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六年,春。金昭国特派震关将军楚韶前往玄兼求亲。玄兼帝,喜,允之。下嫁六公主玄相月。百官惊恐,问之公主。公主依允。遂派遣吏部侍郎圣语姿为和亲使恭送公主前往金昭。
——《玄兼本纪》
黑色高大的骏马,迎风招展的飘旗,华丽精美的马车,严正以待的部队,以及那一车车,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无不显示出玄兼国的繁华和奢侈。
凤孤身着的黑色玄衣上隽秀着五彩金龙,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显得有些威武庄重。玉帘后狭长的双眼淡然的扫过跪的一地百姓,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身着暗红色官服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或许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派她去的!
想到这一点,握着玄相月的手就更紧了几分。
“此去多加小心!”一语双关,不知道到底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身边的和亲公主说的。
玄相月身着五彩霞衣,头顶带着金色的凤冠,半透明装的盖头只蒙住了她精致的五官,但隐约可见得她美丽的轮廓。
“陛下放心!相月一定会照顾自己的。”玄相月幽然说道,美丽的眼眸淡定的看着黑色骏马上的戎装男子。
——此去和亲便可以天天夜夜的见到他了。虽然自己已成为他人的妻,但心是属于他的。
凤孤扶着玄相月走过红毯铺过的长阶,站定在华丽的马车前:“皇姐,保重。”
玄相月点了点头:“陛下也是。不要太操劳国事,多注意身子。”
凤孤点点头,扶着玄相月进入马车。
骑着黑色的骏马语姿仰着头凝视着天空,就在低头的一刹那正巧撞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一下子愣住了。
子沉站在百官的队伍中静静的与语姿对视着,俊美温润的脸上无喜无怒,咖啡色的眸子里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但这潭死水,却清楚的倒映着语姿僵硬的神色。
是了。他们终究还是要分开的!就算是朋友,也不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吧!就连一场婚礼,也是让两人相互避之不及的。
死水般平静的背后是无情。是没有感情的情。
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只有苦涩的看着子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等你回来。”
声音很轻,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但最终语姿是听见的。
手紧紧的握着缰绳:“绿酒醅新泥,红泥小火炉。晚来风雨雪,能饮一杯无?子沉,等我回来,再喝你的喜酒!”
子沉猛然江竹身形,背对着语姿点了点头。
远处的楚弄与楚韶并驾,一人看着语姿,一人看着蔚蓝的天空,皆显示出不同的神色。
“这天就要变了!”忽然间楚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楚弄一怔,诺有所思的说道:“天总是会变的。不可能永远都是晴空万里,也是会有一两天的狂风急雨。”
“是啊!”楚韶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转脸凝视着楚韶:“可惜哥哥你难以置身事外。这次你躲不过,逃不了了。”
楚弄随意一笑:“只怕我不是躲不了,逃不过,而是对她甘之如饴!”
楚韶不再讲话,低头看着跪在地上虔诚喜悦的百姓,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悯。
风气,司仪宣布启程。楚弄带领着金昭国的士兵走在和亲队伍的最前面,语姿带着玄兼国的士兵走在和亲队伍的最后面,玄相月以及陪嫁物品包围在中间。整个行程浩浩荡荡,被的大肆铺张。
帝都的百姓一直从皇宫门口跪拜到了帝都的城门口,几乎所有的帝都百姓都来了。
离爱站在凤孤身后同情又羡慕的看着远去的和亲队伍。同情的,是一个皇宫女子步上了和她同样的命运;吃惊的,是玄兼国的皇帝玄凤孤花了如此大的财力与物力,只怕就连自己和亲时也不及着二分之一。
可是就算是在奢华的婚礼又如何呢?
远嫁他乡不说,就连自己的安全也全都握在了别人的手里。只要是两国一旦发生了战争,最先死去的只怕是深处后宫的和亲公主。
表面虽然风光无限,但其中的苦涩只有自己才清楚。
自从玄凤孤警告性的贬了京兆尹李连迈之后离爱就再也没有别的行动了。唯一有过行动的就是对曼寒出手,可惜再次被玄凤孤打断。
想到此处离爱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历,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死死地掐进肉里:只怕自己再不有所行动,倒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仍人鱼肉了。
————
晚风摇曳着烛火,使得房间有些昏暗不明。
已经是第三天了,怎么还没有追上来?语姿有些担忧的蹙了蹙眉:按照常理推断江竹和云使应该做好了准备和自己会和,可是三天来他们什么消息也没有,着实令人担心。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把语姿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谁?”习惯性的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楚弄。”
语姿打开门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脸笑吟吟的楚弄:“楚将军,有事?”
楚弄眉梢一挑,笑着反问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这倒不是。”语姿歉意的笑道。
“不请我进屋坐坐?”楚弄调侃的笑道:“该不会是有什么人吧!”
语姿大方的把门敞开,鄙夷的看了一眼楚弄:“我这倒不会会有什么人,只怕楚将军那里会有什么佳人相侯吧!”
这三天的行程虽然不是很长,但语姿也是个细心的人,早就发现和亲的六公主对迎亲的楚将军有着别样的情愫。虽然知道,但语姿也一直没也说什么,只当是没有看见。
但今天楚弄如此讥讽她,语姿也不再顾及楚弄的面子,拐着弯嘲讽回来。
楚弄道也不是很在意,霸气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意:“圣大人一路可还习惯?”
“不劳费心。”语姿无趣的说道。
楚弄一笑:“圣大人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
“那为何不开心?”
“我没不开心,只是无聊罢了。”
“这一路上全靠圣大人打点着。我看你是忙都忙不过来,怎么还会无聊?”
语姿睨眼看着楚弄,冷冷的讥哨道:“楚将军的家是住在海边的吗?”
楚弄疑惑的看着语姿,摇了摇头:“金昭国离海很远。玄兼国倒是更近一些。”
“既然楚将军不是住在海边,那一定是住在天上的。”语姿道。
“何解?”楚弄笑问道。
语姿白了楚弄一眼:“因为你管的够宽!”
“宽?”
语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心情好不好,无不无聊,为什么无聊。连这么小的事楚将军都要管。你说你是不是管的够宽的!”
楚弄哑然失笑,眼里流光四溢,颇为感性的说道:“事情虽小,但我只想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