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刘建军为自己和老婆的事情一筹莫展,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啊,他们回来了!”
刘建军内心一阵狂喜,随即拄着拐杖,从沙发上站起来。
吕小燕根本没有理会他。
“文丽姐,请进来吧,家里乱糟糟的,可别介意哟?”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挑,气宇不凡的少妇走进房间。
“呵呵,你们家还收拾得挺干净的嘛!”文丽的眼睛落到忐忑不安地的刘建军身上,问:“这位就是你们家刘建军吧?”
“不是他,还是鬼呀?”吕小燕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对对对,我就是刘建军。”刘建军讪笑说:“请坐!”
尽管吕小燕在文丽那里上班的时日已久,可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见面,客气话是免不了的。
文丽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
“文丽姐,你先坐着,我帮你泡杯茶!”
吕小燕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往里面放了一些茶叶,来到饮水机前。
“别客气。”文丽礼节性地回答说。
“爸爸,你吃饭了吗?”吕涛冲到刘建军跟前。
刘建军看见儿子那张天真活泼的脸,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还没有呢,你们吃了吗?”
“没有!”吕涛摇了摇头。
“那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做饭。”
刘建军对文丽歉疚一笑,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厨房。
文丽见刘建军一副温而文雅、彬彬有礼的样子。
禁不住指着他离去的背影,问:“吕小燕,我觉得你老公脾气很温顺的嘛,他怎么会下手打你呢?”
“这些都是在你面前装出来的,这人在外人面前,总是以弱者的方式出现,总想博得别人的同情和关心。”吕小燕愤慨地说:“好像我在家虐待了他似地,真拿他没有办法,你说,我真有那么厉害吗?”
“没有,你是一只温柔的小绵羊,行了吗?”
文丽牵着吕小燕的手,在她脸上仔细瞅了瞅,故意说:“不过,从你脸上,我看不出一点温柔的样子。”
“得了吧,如果像我这样的女人都算不上温柔的话,那么,世界上的女人全都是一些母夜叉了。”
“臭美。”文丽用手在她鼻子上一戳,说:“你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贤妻良母?”
“那倒不是。”吕小燕满脸嬉笑。
“快别装淑女了,要不要去帮你老公做饭?”
“不用,暂时以这种方式惩罚一下他,让他好好向我和小涛赎罪。”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被刘建军端上桌子。
有红烧鱼、清蒸大虾、粑粑肉、辣子鸡、回锅肉、西红柿炒鸡蛋、腊肉、香肠、东坡肘子、黄焖羊肉等等。
这些东西一部分是刘建军从母亲那里带回来的,一部分是自己亲手做的。
“哇,没想到你老公做饭的手艺这么好?”
文丽逐个品尝桌上的佳肴后,赞不绝口,问:
“有句话是什么来着的?”
“什么话?”
吕小燕嘴里含着的一块肉,她咀嚼了几下,便吞进胃里。
“要想留住女人的心,先要满足女人的胃。”
“你说反了,应该是要想留住男子的心,先要满足男子的胃。”吕小燕纠正说。
“照你这么说,这个社会不就变得很糟糕吗?”
“为什么会糟糕呢?”
“你看啊,如今哪个现代女性会亲自下厨呢?”
“闹了半天,你是说我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做家务的女人呀?”
“那倒没有,只是夫妻间分工不同而已。”
文丽突然想起吕小燕的老公是一个无业游民,觉得这句话不妥,急忙转移目标:
“刘先生,你做饭的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什么时候我来你为师哟?”
“我爸爸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吕涛为刘建军抢先回答说:“他经常看中央台的美食节目。”
“嘿嘿,嘿嘿!”
刘建军端起碗筷,傻笑了几声。
尽管吕小燕没有给刘建军好脸色,两人也没有正面说一句好话,这套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里还是出现了勃勃生机。
文丽认为已将吕小燕母子完璧归赵,自觉有些多余,便借故离开了他们家。
刘建军将碗筷收拾停当,吕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地,与刘建军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滔滔不绝地谈论起昨天他们去逛人民公园,看灯会时,如何与母亲失散,差一点走丢的情景。
“小涛,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要是你走丢了,你妈妈该多难过啊?”
刘建军将他揽在怀里,告诫说:“以后出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随便听陌生人的话,明白吗?”
“明白了!”
吕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小涛,别人昨天那么对待你,你还把人家当一个宝,你怎么一点也不醒事?”
吕小燕洗完澡,穿着一套棉布睡衣从卫生间出来,瞪了刘建军一眼。
一把将儿子拉开,阴沉着脸,说:“快去洗澡,少跟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说话!”
吕涛对父亲做了个鬼脸,乖乖地随母亲走向卫生间。
吕小燕替儿子洗完澡,将他送回卧室后来到客厅,刘建军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忐忑不安地站在客厅中央。
吕小燕问:“昨天发上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任凭你处置。”刘建军做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好吧,大过年的,我也不为难你,这笔账先给你记下,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看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我该死,我不是东西!”刘建军用手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
“别演戏了,你这样做,我可担当不起!”吕小燕突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本房产证,拿起来翻了翻,问:“你母亲家的房产证怎么会在我们家?”
“是这样的,妈想让我把她那套房子卖掉。”
“卖房子?新鲜!”吕小燕藐视丈夫一眼,问:“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卖房子?”
“还不是因为我?”
“因为你?”吕小燕直视丈夫的眼睛,问:“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我人还年轻,长期在家里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准备把房子卖了,给我一些本钱做生意。”
吕小燕诧异地问:“房子卖了,她和你弟弟住哪里?”
“我妈妈回乡下住,给我弟弟买一套小一点的房子。”
“你妈有那么好的心?”
“这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
吕小燕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面前装得像铁公鸡一样的婆婆,居然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讥笑道:
“今天是愚人节吗?怎么总是遇见这样的怪事?”
“今天是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历史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开始吧。”
刘建军这话充满了诗情画意。
吕小燕不耐烦地说:“少在我面前酸溜溜的了,我问你,如果你妈把房子卖了,你准备拿钱来干什么?”
“我准备开个茶楼或饭馆。”
“要是赔了,你妈多年的积蓄不就全部泡汤了吗?”
“如果不去赌一把,我这一辈子恐怕完蛋了,再说,作为一个大男子,长期靠老婆挣钱来养家糊口,我于心不忍。”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除了开茶楼和饭馆,就没有其他出路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卖掉这套房子以后,我们的本钱毕竟不多,如果走原来的老路,开办建材公司,这点钱做周转,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据我自身的条件,我觉得开茶楼或饭店最合适。”
“好吧,你看着办吧,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插手,如果以后赔了,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更不能让你母亲说是我唆使你去做的。”
她把婆婆家的房产证扔到茶几上,转身走向儿子的卧室。
“吕小燕,……”
刘建军欲言又止。
吕小燕回过头来,呐呐地问:
“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你去睡吧。”
雨过天晴,冷战一天了,他们的关系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刘建军暗喜,他知道,要化解夫妻之间矛盾,光靠几句道歉的话是不行的。
所谓夫妻没有隔夜仇,主要原因是他们睡在一个被窝里,说了一些应该说的话,做了那些应该做的事。
刘建军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轻轻地推开儿子的卧室。
他静静站在床前,见老婆毫不设防地地摊睡在榻上,身边的儿子已呼呼大睡。
他撩开被褥,靠着门外透进来的灯光,看到老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娃娃睡衣,胸前钮扣打开。
一双光滑有弹性的乳房露出了大半,睡衣下摆翻高至大腿尽头……
刘建军见老婆春光乍现的情景,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她的身体。
“你要干什么?”
吕小燕突然从梦中惊醒,立即从榻上坐起来。
刘建军蹲在地板上,用手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妈妈,你在做什么?”
吕涛在榻上翻了一个身,懵懂地问:“你怎么还不睡呀?”
“儿子,你快睡吧,妈妈在打耗子。”
吕小燕将刘建军的脏手拿开,小声说:
“冤家,别闹了,你先回自己的房间,我一会儿就过来。”
趴在床沿上的刘建军大喜过望,像狗一样匍匐着离开了他们的卧室。
大年初一中午十二点,一架波音757飞机安全降落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廖志勇抱着女儿,史小曼提着行李箱,随着乘客一起缓缓地从机舱里走出来。
一行人经过机场接机厅,在出港口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廖姗异常兴奋,她的小脑袋还沉浸在飞机上,透过机窗看到蓝天下那些一望无际、蘑菇状的浮云里。
“爸爸,我在电视里经常看见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在云层上翻筋斗,我刚才在飞机上看见了好多好多的云朵,怎么没有看见孙悟空呢?”
为满足女儿的好奇心,廖志勇顺着她的思路说:“因为,孙悟空一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跑得那么快,你当然看不见哟?”
“姗姗,你爸爸说得不对。”坐在出租车前排的史小曼逗她说:“我们以前坐飞机经常孙悟空,听说,他已经被如来佛压倒五指山下了,你当然看不见哟?”
小女孩遗憾地说:“要是我早点随你们出来坐飞机就好了。”
“傻丫头,你当时还没有出生呢。”
“太可惜了,要是我早点出生就好了。”廖姗那种天真的样子将大家都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