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T市四年了,尘酚红辗转了几个城市,她换了手机号码,只是偶尔和家里还有齐安安联系,说说自己的近况,但从不说在哪里。齐安安几次劝说她回去,但是她觉得自己爱上了这种漂泊的日子。离开他是解脱吗?她不认为。而心中现下这股平静的情绪,更像是假象,一如他的感情,总是包裹著甜美的糖衣,让她甜蜜过后,又尝到苦涩,但她仍执著多年,无怨无悔。她想着去忘记,有些事越想忘记,却记忆的愈加的深刻,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有时间去缅怀过去,去记起她极力要抛弃的记忆和感情。
她明白离开他并非是爱情已淡,只是两人已到了尽头,再也走不下去。
最近端木磊落常问自己,四年前的决定究竟是为了谁?那样一次次不留余地的去伤害她。以至于失去自己的亲身骨肉,他们的孩子。
想到那个孩子,他忍不住一阵心痛,上天是在惩罚他吧,这样的伤害就算找到尘酚红,但是他该怎么去请求她的原谅,怎么不去想两人之间的伤,两人未出世的孩子。他一手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是他自己活该。
尘酚红的爱,让他变软弱了,让他只想追求快乐与安适的生活,让他忘记爷爷的死,忘记家人对尘家的仇恨。
他推开了大门,客厅里只透着薄薄的晨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端木磊落睡衣凌乱地走过去斜躺在沙发上,旁边的桌子、地上散乱着好几支他昨晚喝过的空酒瓶。
白天端木磊落又正常的去公司上班,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烦躁地丢下手上的新开商场的装修的企划书,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只戒指,那份离婚协议书,他一直没有签,被压在他的办公桌抽屉底层已经整整四年之久,旁边则摆放着一只粉红色的绒布盒,里面是尘酚红留在医院退还给他的结婚戒指。每一次心痛的时候,他就会拿起这纸离婚同意书和戒指重看一遍,让自己的心更痛、更自责。
点燃一根烟,他踱到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烟雾缭绕在以前,好像在朦胧中看到了那张夜思梦想的脸庞。
回到家里大部分物品都维持原样,摆设也是和她以前的放得都不改变过,但早已没有了尘酚红那瘦弱又温暖的身影。
自和他分手后,她就没有再回T市,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去问齐安安,但是每次都没有好脸色,纠缠久了齐安安也很无奈,表示她也不知道尘酚红在哪里,只是偶尔她会发短信打电话或者在网上联系给她报告自己平安,但是怎么都不愿意告诉他尘酚红的联系方式,端木磊落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她,等到她放下那天她会不会还回来。
其实这四年里,前两年齐安安不知道尘酚红在哪里,但是去年的时候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尘酚红松口了,偷偷告诉她自己的所在位置,齐安安趁着国庆节旅游的名义找到了尘酚红。见到尘酚红过得不错,很平静,一个个城市换过来,打打工赚点钱又换去另一个城市,地点不定,所以齐安安只在去年见过她,后来听说又换了地方。
今年的国庆假期,齐安安又发挥了自己的特长,骗到了尘酚红的居住地,兴冲冲的打包行李去了B市,一下车就看到了尘酚红等在车站了。
“想死你了,你个死女人”齐安安扔下手里的行李,扑上去抱住尘酚红。
“我也很想你呢,这次假期又可以好好玩几天了”尘酚红见到齐安安也很激动。
“这次跟我一起回去吧,这么多年了”齐安安忍不住了。
“我们边走边说,肚子饿了吧,先带你去吃好吃的”
“恩恩,饿死了,我要吃这里的特色菜”
“恩,可以的。”
这几天,尘酚红带着齐安安玩遍了B市好玩的地方,两人都在久违的开心中忘记了一切,就好像回到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在一起玩。
假期快结束的前两天,齐安安要准备回去T市,两人躺在床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T市呢?”齐安安在黑暗中开口问出。
“还不知道呢”
“回去看看吧,你走之后,端木磊落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压抑,平时不说话,一空下来烟不离手,还经常喝的烂醉,我碰到他都要认不出来了,瘦了很多,听说不要命的工作,公司在这两天迅速的扩大,我觉得他还没忘记你,他还是住在你们结婚的别墅里,有段时间他天天来缠着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一个大男人卑微的求着我,可是我没有告诉他,看着那副样子的端木磊落我有时候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把你的地址告诉他了,对了,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疯了似地在T市找你,都翻遍了整个T市,我想报纸,电视上的寻人启事你应该也看到了,可是还真是上天觉得他之前对你太差替你惩罚他吧,都没有人真正的找到你,你知道吗?好几次收到认尸的电话,第一次的时候听到这种电话听说他直接晕过去了,在医院正挂着点滴,但是他什么也不顾的就去了,但是去了却又不敢看。后面的他都打电话给我,叫我一起去,他说酚红应该舍不得离开你的,你们的关系那么好,一定不会舍得你的,他讲话整个人都在抖,看起来他的身体也不好,完全在虐待自己……”齐安安絮絮叨叨的把这几年端木磊落的情况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在我眼里端木磊落是爱你的,五年前回来,你实习找房子,租房子,都是他一手办理好的,你住的那个房子其实不是我帮你找的,我不知道端木磊落有没有和你提起过这件事,他那会叫我不要告诉你,说你不会接受的,我看你找房子也辛苦觉得他那几年是欠了你的,所以就答应帮他一起瞒着你了,你们相处他的表现是那么完美,对你无微不至看在别人的眼里那是多幸福的事情啊,但是为什么结婚后就变成了那个样子,哎……”
“不早了,睡觉吧,你明天还要赶车呢”尘酚红翻个身背对着齐安安,泪水顺着眼角流进枕头中,尘酚红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齐安安早感觉出来她在哭,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转身闭眼管自己睡觉,有些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想通的。
第二天,尘酚红送齐安安到车站。
“要早点回来,我们很想你”齐安安抱住尘酚红不舍得很,
“恩,我会的”尘酚红郑重的回答。
“我上车了,昨天的话,就当我没说,不要让自己再受苦了”
“我知道的”
“我上车了,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是在T市,保重啊,女人”
“你也是,找个男人好好照顾自己”
尘酚红站在车站看着齐安安上车,看着车开走,才转身回家。对于齐安安昨天说的话,尘酚红知道自己的心在动摇,努力了那么久去不闻不问的,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一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会乱了心神。
要不要回去,尘酚红自从送走齐安安回家后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看了看现在住的房子,这几年在外奔波,很辛苦,但是是她不让自己停下来,怕一停下来会想到以前的那些事,那些足以让她心痛到无以言语的伤。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原谅端木磊落,不知道怎么去忘记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怎么去抚平心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