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在亚儿古汗手下素以血智谋闻名,知道自己小觑了这年纪轻轻地恶人王,已被算得死死的了,只得道:“自在侯爷,我们大汗有书信一封,还请你看看。”
俞文照果然放开了那少女,夏平一把从那老头子手中抢过书信,双手捧了呈给俞文照,俞文照拿了书信打开看毕:“原来是这样,可惜我已经有了两个老婆,怎么办?”
那少女怒声道:“本郡主是金枝玉叶——”
俞文照笑嘻嘻地截口问阿勒:“你们王爷的意思是怎样?”
原来察合台汗国大汗的书信说是仰幕自在侯,因此特以女孙下嫁,两家结为秦晋之好,至于其他的倒没多说什么,但俞文照是什么角色?已经瞧出了些东西来,那少女看自己的眼光中全是憎恶嫌烦之色,居然还没有拒绝此事,岂会没有所图?
阿勒已经收敛了傲气,道:“侯爷,我们郡主乃是大汗亲孙,跟侯爷正是门当户对,况且侯爷年轻——英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段天赐姻缘,万万不可错过!至于侯爷的妻室,本是汉人百姓,跟侯爷门不当户不对,不妨休弃——我察合台汗国,正当国富力强,侯爷三思!”
铁木仑却叫了起来:“你要把你的妻子杀了,不然本郡主断就不答应婚事!”
丁七郎和夏平看得目瞪口呆,相视哑然。
俞文照笑眯眯地不理那察合台汗国的郡主,对阿勒点头说:“不错,有道理!但我也不过是个小小侯爵,身份低微,要是大汗能够奏请皇上给我加官进爵——不然,我总会觉得高攀不起。”
阿勒怔了一怔:“侯爷何必自轻?你如今正受皇上宠爱,谁敢有闲话?”
俞文照想了想,抛开钢拐,用衣袖一抹脸,嘴不歪了,眼不斜了,两边鼻孔也一样大了,就连腿也不瘸了,右脚把那少女踢到大堂中间:“妈的,什么东西!打主意都打到老子头上来了,去你妈的蛋,老子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谁知道特么的你们这群草包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铁木仑被俞文照一脚踢断了右臂,顿时昏死了过去,阿勒大吃一惊,正要说话,夏平已经走到他面前:“有话你去跟忽必烈说,我们小祖宗没空理你!来人,捆了!”手中双剑闪动,除了阿勒和铁木仑两人,其余在恶人堂里的随从都被剑划断了气管。
第二天一大早,范自力果然带着百十个亲兵到了鬼愁谷,范自力才刚回过大都一趟,倒有些知道察合台汗国的用意:“侯爷正得皇上信任,亚儿古汗十有八九想要接侯爷作为外援。以皇上对侯爷的恩宠,侯爷若肯答应此事,皇上看在你面上对亚儿古汗会比其他宗室要好得多的。这都在于侯爷裁夺。”
俞文照嘿嘿冷笑:“无事献执勤,非奸即盗,老子知道那老王八蛋是什么人?连见都没见过,就把孙女拿来送人,老子别的都无所谓,就特么的不喜欢被人当草包。老子好什么好利用的么?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跟我们再没关系,我们也没心情去管这件事情,你带回大都问问就行了。叫你来呢,无非是因为我们要走了,这两年来连累你从枢密院的大将军竟被发配在这里来,所以打算跟你打声招呼,你们皇帝给我的这些东西,当初是说好要还他的,你帮我带给他,我们就不去大都了。”
范自力叹了口气:“侯爷多多保重。”
俞文照想了一会:“我留了些东西,你拿一份,其他的,都交给皇帝罢!他总也算对老子不坏,这两年到处敲诈抢劫,就连皇帝那里也敲了两杠子,就特么的生怕钱不够用,谁知道最后竟带也带不走。”
范自力道:“侯爷赏给小将的已经够多了,还是都献给皇上吧。”
俞文照点道:“那随你。”说着话抬眼看着山洞的入口:“这些山洞我们会都炸掉,若不毁了,日后只会便宜别人。”
范自力和俞文照并肩而行,忽地问道:“侯爷,谷中现在只剩了不到百人,莫非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俞文照笑了笑:“那是自然,人太多了走在一起扎眼。”
范自力离开鬼愁谷时,丁七郎交割了四两马车给他,范自力道:“丁兄,我们还能再见么?”
丁七郎想不到范自力竟会跟他说话,倒是有些意外,随即笑道:“这一切都是小祖宗拿主意,但老子总觉得来日方长,什么事都不一定对么?应该还能再见面罢。”
范自力叹了口气:“丁兄保重。”
丁七郎大笑:“好说。你也保重!”
范自力离开鬼愁谷也没到绛州,而是直接回大都了。
忽必烈虽然早知道十三恶人要走,但一见范自力回来,心头忍不住还是感到失落:“可惜此人最终不能为我大元所用!”
范自力道:“自在侯一心求去,臣以为这样也好。”
忽必烈笑道:“朕也知道,只是此人实在是个不世出的人杰,失之交臂,总有些可惜。”随手在御案上斟了两杯酒,拿一杯对空道:“自在侯,朕先干相送!”叫声:“来人传旨,着轻骑快马三天之内将这些饯行酒送到太阴山鬼愁谷与自在侯,说朕祝他一路顺风!”至于察合台汗国的事情,他虽然偶尔听到了些风声,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随即便丢到了一边。
忽必烈的使者到鬼愁谷时,谷中已空无一人,各处房舍被大火烧得不复模样,那人顺着路走到山壁前,本应是石级洞口的地方已堵满了碎石块,石块焦黑——不是被堵住了,而是整块大山石被从中炸得支离破碎,由内而外地塌毁了,隐隐地还有硝石硫磺的气味散发出来。
俞文照看着渐远的海岸,眼光复杂:“特么的,中原这鬼地方,老子死也不回来了。”
丁七郎笑嘻嘻地道:“小祖宗,你的意思莫非是不打死你才会回来?”
俞文照看也不看他,有些兴味索然地道:“谁知道呢?天要下雨,他娘要嫁人,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人打算的。”
风中传来了大才子前另一条船上的漫声长吟:“一生受尽苦,三年踏血行,天边无从纵胸襟,且为过客,看云淡风轻。”
俞文照失笑:“这酸丁!”
丁七郎眼珠子打转,对着俞文照摇头晃脑地扯着公鸭也似的破锣嗓子阴阳怪气地鬼嚎起来:“我们的大王,真是好大王,……”
俞文照瞪着丁七郎,忽然身形鬼一般掠到他身边,接着兜着他屁股就是一脚,丁七郎兀自得意洋洋地嚎叫,一个猝不及防,手舞脚踢地飞起来:“老子不会水!”刚一说完,便掉进了海中。
俞文照哼了一声:“你若会水,老子就没得玩了。”忽地眼睛一亮:“对了,老子以后没事就害你们玩,老子不但自己玩,还教儿子玩!哈哈,好主意!真特么的是个好主意,老子当真是才高八斗又七尺,学富五车加半斤!”
丁七郎还在水中气急败坏,忽然打了个喷嚏:“给老子的,谁在算计老子?”随即又大声叫道:“甘大庆,你们特么的还不救老子上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