕小燕母子穿过一条繁华的大街,来到了旌阳市人民公园。
公园里人山人海,林荫大道两旁,各式各样的花灯,形形色色的历史人物雕塑,千姿百态的鸟兽虫鱼、神仙妖魔造型,栩栩如生,惊心动魄。
这些东西,组成了一副副美丽的史诗画卷——
女娲补天、精卫填海、八仙过海、猪八戒背媳妇、牛郎织女、岳母刺字、梁山一百零八将、火烧圆明园……
这些纷繁的、动态的或静态的景点,无处不让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