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面人形兽”低吼了一声。
轰——
少女只觉得耳边响起一声炸雷,当时立刻耳边嗡嗡作响,耳中隐隐生痛,大脑阵阵眩晕。
眉头微皱的少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青面人形兽”的“人话”。
片刻后,少女一双迷人的瑞凤眼笑眯眯地望向“青面人形兽”,面对着“青面人形兽”就作势开始冉冉地更换衣服。
“青面人形兽”低头反顾,想要摆明自己绝对绝对对弱小的人类的身体不屑一顾的立场,但眼睛却根本不听从嘴的指挥,正在偷瞄闪电般换衣服的少女呢!
没错,就是闪电般敏捷!这少女也实在太过奸诈!起初作势时动作缓慢,实际更衣时却快如闪电。三下五除二用豹尸上的韧带把整张豹皮绑在身上,一件豹皮大衣在少女的巧手下眨眼间就大功告成。
即使“青面人形兽”真的有心想看,看到的也只是一部眼花缭乱的动作大片,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何况刚才“青面人形兽”还只是偷瞄,更是觉得自己连眨眼都来不及的瞬间,少女就已经更换好了豹皮大衣。不知情的人也许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少女原本就穿着豹皮大衣。
“青面人形兽”心中不免怨念少女为人太过小气、心计太过恶毒;对待救命恩人居然过河拆桥、恩将仇报。“青面人形兽”险些什么也没有看到,就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清白名声。
解决完服装困扰,少女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温饱问题,捡起火堆中的烤肉放在嘴边。
少女吃得津津有味,“青面人形兽”也看得兴致勃勃——豹皮大衣使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更形彰显。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锐河坡部落可能会因为我而找你的麻烦。可是我——”少女脸现一丝苦笑,透过树叶间的空隙仰望广阔的天空,做了一次深呼吸,“既然已经逃出来了,就不想再被关回去!”
少女的声音虽然轻柔,语气却斩钉截铁,似乎饱含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青面人形兽”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豹肉胡乱塞在嘴里细嚼慢咽着,摒弃了一贯的狼吞虎咽。一切只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而且是洁白得毫无血色的“双头峰”。
“青面人形兽”心中暗暗给少女起绰号为“雪娇女”——一个肌肤赛雪、娇柔淘气的少女。
“雪娇女”突如其来的话语,心猿意马的“青面人形兽”,当然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看着“青面人形兽”茫然的表情,“雪娇女”“扑哧”一笑,笑靥如花。春风再度光临大地,轻轻抚过“青面人形兽”的脸庞。
“青面人形兽”呆坐半晌,沉迷其中,不愿自拔。
“雪娇女”微笑重复道:“我在说我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你应该远离我。”
“……”
“青面人形兽”低吼一声当作回答。
轰——
吃过一次暗亏的“雪娇女”早就眼疾手快,在“青面人形兽”刚张开嘴的瞬间,就用双手掩住了耳朵。
片刻之后,“雪娇女”放下双手,摇头苦笑道:“不行,这样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雪娇女”直视“青面人形兽”凶暴的狼眼,双手捂紧耳朵,尝试猜测道:“你在说‘不必担心’吗?”
“青面人形兽”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已经衰落到濒临灭绝的锐河坡部落,根本不足为患。
“雪娇女”甜甜地笑了,但深思片刻后的幽幽一声长叹,不知包含了“雪娇女”过往的多少酸楚。
“可是我不能走出森林。”“雪娇女”语带迟疑地嗫嚅着说道,“我是无法再在阳光下生存的人。和我在一起,一定会为你惹上很多麻烦。我是不是离开你,对我们二人都比较好?”
尽管眼里充满着迷惑和不解,但“青面人形兽”却一直狠狠地摇头,以至于大脑都转得有片刻眩晕。
“你需要有人能把你的意思转述给其他人听吗?”冰雪聪明的“雪娇女”一语中的,点出了一直困扰“青面人形兽”的根源。
“青面人形兽”更加用力地点头回应着。如果“青面人形兽”需要靠自己学会说“人话”才能开始寻找母亲,恐怕今生是无望了!
“那你就更要多说,尤其是说给我听。”眉开眼笑的“雪娇女”,循循善诱地鼓励着。
一直认为自己与泪水无缘的“青面人形兽”,却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
“嗥——嗥——嗥——一定是天气太冷,都冻出鼻涕了!”
“青面人形兽”望着头顶的炎炎烈日,英明果断地在心中做出了结论。
“雪娇女”恍然大悟般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你对我说话的时候,声音要放低一些!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我耳朵承受不起。”
“嗥——嗥——嗥——不说话时当然就没有声音了,说话时当然就会有声音。既要我说话,又不要我大声说话,这也未免太强我所难了吧!”
犹豫不决的“青面人形兽”,正左右为难之际,瞥到“雪娇女”有所期待的表情,头就自动点了下去。
等到“青面人形兽”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悔不当初时,已经为时已晚,只能泪往腹中咽,暗把情根留。
为了“雪娇女”能使百花齐放的笑靥,“青面人形兽”决定委屈自己一次,至少在已经放弃的学“人语”一途上,学会前进一小步——把“大声吼叫”改为“小声吼叫”。
“白天你现身锐河坡部落,是要找锐河坡部落的酋长吗?”春风满面的“雪娇女”,根据已知事实再次大胆进行推测,眼睛炯炯有神。
“青面人形兽”已经连头都懒得点了。这古灵精怪的“雪娇女”,根本就是“青面人形兽”腹中的一条蛔虫变出来的嘛!
看来这次,“青面人形兽”喜获了一张头脑比“青面人形兽”自己还清晰的“嘴”,一定能够将意思清清楚楚地传达给其他人。
“雪娇女”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可以不去吗?”
看到“青面人形兽”眼中闪现的猜忌和凶光,“雪娇女”陷入沉思,半晌后叹口长气,无奈说道:“好吧,我带你去!但我不能出面!”
脑中灵光一闪,“雪娇女”把做豹皮大衣时剩下的豹皮扣在脸上,在眼睛处挖了二个小洞,调皮地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夜探锐河坡部落。”
锐河坡部落内灯火通明。部落正中的长屋内,是酋长和“娃”、“姬”二氏族的长老、氏族长;长屋外,是正焦急等待长屋内的议事会最终商议结果的锐河坡部落成员们。
这一晚,注定是锐河坡部落成员们的不眠之夜。
当晚的议事会上,锐河坡部落的权威长老们,已经向之前对“青面人形兽”始终心慈手软的老酋长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不能下定决心清除“青面人形兽”,就退出锐河坡酋长之位,另选贤能者担任。
总之,无论如何,锐河坡部落的长老们都一定要把被掳走的少女救回来,再展开到底是谁家私自藏匿女孩不报的调查,追究其罪名并查找其藏匿的所有女孩,平均过继给即将失去香火的各母系亲族。
锐河坡部落的人们蠢蠢欲动,纷纷幻想着忽然发现一群一直被藏匿在暗处生存的女孩子们。而且锐河坡部落的成员们越幻想,就仿佛亲眼所见“藏匿”的女孩数量越多,根本就数不胜数。锐河坡部落成员们的情绪随着美妙的幻想而激昂,清剿“青面人形兽”的决心就更坚决。
深、宽各约五、六米的壕沟内,是此刻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居住区;壕沟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制陶窑场和公共墓地。而二条穿过锐河坡部落公共墓地的身影,正从居住区和沟外空地上的各式窖穴——正是锐河坡部落的公共仓库所在地——向制陶窑场晃动。
瘦小的身影在火光的帮助下,迅速翻找一番并精挑细选后,拿起一个体积较大、花纹较少的彩陶,微启的薄唇间轻吐一声:“走!”
身旁那位眼睛在黑暗中更显刺目白光的庞大身影,紧随在瘦小身影之后移动。眼中两处耀眼的白光,一片晃动。
走出窑场时,瘦小的身影满怀怨念地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居住区,哀叹白白浪费了自己夏天戴面罩的良苦用心,抱着手中的彩陶大步流星地快步离开。
锐河坡部落内,老酋长——正是当初藏身暗处观察“青面人形兽”的老年妇女——面对着锐河坡部落成员们的质疑和各长老、氏族长的咄咄逼人,却陷入对往事的痛苦追忆中。
当年苦心培育的“人类无上至纯血脉”怀孕时,锐河坡部落酋长爆发了连自己生育时都不曾有过的惊喜,并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一定要帮助这个血脉的下一代顺利继承锐河坡部落的酋长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