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GBANG,THATAWFULSOUND,BANGBANG,MYBABYSHOTMEDOWN……”
幽冷的蓝与温暖的橙色灯光环绕,冷色调和暖色调相互辉映,矛盾却又异常和谐。通向二楼的旋转木楼梯旁,是一个圆形的小舞台。此刻,奥斯卡花重金请来的驻唱歌手正在吟唱着一首英文歌,慵懒而清晰的男声传到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没错,现在,苏梦阳就有一种骑在马上悠然漫步,忽然被人射击跌落在地的感觉。
眼前的男人没有多大变化,已有几年没有见过叶中,他那阳光灿烂的笑容摆在脸上,跟以前一模一样。就连穿衣服的风格还跟原来差不多,尽管是到夜店来玩,还是一身运动系列,脚上踏着一双板鞋——虽然如此,叶中在不太明亮的环境下仍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吸引着不少年轻女孩儿的注意。
叶中也是惊讶的,他没有想到中国居然那么小,在上海也能碰到苏梦阳,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别的寒暄,他直直问道:“你还好吗?”
一时的恍惚过后,苏梦阳手中传来小曼的力量,她尽快地让自己恢复正常:“我很好。”曾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她都认为,如果自己再一次见到叶中,一定会忍不住掉眼泪。但是很奇怪,虽然叶中的突然出现让苏梦阳有点暂时性的诧异和不自在,她竟然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找不到。
叶中看到苏梦阳那冷淡的样子,心里小小地难过了一下,唉,是自己不对,当年不该那么去伤害她,既然没有要永远在一起的觉悟,为什么要去撩拨苏梦阳?他虽然始终不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起码,从前他觉得女人都是玩玩就好的……这个苏梦阳,只能说,真的不适合他,他们不是一路人。但是,谁又敢说,他没有真正爱过呢?决定放弃苏梦阳的时候,叶中也是真的伤心过的。
“现在在上海工作?”
“不是的……这是我的未婚夫,他在上海。”苏梦阳朝身后一指,将成启楠引到叶中面前。
叶伊文和叶中仿佛都吓了一跳。
“天哪!你要结婚了?”叶伊文表现得极为夸张,眼睛瞪得溜圆,如果不认识的人,一定觉得叶伊文非常做作,但是同窗四年的苏梦阳和小曼都知道,她的性格向来是这样,还有那经典的港台腔,是没有办法改的。
终于,苏梦阳幸福地微笑了,她点点头,道:“过几天回家订婚。”
短短的几分钟而已,苏梦阳脸上的变化全都被成启楠看在眼底。再迟钝的人也能清清楚楚地明白,让苏梦阳情绪产生如此大波动的,就是这个南方口音极其浓厚的男人。不过,成启楠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苏梦阳眼中,完全没有欣喜或者快乐样子。
毕竟是苏梦阳的“旧识”,成启楠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他的给面子,也仅限于点点头罢了。
一看成启楠气度不凡,叶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还是能感受到那强烈的压迫感,他率先伸出手,道:“我叫叶中。”
成启楠并没有打算理叶中,他轻揽苏梦阳的肩,然后在她右脸颊上印下一个吻,道:“我先去取车,你们聊,早点出来。”
“哦,好。”苏梦阳应道,她知道成启楠是故意的。
李明远跟着成启楠绕过二人,迈步离开,叶中的手才有些尴尬地放了下来。真是,被人将了一军啊。
“你的未婚夫,看来不太好相处。”叶伊文嘟着嘴道,切,有什么了不起,那是什么态度嘛?!目中无人的家伙!
“EVEN!”叶中赶紧阻止叶伊文继续口出狂言,对苏梦阳说:“不好意思……”
“没事,他确实不怎么好相处。”苏梦阳笑道,叶伊文没有说错啊。
“那你跟他在一起幸福吗?我的意思是……你快乐吗?”
“恩,我很快乐,也很幸福。”
“那就行。”
叶伊文拉着小曼道:“听同学说你在上海上学?”
“对啊。”
“我要跟叶中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能去找你玩吗?”
“……行。”小曼看了看苏梦阳,她并没有表现出反感或者不快,脸上带着真实的笑意,好像确实不在乎叶中了,她才答应下来。其实她和叶伊文的关系也就一般,小曼记得大学的时候,叶伊文因为是本地人的关系,不管是周末还是晚上,都没有在学校住过,所以打交道的机会比跟苏梦阳还少。
“那好!”叶伊文笑道。
“梦阳,咱们快去吧,别让李明远他们等久了。”
“恩。”苏梦阳对叶中说:“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再见。”
“再见。”
小曼其实比谁都要好奇叶中跟苏梦阳的过往,但是显然先走不是一个好时机,她道:“没想到传说中的叶伊文的叔叔,竟然比咱们大不了多少。”
“是啊,传说中的。”苏梦阳重复了这几个字,说:“你以前没有见过他?”
“没有,一进学校就开始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哪有机会一睹真容啊。当时闹得个个都在讨论你们……我也有些好奇呢。”
“这样啊……其实我们俩,没什么。”苏梦阳叹口气道。
“唔,现在我知道没什么了。不过这个叶伊文,看来也不是讨厌你的样子。”
“不是她讨厌我,是我不想跟她有太多的接触……”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苏梦阳不是不愿意告诉小曼全部,只是,怎么说呢,她也不知道怎样描述会比较好。
两人出了奥斯卡的大门,看见李明远和成启楠已经把车停在门口了,见到她们出来,原本正吸着烟谈话的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时隔数月,小曼又一次跟着李明远上了他的路虎,而苏梦阳自然登上成启楠平常上班开的奥迪商务。
苏梦阳有些累,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休息,车厢里恬静舒适,苏梦阳等着成启楠问她关于刚才叶中的事情,成启楠却只字不提,只是平稳地开着车子,往家的方向赶。
他不问,也好。苏梦阳这样想。
……
小曼坐在李明远旁边,这是她第一次坐副驾驶的位置,她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呆在后面就好了。她真的很紧张,自从上一回跟苏梦阳聊到他之后,小曼就好像,真的越来越在意身边这个男人。
李明远也不是多话的人,但是他想到今晚那个意外,可能是小曼变得不安的原因。他道:“之前的事情,我都没有跟你说谢谢。”
“啊?什么事?”忽然的一句话让精神绷得紧紧的小曼吓了一跳。
“就是帮我去照顾苏梦阳的事情。”
“那个,梦阳是我的朋友,我还应该感谢你把我叫过去呢。她好,我们都开心不是吗?”
“……”
“呃,我是说,大家都是朋友嘛,没有什么谢不谢的。”
“恩。”
“李先生……有件事……”
“叫我李明远吧。”
鼓起勇气,小曼还是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哦,李明远,你……喜欢苏梦阳是不是?”
李明远身子一僵,手指敲着方向盘,问道:“何出此言?”
“……我只是,随便问问。”小曼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处,不断揉着……她真是,太没有礼貌了。李明远这样的人,一定非常讨厌多嘴的女生。
“其实,不是。”李明远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讨论这个问题。他也闷得很,感情的事情,向来不会跟别人多说,不过,看来他被不少人误会了。他也没想过去辩解什么,这一点,跟苏梦阳实在是很像。
李明远从车前的置物架里翻出一个钱包,打开后,抛到小曼身上。
小曼拿起来看了看,钱包里,夹着一个十三、四岁可爱小女孩儿的两寸照片……她愕然地看着那个眼睛笑得弯弯的女孩儿,眉宇之间,竟然跟苏梦阳有几分相似。
小曼道:“这是……”
“我的亲妹妹。”李明远回答。
“上半部分的脸跟梦阳好像哦!”小曼惊喜道:“梦阳认识她吗?”
“不,她们不认识。”
“你该介绍她们认识啊~好像姐妹哦,我觉得梦阳小时候肯定就是长这样的!如果梦阳看见了,也会打出一件吧。”小曼笑道。
李明远沉默了片刻,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道:“她死了,十年前,因为一场车祸。”
小曼眉头一皱,那兴奋的感觉忽然消失了,仿佛是做错了什么,她低声道:“对不起。”
“没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李明远看起来并不像是很伤心的样子,才让小曼好受了一些。
原来,原来是这样。
小曼下了车,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回过头,绕到前面去敲了敲李明远的车窗,李明远将玻璃放下,问道:“怎么?”
“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喝喝酒吗?”小曼满脸笑容:“今天,我没有很尽兴。”
“恩,可以的。”李明远道。
小曼心中高兴地冒起泡泡,一蹦一跳地冲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