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笑冷冷地道:“你们还要怎么样?要走还是要打!”
金用冷冷地笑道:“你以为我们这样就要走了,看得我们也太没出息了罢!”
众化子后面突地响起了个尖声:“就是你们想走,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这赫然是一个老太婆在说话,嗓音尖厉,有如枭鸟夜啼,直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金用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遇上的又是难惹的角色了,眼光顺循着声音看去,果然一个老太婆头发披散,白得再没一根黑发,偏偏身上的衣裳却黑得很黑,一点杂色都找不出来,金用一看到那老太婆手里提着的一个黑漆木匣时,总算是想起了老婆子的来历:“你是霹雳堂的杜婆婆,我认得你的飞火箭!”
杜婆婆冷笑:“提了飞火箭的就一定是杜老太婆么?”话声一落,陡然之间,丐帮弟子手一提,赫然每一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箭匣,眼光森冷,定定地看着金用。
金用脸色也真正的变了,他先前实在是没想到丐帮弟子严阵相待竟然真是有恃无恐,他也实在是想不到杜老婆婆居然把霹雳堂里镇派之宝的秘器拿来给丐帮弟子用,本来他带的这些高手,就是想要以绝对的强势拿下丐帮的北京舵,他们根本不怕丐帮找了哪些高手,但是却万万没算到竟然仲扬竟能在江北被杨路全数卖给元朝之后,还找得出这样的大帮手来!
在院子里的丐帮弟子并不多,甚至还不及金用带来的一帮高手,但是有了霹雳堂的火器,那可就不是可同日而语了,自从当年铸剑崖一阵火药炸死五千多金兵之后,霹雳堂一直在江湖上名头响得百多年都没被超越过,虽然只是当年火药炸埋了五千金兵,但霹雳堂的火器在江湖上一直是人见人头疼,鬼见心也要发慌的东西,金用头疼了。
丐帮弟子手都勾在了飞火箭匣上机括上,那个阵势,只待一言不合,只怕金用带了好容易才宠络来的这些高手,五十来个人未必活得出去十五个再加些零头!
金用冷冷地道:“怎么?你们真想要在大都城里跟晋王府作对么?”
丁七郎大笑着探出头来:“不想的是王八蛋,只不过老子们也实在是怕你们的势力太大,还真特么的没胆子乱箭射死你们,所以么……?”
金用实在想不到丁七郎居然这样老实地交出了底牌,倒也怔了怔:“你们想要怎样?”
丁七郎道:“你们几位大爷们来是来了,反正老子们脑袋只一个,砍了再也长不出来的,你们千万不能拿去,别的万事都好商量。既然你们拿不了小人们的脑袋,那么小人也没胆子敢真砍了你们这帮坏蛋,还有,你们几位在王府里吃得是什么他奶奶的锦衣玉食,总不能打人家一帮叫化子的秋风罢!”
金用哼了一声,向众人一挥手:“我们走!”
丁七郎鬼叫了声:“你们都特么的给老子站着不要动,不然这乱箭可没长眼睛!”
金用回头怒道:“你要怎样?”
丁七郎冷冷地道:“你们把人家的门踢坏了,还害得弟兄们在这里站着等你们伺候着你们吃饭喝水还拉屎撒尿,不打赏个十来万两银子,你们也说得过去么!”
金用铁青了脸,他生平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子来气,丁七郎居然就敢在大都城里抢劫元朝的军兵,自己却还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丁七郎虽是笑着说话,眼里却没一点笑意,分明杀机极重,一想想刚才他显现的武功,金用心头泛起莫名的寒意,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丁七郎却神色不动。
金用冷冷地道:“这里的银票只有多,没有少,拿去罢!”
丁七郎冷笑着走去接过了银票,看也不看,直截就把那叠银票塞到了衣里,看着金用的眼睛霎也不霎,缓缓地走到那门前,一脚把那门踢得飞出门框:“老爷们走好,这门实在难看,小的收了银子,就给你老人家踢了他罢!请!”
金用倒确有心要拿丁七郎作人质,却不想丁七郎看来人粗豪,但是心却细得要命,步步防范,金用空自人多,却先要顾忌丐帮弟子手里的火器,竟再也找不到可乘之机,也只得死了那条心,自己亲自断后,看着丁七郎,倒退着一步一步出去了。
丁七郎看着那帮人出去了,哈哈地大笑起来:“杜老太婆,想不到你这空城计倒当真管用。”
杜婆婆冷冷地道:“你若是看不顺眼,大可跟那帮人揭穿。”
凌重道:“你这老太婆一把年纪了,怎的还是那么大的火气,人家也不是在帮我们么?小哥,你怎么称呼?”
丁七郎打了个哈哈:“在下的名字么,早就忘了,就是没忘,说出来只怕也脏了你们的耳朵,你们还是不问的好。刚才老子把你们的两块破门板帮你们弄了个天价,姓杨的小子,你收着罢!”从怀里拿出那一大叠银票,递了出去。
杨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伸手接了过来:“那有劳大叔费心了。”
丁七郎大笑:“好歹你也叫了老子作大叔,怎能不给些见面礼?你也少废话了。最好还是快些弄了些材料来,把这几十匣的空匣子装上,那样子底气才真是足了,管特么的什么晋王府,那你们就一点都不用怕——你们帮主这两天就要到了,有些事我还要跟他说,你们就忙自己的去,不用管我们。”
凌重却还不死心:“小哥,江湖上怎么从没听人说起你过,你倒底是谁?藏头露尾可不是好汉的行径!”
丁七郎听得怔了怔,眼里现出心死若灰的冷漠,淡淡地道:“老子本来就是不什么好东西,生性就最爱藏头露尾鬼鬼祟祟,也根本就没有人拿老子当好汉过!”
杜老太婆紧紧地盯着丁七郎,忽地叹了口气:“当年江湖上用斧头最厉害的人就是鬼愁谷的丁七郎,前些时候,听得有不少的人都在传说当年十二恶人又重出了江湖,你是丁七郎。”
凌重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丁七郎,干笑了声:“杜老婆子,以你的眼光,这位小哥会真是坏人么?若他真是丁七郎,那老夫岂不是十二恶人之一了?”
丁七郎冷冷地道:“不错,老子就是丁七郎!早就知道你们瞧不起老子,老子滚开就是!”
丁七郎提了斧头,走到那门口,人影一晃,却是杜婆婆挡在了他身前:“你也是一个男子汉,怎的还管别人乱嚼舌头?”
丁七郎冷冷地盯着脚尖,头也不抬:“老子就是要管别人乱嚼舌头,你们想怎样?反正老子到这里也只不过是要跟丐帮联系罢了,你们算哪根葱?敢来拦老子!”
凌重听得怔住,忽地也抢身过来:“丁兄弟,这只怪我老头子一向听了江湖的谣言,才当你们真是坏人,但今天一见,以你的性情行事,虽然有些古怪偏激,但决非是小人,老头子说错了话,你可不要见怪!还请你留步。”
丁七郎一向被人欺负惯了,别人对他好,他反倒没了办法,怒道:“老子留下来做什么?你们是名门大侠,武林名宿,老子可是十二恶人手下的一个帮凶,可高攀你们不起!”
丁七郎忽地又冷笑了:“老家伙,你可是怕了老子的老祖宗们来找你们报仇,想要先在老子这里打点关节么?那你可想得错了,江湖上当年加在鬼愁谷的仇恨,老子们必定要十倍地还上,反正早就天下之人皆我敌了,再特么的多几个对头,老子们也全不在乎,谁他妈想要活命,那就非要把鬼愁谷的人杀光!”
杜婆婆和凌重听得倒吸了口凉气,目瞪嘴巴呆,还张着嘴巴结舌头,脸上现出了骇然的神色,丁七郎说话时咬牙切齿神情狰狞凶恶狠毒,面孔都扭曲得不似人形,眼里凶光暴闪,只怕就是地狱里放出的猛鬼恶煞也未必有他此时一半的可怕。
丁七郎铁青着脸,跃上了房顶,竟头也不回地就走得没影了,只留下满脸惊疑的老头子和老太婆。
俞文照三人被换了到了间极为严实全是大石头码筑的牢房里头,这一天,大才子和姓肖的老头子跟一个中年化子也被关了进来。
俞文照连眼都没有张开,倒是不要脸和王砍向大才子点头,又转向另外的两人:“想来这位就是丐帮的仲帮主了?”
大才子道:“不错,还有一位就是江湖上有名的侠盗肖一笑。”
那肖老头却不跟三个人寒喧,反倒对着像是睡着了的俞文照吼了起来:“小子,你倒底打的什么主意?”那天他在山西被俞文照一拳打得足足养了半个月才复原,后来石掏胆找着了他们,连仲扬那样久历江湖的人物都吃了一惊:实在是想不到当年俞文照只十一二岁,就有那胆气要挟迫了十二恶人敢当恶人之王!虽然石掏胆一财跟他们说是要到元要的大都城来帮着丐帮解救文天祥,但肖老头却是亲眼见过俞文照面的,心知那少年心头积怨极深,用意深刻古怪刁钻乖戾,只怕就是把天下所有当铺的朝奉都找来用算盘算上半年,那也未必算得出这小鬼的真正用意,他心里直觉得有了这小鬼在,只怕想要救文天祥,那是决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说不定连自己和丐帮都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个棋子罢了,肖老头却又实在看不出俞文照的用意,也只得狐疑不定地跟着大才子进了这元要的枢密院大牢里。
俞文照却连眼都还是不张开:“老子打的主意你若是想得到了,那你老小子就绝对不是现在的这副德性,本来说给你们听了也不打紧,但老子就是不想跟你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罢!”
仲扬一生阅人颇多,但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看了俞文照的神色,就知道肖一笑是休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了,也就向肖老头一使了个眼色,肖老头也就不跟俞文照斗口了,仲扬向大才子道:“兄台,你们十三恶人里的那位石掏胆,他真是本帮前辈大侠石群石大侠的后人么?”
俞文照冷笑道:“自然不是了,看你也不是个笨人,怎么也不想想,人家一代大侠之后,怎么可能沦落到做了大恶人的地步?那也不过是老子叫他们骗你们罢了。怎么样?现在你们都明白了,你们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