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珺的身体后仰,被他碰到一下便躲开了,她看了眼瞿蕊,不大自然地说:“时间不早了……”
彭淳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站起来:“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他有心事,虽是笑着的,却掩盖不住眉间的忧郁。
瞿蕊早就从沙发上听到了他们在门外的对话,适时开口说:“没关系,都快十二点了就住下来吧,我和珺珺睡一起,珺珺那间房让给你睡。”
夏若珺觉得不合适,自己的男友住在家中,可自己家中还有闺中密友,刚想说什么却被瞿蕊笑着打断:“真的没关系的,我不会计较这么多,我有些困了先回房。你们也早休息吧。”
彭淳明白瞿蕊的好意,他笑着对她点头,对她的印象更好了,看着她走进卧室才拉过夏若珺,抚平她的眉心:“你朋友都不介意,你就别再犹豫了,我去给你煮点儿姜糖水,你快去洗澡,喝完再去睡觉。”
夏若珺抿着唇,想着他这么晚来找自己的确是不正常,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拿着衣物去浴室了。
浴室的门“啪嗒”一声被她锁上,那一瞬间林圣哲那张俊逸的脸再一次冲进她的脑海,她握了握把手,确定不会有人再能突然闯进来,才放心去洗澡。
那天哥哥应该是突然来找她,所为何时她已经忘了,她只记得自己疲惫地在浴缸里睡着了,然后被哥哥拍醒,他说他要数十个数,她不拒绝他就当作对他接下来动作的认可,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数到了十。
怎么能这么狡诈呢?
夏若珺苦笑,用温热的水冲着肿胀的眼睛,她想,她和哥哥这次大概是真的,回不去了吧?
夏若珺洗完澡,帮彭淳准备好新的洗漱用品和毛巾才走出去,彭淳坐在沙发上正发着呆,听到声响茫然地抬起头来,似乎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就站起来,说着:“我去给你端糖水。”
她被热水冲的浑身舒爽,头发还湿着,脸颊也是被热气熏得潮红,她一个箭步迈向厨房的门口,展开双臂拦住彭淳的去路:“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夏若珺笃定他是遇到了难题,也许他不想说,但是他来找她,就是把她当作了避风港。她心里对彭淳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一时兴起答应和他交往,恐怕他不会和家里闹僵。
现在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夏若珺想不出来除了又和家里闹矛盾之外,还会有什么事。
彭淳看着她的眼睛渐渐清明,捋了捋她微湿的头发说:“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先休息好不好?”
夏若珺收回手臂,有一丝为难地看着他:“我明天想再请一天假,瞿蕊今天有点儿发烧,明天我要带她去医院治疗。”
她说的逻辑不通,但是巧妙地运用了时间差,彭淳当然不会知道瞿蕊明天是做什么治疗,而且她也不会让他知道!
彭淳知道她在解释,解释她明天本来还是想请一天假的,他要上班,她要照顾好友,应该没有时间聊天,可是她不知道的是……
“我本来就打算明天歇一天,和你好好待在一起。”
夏若珺看着他表情可以用惊异来形容,她不明白整天能把公司当家的彭淳怎么会突然要请假,难道真的是太累了?
她蹙眉看着他,探究不已的眼神,彭淳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笑着说:“不早了,喝完糖水刷个牙就去睡吧。”
说完绕过她走进厨房,专注地把糖水盛给她,双手奉上,笑得温暖:“晚安,达令。”
夏若珺小心地接过来,抬眼看着他,恍惚了一下才微笑道:“晚安。”
回到卧室的时候,瞿蕊已经睡着了,夏若珺把自己的枕头和薄被铺好,也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境,梦中是林圣哲千奇百怪的脸,反复对着她说:“珺珺,怎么办?”
夏若珺哭出了声,被一旁的瞿蕊摇醒,她睁开眼迷茫地看向好友,还没有回过来神。
瞿蕊擦着她脸上的泪,叹了一口气:“日子已经被你过成这样,跪着也要走完呀。”
夏若珺抓了抓头发,因为没有头发未干便倒头就睡,脑袋现在还昏昏沉沉的,她看着瞿蕊担忧的脸宽慰地笑了一下便转过身去,窗外的天色已然大亮,她拿起昨晚自己放在床头的腕表,一看已经早晨九点了。
可她明明都没有感觉自己睡着了啊。
起床收拾的时候,看到彭淳正在餐桌前忙着,他把买来的早点一一分好,对她们两个人笑:“洗漱完快来吃早点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夏若珺忘记他昨晚住在这里的事了,看到他时不禁错愕,想起来之后才觉得心酸,他是真的有心事,这种认知让她有些微的心疼,更多却是自责。
她笑着走进餐桌,看着他买来的早点很努力地笑:“真丰盛啊,老板你可真是居家好男人。”
彭淳傲娇地昂了昂头,像是兔斯基一般看着天花板:“那你可得好好珍惜我。”
夏若珺笑着“哼”了一声,傲娇地走进浴室去洗漱。
彭淳当司机送她们去了医院,等了一个小时之后她们两个便走出来了,他觉得很快,随口问了一句,夏若珺很敷衍地说了句:“没大事,医生看完就让我们出来了。”
彭淳想说她们连药都没有拿,可是转念一想是夏若珺的朋友,自己还是不要关心这么多了。
瞿蕊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烧也退了,刚刚在妇科做了理疗,也有了些精神,只是走路还稍显虚弱,夏若珺搀着她走进家门,没过一会儿门铃响了。
夏若珺还心说,彭淳停个车怎么会停这么久,开了门发现他正和一个快递员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刚刚在交谈些什么。
她打开门,疑惑地看着彭淳,他拿着手里的小盒子晃了晃,敛着眉说了一句:“你的快递。”
夏若珺接过来,听着里面的声响就知道是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曾经被冯熙婷讽刺,自己只是一条依附在林圣哲身上的臭虫,那时她恨极了自己,却对他说:“我一个女孩子,你拿着我家的钥匙不合适,还给我。”
那时他无声地拒绝了。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他却主动交还了,夏若君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是过眼云烟,缥缈的一下子就能再也不见吗?
彭淳揽着她的肩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一个快递也能让你魂不守舍?你还没打开看是什么呢!”
夏若珺扭过头来,迎视着彭淳那双会说话的此刻却有些许的黯然的桃花眼,抱住他。
现在,她好像只有他了。
她最亲最近的人不要她了,现在的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彭淳被这样的一个拥抱弄得犯了懵,夏若珺和他交往几个星期以来从未如此主动过,这一秒他忽然觉得受宠若惊,想都没想便拥紧了她。
瞿蕊起身上洗手间的时候,还看到两个人站在客厅紧紧拥抱的姿势,不禁咂了咂舌:“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在孤家寡人面前这样亲密真的好吗?”
夏若珺这才从彭淳的怀里退出来,看着瞿蕊的眼神委委屈屈的,彭淳以为她那是不好意思,可是瞿蕊还是明白了她眼神中的难过与心痛。
她接过夏若珺递过来的盒子,迫不及待地拆开,果然看见那枚熟悉的独属于林圣哲的钥匙安静地躺在小盒子里,一时间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复杂地抬头看向夏若珺,然后不动声色地把钥匙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扔掉了盒子,甩了甩手说:“真是受不了你们了,你们出去约会吧,不必担心我,我现在很好,至少比看见你们两个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好。”
夏若珺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推着她走进洗手间,然后关上门,对着里面说:“该吃中午饭了,吃完饭我们就去约会,然后独留你一个人寂寞守空闺。”
然后便是洗手间的门被什么重物击中的声音,夏若珺在门外恶狠狠地说:“砸坏了你可要赔的!”
彭淳笑着把她拉回来,双眼灼灼地看着她,问:“我们去哪里约会呀?”
夏若珺一时也想不到,拉着他走向厨房:“吃完饭再说,还要去买家居鞋了,不能我们两个人总穿一次性的吧?”
彭淳高兴地欢呼了一声,捧起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一口,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满足。
夏若珺看着他笑,可心里却在跟他深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能专心地爱他,但是她却会狠努力地去对他好。
做饭的时候夏若珺照旧像上一次一样生气着急,彭淳笨的比林书漪还不如,瞿蕊在卧室都能听到夏若珺无奈地吼声:“削土豆皮,只削皮,不削肉,这样还怎么吃!”
“彭淳,有你这样直接把山药和芋头放在水里蒸的吗?那是煮!”
“你自己平常在家的时候都是怎么生活的?”
彭淳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矮下身子像个小闺女,委屈地说:“泡面啊。”
“……”夏若珺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我现在在家里也是一个人,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来你家吃饭吗?”
夏若珺的同情心泛滥,边炒着菜边闷闷地说:“当然可以了,以后下班我们一起回家来吃饭。”
彭淳笑着点点头,从背后环住她纤瘦的腰,温柔而缱绻地问:“那等你朋友离开之后,我能搬来跟你一起住吗?”
“……”
彭淳穿着一次性拖鞋的脚被她狠狠踩上,疼得直跳脚,大吼:“夏若珺,你谋杀亲夫啊。”
夏若珺老神在在地关上火,把菜倒进盘子里,冷哼一声,命令他端出去。
彭淳瘸着腿把菜端上餐桌,便听到门铃声,仓促而着急地按着,听得他心里一阵火大,是哪个醉鬼按错了门铃?怎么跟讨债的一样。
他边走过去边想,幸好自己今天陪着夏若珺,不然来了坏人她要怎么应对呢?
刚打开门便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冲了进来,他立刻拦住,没好气地问:“你是什么人?私闯民宅?”
那男人五官冷硬坚毅,冷漠严肃的样子和林圣哲有些像,让彭淳从心底反感,他堵住那个男人的道路,强势而不妥协地问道。
那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紧缩着眉头看他,面带防备和恶意,用怪里怪气地中文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彭淳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这人闯进他女朋友的家里,居然还这么不客气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彭淳抬着头一脸蔑视地看着他,语气里有明显的驱赶,却又带着幼稚地骄傲,他双臂环胸,冷冷地道:“这是我家!”
然后从厨房走出来的夏若珺便听见“嘭”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