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一言深吸了几口气:“小贼,你敢下这样的毒手!”
俞文照大笑:“不敢,不敢,老子一点都不敢!老子下的是人肉手,不是毒手。”
俞文照正说着,只听铮地一声响,漫天银光向他飞射而来,华山派姓薜的那青年吃了一惊,道声:“不好!快避开!”
俞文照伸手出去划了个圈子,银光本是射他周身的,但他双手挥动之间,那些暗器竟有如飞鸟投林一般,没入了俞文照划的那圈子里头去,这时才听得他淡淡地道:“这算什么?”
那手收接暗器的手法一显,在场的众人齐声惊呼:“万流归宗!”
江湖上故老相传,当年一代大侠石群自创了一手接收暗器的功夫,也正是运用双手内劲形成的漩涡吸得暗器自行投入,只是石群到海外隐居之后,武林中再也没有人会这手功夫,就连跟石群渊源极深的丐帮的帮主都都是传到了丐帮第二代帮主田复宋后就没有人会了,却再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鬼愁谷恶人王竟然会这手武功。
俞文照掌力裹住了那机括发出的百多根银针,忽地向着来路一推:“愚我一次,其错在你,愚我两次,是我自取!老子挨过一次这种暗器,你们就休想再让老子上第二次当!”
那些飞钉倒射回去,众人不由看了过去,只见三个鬼手鲁班门下四个第三代弟子满头满脸都钉满了暗器,俞文照那天大腿上肉厚之处中了七根针都做了几天瘸子,其间毒性可想而知,何况每个人头脸眼中中了二三十根毒钉?这些人暗算不成,反倒自食其果,四人脸上立时毒性蔓延,黑得像是油漆刷过的棺材盖子一般又黑又亮,面目肿得连嘴角眼角直到脖子一点的折皱都没有,眼珠子里连眼白都黑成了一片,手松开处,装置飞针的拐杖铁盒棍子全都掉到了地上,然后四人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昆仑派四个人和华山弟子看得头上冷汗直冒,俞文照已是轻轻地拍拍手施施然道:“还有什么王八蛋龟儿子要用暗青子招呼老子的么?”
几个鬼手鲁班门下牙齿打起战来,不要脸叹了口气,冷冷地道:“游一言,你们活了这几十年,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那臭德性,对于那件事我不信你们就真的一点不对头都看不出来,你们居然还忍得下心来冤枉我,所以我们才敢放闵老三活着见到你们,因为我们知道老三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要骗你来跟我们动手送死的,果然还是不出我所料。”
游一言怔了怔,怒道:“难不成当时你就瞧出不对了么?”
不要脸冷笑:“笑话,我又不是真的傻子!”
游一言道:“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不要脸抬头看着天,眼里浮现悲哀的神色:“你们老杂种既然认定是我了,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你们只因为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聪明,你们就全都用尽机心要排挤我,想尽办法要赶我出师门,当时又有谁曾帮我说过一句好话,有谁不是齐口一辞硬把那事情栽到我头上的?”不要脸轻轻地道,“你们甚至都窜唆老鬼老杂种把阿琴送给欧阳道德做了小妾,若你们是我,会怎样想?”
游一言沉声喝道:“事已过去,都不必再提,你说那剑谱到底到哪里去了?”
这话一出,昆仑派曾智杨平四人齐都竖起了耳朵。
不要脸嘲笑着摇摇头:“迟了,若当时你们肯让我去查这件事,最多三个月,我就能查出来,但你们却根本不听我分辨就要下手杀置我于死地,到了现在,你我都他奶奶的这一大把年纪了,当时的人事早已面目全非,真的是太迟了。何况我就是知道,也决不会告你们的,你们为了出一口在学艺时样样都比我慢的气,害了我一世,害得我直到老来都还要背着贼名,怎能你说不提就不提?姓游的,你死了这事都还不算完,老大已经答应过了我们,凡我们十三恶人所身负的深仇大恨,受的苦楚冤屈,必定要你们百倍返还回报!不但今天要活剥了你的皮,就连你的儿孙,也一个个都逃不出我们的掌握。”
屈老二大怒:“放你妈戚老六的狗屁,鬼愁谷算什么东西,就敢说这样大话?”
俞文照冷笑:“老子们是人,用不着算是什么东西。老子也不怕告诉你们实话,老子要对付的人,天下再大,也没有地方可容下他的一只左手,因为鞑子皇帝给了我兵符,专门调动地方官兵剿杀各处的反贼乱党。纵然你们特么的吃了十八辈子的全素一直都特么的修桥铺路,老子也只不过随随便便给你们安个罪名就可以了,比起老子吃多了糊饭锅巴放屁出来也复杂不到哪里去。”
夏老八冷笑:“你这话骗鬼去罢!”
俞文照歪着头:“你不信么?你们也该知道老子向少林寺下手时烧少室山下那个镇子里的人罢!那些人虽是穿的元兵的衣裳,但却是鬼愁谷老子的那些徒子徒孙,若老子没有鞑子兵权,从哪去弄那些鞑子的衣甲?”
当时火烧少林之后,那小镇上的人全数都被烧杀死尽,再无一个活口,武林中人急着追杀十三恶人,也没空多找线索,也根本都不知道十三恶人带了五百个人来,所以西门远他们才敢听了悟法和尚的话追杀十三恶人人,直到几天之后,才渐渐传出山下小镇竟是元兵烧的,加之追赶的武林中人“中了十三恶人埋伏,死了大半的好手,连关洛武林盟的盟主号称武孟尝的西门远、关外大贼一阵风、中州大侠万恩、灵蛇剑陈青云等人物都死了”——林中的事若有稍许走漏,勿论是谁,都必定后患无穷,于是蛇阵里生还的人都众口一词,说是中了十三恶人的暗算,那天的实情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有那胆气说出来——不但关洛群雄一个个缩起头来,就连少林寺新任的方丈悟法和尚都不敢再提报仇的话了。此事也传遍了江湖,此时俞文照一说,夏老八也稍一对证便知他所说不假,也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头骇异,不知这十三恶人怎么从忽必烈手里要到的兵权。
俞文照冷冷地道:“就凭你们这些阿猫阿狗,特么的,死!”
俞文照喝声出口,屈老二就见快得成了一线淡影的俞文照瞬间已逼到了自己的身前,屈老二手里的金刚钻刚拿在手里还没握紧,俞文照一掌就立劈直下,屈老二心头大震,一把推出他另一手扶住的李然向俞文照掌下搪去,身形一侧,滑出七尺,反手顺出金刚钻,正要推出去,却见那李然竟又被俞文照打得向自己飞来,来势奇快,俞文照却站住了冲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李然被俞文照一掌劈在心口,手舞足张地向屈老二扑去,手足之中兀自带着还未消卸的掌力,屈老二没法,只得右手反握金刚钻,左掌右拳,齐齐击在李然心胸上,格格一短促脆响中,非但李然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就连那屈老二两手的腕骨都被震断了,再也拿不住金刚钻,只得松手,眼前人影闪动,俞文照又鬼魅一般欺近身来,飞快地伸手抄住金刚钻,身形一转,反手把金刚钻就插入了屈老二的背心,直从前胸透出!
两人背对背相处,屈老二死前反手一掌倒劈向俞文照的后心,这一掌他已是出了全力,拼命而为,势头掌力竟是生平未曾有过的凌厉强劲,啪一声响,屈老二只觉这一掌劈在了一人的顶门之上,心头大奇之下,回头看时,却见老四张清平的一个弟子被俞文照提在手中,头开脑裂。
俞文照一笑丢开手里的那个死尸,轻巧得像是丢吃不完的窝头一般,挥手之间他已置七个人于死地,竟然还笑得极是开心,像是吃到糖果的穷家小孩子一般。
游一言见自己这边的人竟片时之间十成里就死了三成左右,不觉心头震骇,喝声道:“并肩子上!”
俞文照看着那些一齐冲进的人,自己兀立不动,眼神立时变得空洞冰冷,不要脸道:“老大,要我帮手么?”
俞文照摇摇头:“用不着!”
那华山弟子眼见鬼手鲁班门下十五六个人群起而攻,斧头凿子锯子森然迫近,紧张得手都捏着剑柄捏出了冷汗,却想不到这恶人王竟还不用人帮忙,不觉呆了。
最先到的是那把斧头,俞文照直到大斧临头,才飞快地一伸手搭在那斧头上蕴力一拨,老十再想不到自己全力抢攻之下这小鬼竟还敢巍巍然不动声色,本来以为他要稍避敌锋的,他却随随便便一伸手反拨,老十只觉一股大力压来,若是自己要硬抗,只怕手腕立时都要折了,无奈之下只得伸手拉住斧柄不让脱手,至于走向,那却全然不由自己作主了,转眼已到了游老大和老九孙庭之的面前。
两人眼见奇变突生,同时举起手里的家伙架格上去,游一言手里的天雷神凿、老九的大锯齐地被斧头震开,老十那全力一斧子被俞文照借力拨转,再加上俞文照自己的力道之下,游一言和老九孙庭之齐地手腕剧震,孙庭之的锯子虽精钢缅铁所造,锯身柔韧,本也不是容易受力反震,此时也只觉双手发麻,游一言功力高出他许多,但手里的家伙却是硬的,总也小小吃了个不大的苦头。
老十顾传真却因为没有运力相抵,已被自己两个师兄齐力之下,震得虎口都迸开了,鲜血直流。
三人手忙脚乱之间,张清平手里的大锯被俞文照伸指一弹几乎脱手,而俞文照从袖子里取出了那把从鬼郎中那里弄来的短匕,俞文照狠着脸色,眼里也泛出狼一般阴寒冷森的光芒,右手拇指按在掩心上,手臂伸得笔直,众人兵器已是到了身前。
俞文照低吼了一声,吼声中,短匕之上寒芒暴长出了有半尺,那华山派弟子看得吃了一惊:“剑气!”
鬼手鲁班门下众人只觉眼前陡然暴闪出迫人精光,照得众人连眼都张不开了,还来不及吃惊,手上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碰,然后手上就是一轻。
所有人都本能地闭上了眼,有几个人生怕俞文照乘机出手,手里的兵器复又递出,突地腕子上一痛,啪啪叮叮地一阵轻响之中,有人张开了眼,却又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地上落着好些齐齐削下的锯子、凿子和手掌。
本来俞文照手里那把短剑就锋锐无匹,削铁如泥,更何况他在短剑是蕴注真气,锋刃到处,锯子凿子无不应手立断,而且全无阻滞,接着就有人不知道自己兵器被削断了,手还伸了出来想要防着俞文照借机偷袭,却才真的是送货上门了,有四个人的手掌被削了下来,两个人被削断了几个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