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安雅叹了一口气,申启哲搂紧她,问:“怎么了?”
  垂下眼睑,安雅轻轻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人会是赵东赫。”
  有可能那么巧合吗?申启哲蹙着眉头:“这里面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伪造一份亲子鉴定对赵东赫来讲,简直轻而易举。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再彻查一次!”
  “小静和李韦已经确认过了,就算赵东赫真的是泡泡的亲生爸爸,又能怎么样?泡泡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只能是我的儿子。”安雅依偎在申启哲温暖的怀里,她知道他的不安,伸手回搂住他,漫不经心的说:“想嫁给他,早就嫁了,何必等到现在。”
  申启哲听了这句话,一下子就领悟出这其中所要表达的意思,突然他笑了,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幸福的笑,他轻柔地抱住安雅,贴上她的发顶,深情的说:“我爱你,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申启哲的老婆,我发誓。”
  这几天安雅听这三个字早就听烦了,她翻了个白眼说:“废话那么多。”
  申启哲唇角从始至终都勾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拥紧身边的小女人,他便拥有了整个天下。
  他爱安雅,为了她他何时变得这样不堪,向来骄傲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动用下流手段,他恨这样的自己,可是他舍不得放开安雅!赵东赫烂醉的斜靠在沙发里,猛的又朝嘴里灌下一口烈酒,眼神迷朦,笑意嘲讽:“没错,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下一秒,执酒瓶的手猛的向前一个用力,“啪”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完全粉碎。
  杰瑞不得已,拿着手机拔了过去:“陈小姐,我是杰瑞,能过来一下吗?赵总心情不太好,把自己关在房里喝了一晚上的闷酒,怎么劝也劝不住。”
  很快,杰瑞见到了二十八岁的以林,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披着长发如同米兰时装天桥上的名模般,亮眼到让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陈以林家与赵东赫家是世交,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分享着对方的秘密,从不隐瞒,就连赵东赫初恋爱上了以林继母的女儿米雪,以林都知道。生活中总会有许多擦身而过的遗憾,十二年前的赵东赫爱上了米雪,以林便和追求自己已久的赵东赫的一个哥们儿在一起。九年后赵东赫又爱上了安雅,她曾有幸见过安雅,赵东赫继米雪之后重新爱上的一个女人,在几年前的某个夜晚城郊赛车时,她远远见过那个女孩,眉目间有几分米雪的影子,那个时候她明白了,无论怎样,她与他之间永远隔着一个米雪,即使米雪已死,他忘不了,也放不下。以林想,或许这一辈子他们只能这样错过。
  推开门,以林走进房间,入鼻的浓浓烟酒味令她拧起眉,再一看,昏暗的房间里桌上、地上、沙发上全是东倒西歪的酒瓶。赵东赫则无力地斜躺在沙发里,神情受伤,其中还夹带着某种她看不真切的情感,以林顿时明了,赵东赫这样,大概是因为情伤所致。她快步走向仍要继续喝酒的赵东赫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仰头便朝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咂巴咂巴嘴,她面色豪爽的说:“这酒不错嘛,你这家伙就知道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独享,真不够意思。”
  赵东赫视野模糊,隐隐中看到有个女人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抢过自己的酒,那动作,那笑容,那声音,所有的一切都这样熟悉,他整个人惊的坐了起来,却不胜酒力的晃了几晃,最后无力的向后倒去,声音不确定:“安雅?”不,他要叫的不是这个名字!可是为什么脱口的却是安雅的名字,难道他真的爱安雅爱到已经潜移默化了吗?
  “老兄,你醉了”以林笑着又往嘴里灌了口,唇边勾起一抹笑,笑意苦涩:“安雅可没在这儿!赵东赫,几年不见,你怎么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真难看。”
  “以林。”赵东赫终于吐出心头蹦达了半天的名字,声音迷糊:“你怎么回来了。”
  “看样子有得救,至少还认识我陈以林。”以林放下空掉的酒瓶,接着道:“我爸啊,要死要活的非让我回来接什么公司,三天两头就是一通电话,吵得快烦死了。我叫他跟连阿姨再生个儿子,他也不肯,真不知道那老头怎么想的,害得我好不容易泡到手的漂亮哥哥也飞了,我现在可是正在失恋,烦着呢。”
  “呵呵……”赵东赫摇晃不稳地坐了起来,笑了几声,然后努力看着以林,说:“我怎么看,你也不是安雅。”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以林翻了个白眼,觉得赵东赫这回真的是快人事不醒了。
  不过因为赵东赫的这句话,以林的心仍旧微微泛痛,或许他以为他们两小无猜,可是有一件事他却从来不知道,她瞒着他,整整十五年。
  “这一次大醉,是因为安雅?能让你赵东赫伤心的人,真是幸运。”以林有些自嘲的笑道。
  “呵呵,是幸运,我也幸运,因为我遇到了她。”赵东赫的唇角扬起一抹漂亮的笑,像在回忆某种美好而奇妙的东西:“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她,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苦涩漫过以林的心田,她咽下一口酒,看着墨绿的酒瓶,显得漫不经心:“小时候,你问以林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你居然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后来我有很认真的想过,我想我会喜欢一个阳光的,有着世上最干净笑容的男孩子,而他必须也要喜欢我才行。”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眼角微有湿意,她浅笑着看向赵东赫:“可是后来,他喜欢上了别人,而那个人有多坏,他根本不知道。我爸说得没错,任何人都没有破坏别人幸福的权利。所以,我并不打算告诉他,只要他幸福就好。”
  他从小就这样,总爱干些自认为对的事,因为一屋子关于他的肖像,他可以轻意的爱上米雪,他坚信那是米雪为他画的。他不知道的是,所有肖像皆出自她之手,也因为这些肖像,她失去了继续拿起画笔的能力,这一切统统拜米雪所赐。
  抚过右手掌心那道深刻的痕,狰狞可怖,令以林此生再也无法握紧任何一支笔,甚至是她最爱的画笔。那些久远的记忆提醒着她,逝者已逝,不可以再去计较什么,哪怕一次比一次更深刻的伤害,她都可以原谅,只因为是他所爱着的女人。
  许久,以林淡笑,几不可闻的像在自言自语:“现在他又爱上了其他人,我等了他十一年,当我拒绝掉第一百名试图成为我男友的男人后,我突然明白无论我拒绝再多的男人,等他再久,他也不会知道。所以,我回来了,我想亲口告诉他。”有泪落下,被她一把毫不留情的抹掉,动作干净利落得如同此刻的决心:“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爱上米雪?只是因为她楚楚可怜,比我更需要你的呵护?可是,从十五年前开始,我就爱上了你,赵东赫。”
  酒精令赵东赫无法睁开眼,他只能听到以林一句又一句的深情告白,以林爱他!爱了十五年?!突然有水滴打在他紧闭双眸的面上,他蹙起眉头,她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谁欺负她了?是谁敢在他面前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