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就被这么一点细微的东西勾起,然后在心中泛起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胡鸣一的理智开始占据上风,压制住了那些负面的情绪。
  恢复些许理智的胡鸣一,感受到有什么人盯着他,那是一种直觉。
  放眼看去,那一双美丽的、会笑的星瞳正在盯着自己入神。
  斐锦悦,开心颜。
  不知道为什么,胡鸣一觉得他在这名女生面前,残存的仇恨就这么不堪一击,崩溃,只能暂时龟缩在内心深处。
  如果要让一个仇恨的人释怀,那么爱是唯一的解药,因为他们都缺:爱。
  爱其实也是一种灵丹妙药,可以治愈任何心理上的病、身体上的病。
  “你怎么在这里?”胡鸣一坐在锦悦旁边。
  “我说过了,也许我们是同学啊。”
  “开学了,职高究竟是怎样的生活?”胡鸣一莫名的感触,像蚊子一样的声音。
  锦悦愣了一下,“也许很好,也许很差,看你的心情咯,像我就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笑啊,古龙说过‘好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
  “爱笑的男人,运气会不会差?”胡鸣一近乎玩笑的口吻。
  锦悦宛然一笑,“笑一个来看看。”说着,双手拉扯胡鸣一的脸蛋。
  咧开嘴,僵硬的表情,让人怪可笑的,“唔,无药可救了,你一定会倒八辈子的大霉。”
  那张熟悉的面孔,园欣的脸,昙花一现地出现在脑海。
  “怎么了?”锦悦感觉胡鸣一的气场好像从涟漪变成了死水,“不用这样不开心啊,职高又不会太差。”
  此话一出,车上所有的目光都被集中起来了,人们带着鄙夷的目光,开学的日子,还职高呢。
  胡鸣一的面前,仿佛有一个沉默的陷阱,它吞噬着一切声音,如同进了死胡同,毫无反应。两人接受了众人的“注目礼”,“职高”两个字就是他们‘最耀眼’的标志,‘职高’说出来会笑死人的……垃圾、贱人、煞笔、败类、禽兽……
  “上次的你救我的事情,谢谢你了。”锦悦又扯一个话题,无视周围人群的眼神。
  “不用。”
  车停了。
  “到了,走吧。”
  “嗯。”
  和谐的阳光照耀下来,似一层披风,覆盖在人们的表皮。
  威远中学,一所职高,将来3年都会待在这里。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有一个熟悉的人,是多么温暖的事情。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吗?”锦悦坏坏地笑着,夸张地做着那些动作,双手护着胸部,用看待色狼的眼光盯着胡鸣一。
  天生的演员啊。
  “你身材娇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胡鸣一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她真好,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很开心的样子。
  看上去高耸入云的台阶上,一直通向很高很高的地方,在校门口,看上去,显得那样的高大,台阶最上面的地方,有一个清朝官员的石像。
  胡鸣一会心地看了一样锦悦,然后看着台阶上面的石像,锦悦心领神会,“好啦好啦,我陪你上去啦,谁让你陪我去过教堂。”
  “嘿,别这样说,好吗?会让人误会的,什么教堂,我又没和你结婚。”
  快乐的情绪能感染人,胡鸣一发现自己和锦悦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会很快乐,慢慢快乐。
  走上台阶,两边的风景告诉其他人,这座学校是依山而建,在一座山头,开掘出这样宽广的学校。
  两边有很多的宣传栏,好像是分班的信息。
  “走,我们去看看。”锦悦指着宣传栏,回过头对胡鸣一说,好像一个孩子,真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活泼,多好。
  在20班上发现了他们的名字,“我们真是有缘分啊,真是同学。”
  “同班吗?”胡鸣一看着宣传栏,看着自己的名字,右边一直延伸,有着学生的信息,和自己当初报志愿,一点都没错,不用想了,是自己。
  “不是上去看石像吗?”锦悦问。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语气都变得很她一样了。
  锦悦只是微笑,这个人儿有点怪,反常,一会儿很悲伤的样子,一会儿又很开朗,难道是天生的双性人?有着两重性格,这种人一般都是变态杀人狂来的,啊啊,我不要。她在一旁犯白痴。
  石像上面的字与硝烟无关,原来知识是会束搏一个的想象力,按照惯性思维,在威远这个地方,这个人必然是林则徐,胡鸣一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他错了。
  石像下面的文字告诉他,这个是‘光天培’!一个在鸦片战争中,被英军炮火而贡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一品的提督……
  那个战争的岁月,落后就要挨打,但是胡鸣一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英军4000人可以打败清朝的几十万水师,还从这个地方一直打到了北京。
  是素质与知识吗?也不然,英军中有大量从印度招来的士兵和孟加拉的志愿兵,他们是英国海外领地的后代,不会受过多高的教育。
  天朝的孩子会知道的。
  “任何一个优秀业绩的质变都是随着量变的改变而改变!”这是初中化学老师写在胡鸣一作业本上的一句批语,至今,胡鸣一都记得。
  “我们是时候入住传说中的五星级酒店了!”锦悦像个白痴站在山巅之上呐喊。
  “哪里有什么酒店。”
  “我说的是宿舍。”锦悦指着一条斜坡下的建筑,“上面还有一些上一届的校服的尸体呢,你看。”
  那些校服在风中飞扬,翩翩起舞……
  毕业了,就把一切不满,发泄出来,表现在种种奇异的行为上,胡鸣一走进男生宿舍,发现里面的床铺、风扇、阳台的栏杆、墙壁都是布满了布满痕迹,甚至是厕所上的水龙头。
  锦悦住在后面的女生宿舍。
  胡鸣一从裤带里拿出1张百元钞票,买上生活用品,他是第一次住宿,并不知道要准备生活用品,所以全部都要买,幸亏父亲临走的时候,给了他200生活费,怕他过得不好。父母总是这样:害怕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情愿自己过得不好。
  胡鸣一握住了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爸,我在学校了,不用担心。”这是胡鸣一15年来最贴心的一句话。
  他能从手机里头听出电话那头,声音有些颤抖,隐隐约约有水滴的声音。
  因为自己一无是处,所以就是一张白纸,在职高,学好一门本事,在外面至少能养活自己,以后的事情以后算。
  这一躺便是一个晚上,还来不及和那些新的宿友打声招呼。
  天上缀着几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在流沙铺成的银河上静静流动,青色的天宇默默地,好像有生命地看着大地。
  大地已经沉睡,像一个孩子一样安详宁静。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因为我们没有改天换地的实力,只能接受了,接受一个事实,虽然有些残酷,所以只能坚强,来到“职高”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学会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