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江东蛇王连声道:“快请,快请!”
丁七郎和丁高天暗暗好笑:“这老头子凶神恶煞的来杀自己的儿子,却对自己儿子的跟班偏偏客气得紧,只怕老家伙也气得要大发昏章了。”
丁七郎和丁高天进了帐篷,就觉眼前一亮,大帐中铺了张极为名贵的波斯地毯,几个极美的女子侍立在江东蛇王身侧,非但那几个女子首饰的珠玉价值连城,就连帐中一桌一椅,茶几烛台也精工细作,帐中虽没有太多的摆设铺张,却也瞧得丁七郎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丁七郎失声赞道:“好老儿,就连在大都忽必烈的皇宫里头,也没你这样奢侈!”
江东蛇王淡淡地笑笑:“刚才小儿已把丁世兄的话都说给我听了,那么丁世兄此来,是何用意?”
丁七郎想起了正事,深吸了一口长气,道:“你老头子自己想想,我们小祖宗能调动天下各处的兵马,你可斗得过我们鬼愁谷么?”
江东蛇王冷冷地道:“那总也要试过之后才会知道!何况老夫此来,不过是要除掉逆子,若是贵谷那交他出来,老夫便是登门向你们俞谷主赔罪也无妨?”
丁七郎笑嘻嘻地道:“想必你们是因为在睢州城外老子们的钱老祖宗驱动蛇群杀死了不少来追杀老子们的武林中人,这才得到消息,知道钱老祖宗这将近二十年来是做了当年的十二恶人,现在的十三恶人罢?”
江东蛇王钱飞翼沉声道:“正是,那又怎样?”
丁七郎却自顾自地说道:“特么的,江湖中人真特么的是属苍蝇的,老子们不过算计了少林寺一把,不但鬼手鲁班跟着我们小祖宗跟到了终南山,铁树宫的家伙找上鬼愁谷也噜嗦了两天,就连你们江南的这些王八蛋居然也得到了风声,这才真特么的是鼓破万人椎!”
钱飞翼吃了一惊:“什么,鬼手鲁班也找上了鬼愁谷?”
丁七郎森然地道:“正是,不过鬼手鲁班早特么的死了,来的是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但他们在陕西已经全被老子们的小祖宗和不要脸老祖宗杀光了,你想想,也不要说是小祖宗不可能把钱老祖宗交给你,就是老子们,你们要对付钱老祖宗,老子也要跟你们拼命!”
钱通达喝道:“丁爷,说话客气些!”
丁七郎冷冷地道:“特么的,老子跟你们客气?若不是你们这些孙子来跟老子们捣鬼,此时只怕老子已跟着小祖宗他们都到了武当山下了,你们坏了老子的好事,还要老子跟你们怎样客气!”
江东蛇王吃了一惊:“你们要去武当派?”
丁七郎冷笑:“本来小祖宗早就发了公文叫武当附近各处的兵马暗暗地把武当派围起来,只等老子们一到,就杀上山去,你们却来跟老子瞎掰,这一回动静极大,只怕武当山那些牛鼻子得了风声,有了防范了,这样的损失老子还没跟你们算帐呢!”
钱通达惊得面如土色,江东蛇王却冷笑:“本来老夫此来,并不为跟你们为难的——”
丁七郎截口冷冷地道:“老子知道你现在这么嚣张是仗着那十几条蜈蚣毒虫刀枪难伤,奇毒无比,本来老子们是失了先机,若早知道你们有那些鬼蜈蚣没运到,早就杀过来了,但你们也莫太得意,现在绛州府的元兵赶了来,若我们小祖宗高兴,随时可以调动上万的兵马来围住你们,大不了到时候送一两千的鞑子兵给你们的蜈蚣咬死,老子包管叫你什么蛇王虫王这一辈子休想有半根毫毛离开山西!”
江东蛇王一震,想了一会才慢慢地道:“你们想要怎样?”
丁七郎冷冷地道:“你们最好是给老子滚回去,我们钱老祖宗自然也不来再找你们麻烦,但你们再敢来惹上鬼愁谷——你们可要知道,老子的小祖宗在杀熊岭下沈家庄把他父亲结拜的兄弟秦铁城秦大先生都逼得自杀了,何况于你们?”
江东蛇王半眯了眼:“就这样?”
丁七郎冷然地道:“自然还有一件事情!”
江东蛇王和他大儿子沉声问道:“什么事?”
丁七郎冷然地瞧了他们父子一眼,随又把眼光转向了丁高天:“你过来。”
丁高天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依言走了过来,丁七郎又冷冷地道:“把你的剑拨出来!”
丁高天于是又拨出了剑,钱氏父子和帐内的那些女子自然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丁七郎要做什么。
丁七郎站起身来走了一步半,就到了丁高天的身前,正好丁高天的头挡住了钱氏父子的眼光,丁七郎却向丁高天递了个眼色,丁高天忽然之间已是会意,丁七郎一把揪住了他的胸襟,沉喝了一声:“去!”
钱氏父子还在发怔,就见丁七郎把丁高天举起来向着江东蛇王当作暗器猛然挥去,丁高天竟然还能抓住机会,双脚脚尖在丁七郎双肩之上一点,丁七郎被他这一点之力逼得向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咔地一声,那坚实的楠木椅子也被他一屁股压散了,好在丁七郎马步极稳,借了椅子一阻之力,立即便又弹身站了起来。
丁高天凌空飞身一剑,两人合力之下,丁高天身形快若闪电,江东蛇王那样的老江湖都再也料不到这两人会有这样一手,竟把一个大大的大活人居然当作暗器一样发出来,而且半年以来,鬼愁谷丁七郎的字号当真是响彻江湖,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丁七郎的身上,连指头都来不及动上一动,剑尖就已是剌入了他的喉头!
钱通达大吃了一惊,举掌就劈向丁高天顶门,丁高天身形却早又退回到了丁七郎的身边了。
这时,江东蛇王身旁那些美貌的姬妾们才惊叫出声,钱通达一掌落空,这才发觉原来丁七郎的这个“跟班”竟然也是武功奇高,突地大叫道:“你是鬼愁谷的独眼毒剑丁高天!”
丁高天一剑杀死了名震江湖五六十年的江东蛇王,心头得意之极,点点头道:“不错,你总算是认出了老子!”
钱通达大叫道:“你们疯了么?竟敢杀了我父亲,拿命来!”
丁高天手里的长剑随手剌出,钱通达进身之势就硬生生地被扼住了,丁高天冷冷地道:“我们来只是奉了钱老祖宗之命杀了老鬼,为他老人家报逼死母亲的大仇,你们若非要找死,只管上来就是!”
钱通达怔了怔,却又大叫道:“你们休想骗我!”
丁高天冷冷地道:“倒不是老子们不想杀你,但实在杀不死你们的那些蜈蚣,不然,我刚才顺手补上一剑,你还能活得到现在么?”
钱通达怔了怔,回想刚才,自己失魂落魄,若丁高天真要杀他,确实也不过随手一剑就能办到的事,怔了半天:“你们这两个混帐王八羔子到底特么的是什么意思?”
丁七郎冷冷地道:“你小子若是不服气,不妨把你老子养的那些蜈蚣都放出来,看老子们可是怕了么!老子们这时候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叫你们滚回自己老家去!老鬼当年逼死我们钱老祖宗他老人家的母亲,老子们杀了他,就是为老人家报仇!”
丁高天接着道:“何况老而不死谓之为贼,这样的老贼杀了,对很多人都有好处的!难不成你们还肯为了个死鬼再赔上自己的命么?你们若是不在乎,我们两个人早在七年前就该死了的,自然更不在乎,想动手的话,请便!”
钱通达一呆,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的白,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们两个王八蛋狠!钱某这杀父大仇,总有一日要向二位讨还,只瞪两位能长命百岁!”
丁七郎和丁高天相视一笑,明明自己就在他面前,钱通达却要以后讨还血债,这显然是场面话了,只要他肯走,两人就大松了一口气,便宜既已得了到手,再卖乖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只怕还要逼得钱通达当场撕破脸,放出了江东蛇王养的那十几条大毒蜈蚣,那可就不是生意经了,两人也就再不说话,一任钱通达发狠话,咬牙咬得格格地响,嘴里出气出得呼哧呼哧地呼,跺脚跺得山响。
果然一个侍妾也鬼叫了起来:“大少爷,老太爷可对你不薄,你怎能眼看着大仇人在眼前这样轻易就能税脱身!”
钱通达板着脸走到那女子面前,沉声问道:“依你便当怎的?”
那女子刚要说话,钱通达起手处,一支青蛇镖已是钉在了她的项上,镖上毒药本就毒得不像话,那女子又全然不谙武技,不如钱三公子福贵硬处中镖还能运气抵逼撑持一会,她又是要害被伤,当时那女子便一翻眼,软软地倒在了江东蛇王的身上。
钱通达冷冷地看着余下的那几个侍妾,狠声道:“你们还有谁有什么话么?”
众姬妾吓得呆了,还有谁敢出声,于是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摇头不迭。
钱通达眼珠子通红,看着二丁:“你们若要出尔反尔,钱某便放出那十四条飞天蜈蚣,大家同归于尽!”
丁七郎淡淡地道:“若老子存心要害你们,何苦再把鬼郎中要命散的解药给你?我们走!”
钱通达哼了一声,不说话,死死地瞪着两人的背影。
两人信步下了那小山,丁高天再也忍不住眉飞色舞地道:“傻大个子,老子居然一剑杀死了当年江南武林合力都奈何不了的江东蛇王,这一下可当真特么的是露脸了!”
丁七郎白了他一眼,本想要泼些冷水的,一想之下也不觉喜不自胜,昂道道:“当年张良铁锤没砸死秦始皇,老子今天一记活人大椎挥出去却杀死了个名震江湖的江东蛇王,了不起,老子才是当真的了不起!老子这样的天才头脑,实在都忍不住自己佩服自己了。”
丁高天呸了一口:“你小子少放屁,若非老子剑法绝高,只怕你小子真扔个大锤去,连人家的个屁都打不着。你得意什么?”
丁七郎大笑:“若没老子想出那样绝妙的妙计,你那一剑就能剌得着他的个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