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的强烈要求,回去路上终于坐到了马前,视野开阔得意的哼着小曲儿,这时辰大概也就是**点的样子,柔和的晨光、带着微微潮意的空气,从不知城郊景色竟也如此宜人。
这可苦了身后的虹,他对女人一向避之不及,这次任务完全超出预想范围,怀中纤细的人儿左摇右晃的不老实,迎风而驰发丝偶尔吹在他脸上,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避免不必要的触碰。
银手中抱着花盆,马背上还拴着捆打理好的刺玫,看见虹如临大敌的样子,嘴恨不得咧到天上去。虹这个人不但功夫高脑子也冷静,流云阁上下除了阁主,最钦佩的就是他了,可偏偏这个冷酷的铁面男人沾到女人就破功,若是平常,五米之内的女人早就被他给隔空点穴,哪儿能近的了身?这次可是让银大开眼界,笑的一脸小人得志。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真得意…”自顾自哼着,后面的人表情那是变幻莫测,影春丫头骑马跟在旁边,捂嘴偷笑,小脸儿憋的通红。
“丫头,要笑就笑,捂嘴做什么?”心情好,没事儿调弄下影春:“捂上了我也知道你是在笑,来来,把手拿开~~给大爷笑个。”
影春看着我一脸邪恶,大窘:“主子!”其实她心里高兴,这么长时间主子好容易开心一回。
这些都看在虹他们眼里,不由觉得外边对长公主的说法并不符实,阁主同意与她的婚事也许不完全是逼迫所致。刚开始流云阁众人知道消息后,皆义愤填膺,连从不对这些事在意的虹都亲自请命,要设法阻了这门亲事,可都让阁主给拒了回来。
“吁…”虹勒紧缰绳将速度放慢,前方挤满了花红柳绿女人,路上、车上、连茶馆二层都飘着莺莺燕燕的丝帕,实为壮观。回城一路专门选了较大的街道,早晨做小买卖的人多,所以小街热闹,大路恰恰好走,可今儿是绝对走不动了。
“爷~~~~看这边看这边啊~~~~”一女人抚着胸脯在楼上大叫,若不是身后男子扶着,身子恐怕都要掉出去。
“公子,公子!”人群中心忽然爆发出连串的呼喊,可能是激动过头,没一会就有好几个女的被人抬了出来。
尹国女子地位尊贵,家里有几个夫妾的多了去了,竟还有这么些女人大早上在这儿发春:“虹,找人到前面看看去。”我对他吩咐。
银晃着手里的盆子,声音里透着兴奋:“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尹大少光临翡翠居,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翡翠居表面上是风雅品茗之地,其实不少官宦商贾喜欢集聚于此相互较劲,展示自家小男人的美貌,当然也有些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这儿找女人,只不过能有这本事的人如凤毛麟角。
“尹大少…?”尹贵为皇姓,寻常人家很少见到。
影春开口提醒:“主子不记得了,这尹大少正是四皇子,之前就是这皇城里的红人,不少女子对他倾心,皇子也都…”
“都怎么着?”原来是西展,我回忆着他的样子,那么一个翩翩公子确实有这资本。
“都破天荒的来者不拒!”银紧接了话,怎么看都是崇拜的表情:“身为尹国男子不拘泥于世俗,何等魄力何等风采!”
怪不得,无缘无故被姨母差去关外呆了一年多,在尹国这个要求男子三从四德的环境下,他还真是个奇葩。
银白色绣花丝袍在红粉人群中格外耀眼,尹西展嘴角挂着邪魅的微笑从翡翠楼大步流星的走出,完全不把周围的人山人海放在眼中。身边的随从应都是练家子的好手,毫不费劲的将里外三层的女人推开,开出条路好让他过去。
尹西展远远就看见了马上的秀美身影,低头对随从吩咐了下,一个跃身从人群上掠过,紫衣飘飘引得众女人尖叫连连。
“大皇姐。”他笑得明媚,轻身落地:“这么早从城外回来,是去做什么?”
我看着往这边拥挤的人流心里忐忑,这架势哪儿还能回府?成堆的刺玫若再干放会,怕是等不到荷华大婚就得蔫儿完,于是飞快的跟西展解释:“皇弟啊,姐姐这刚买花儿回来,准备过几日当礼品给郡主送去,时间不等人呐,我先把它们送回去泡好,皇弟什么时候没事了过来府中坐坐!”
他斜眼看了几匹马上的刺玫:“原来如此,那小弟就不耽误姐姐办正事了,皇姐先请!”
马拐进小巷中,重新飞驰起来,尹西展看着她绝尘而去,眼神中带着玩味:“买花…?想不到皇姐也能说出如此破绽的话,带着尹国第一杀手跑去买花,当真好兴致。”
之后我才知道,九烟掌管的流云阁竟是尹国的杀手组织,创立之初效忠于皇室,后来淡出朝野,近几代才渐渐涉足江湖,当下是朝廷江湖均不可小觑的力量,令人闻风丧胆。而虹则是流云阁的当家花旦,尹国首席帅哥男杀手。
拉着杀手去买花,大概空前绝后
前脚进府我就迫不及待的找来浅盆,放水后将刺玫装了进去。
“参见阁主!”
九烟抬手回应,看见满地美艳欲滴的刺玫:“这个也在礼单之中?”
把湿嗒嗒的手从盆里收回来,抬起袖子蹭掉额头的汗,回头朝他笑笑:“没,这是附赠品。怎么现在有空了?”
他弯腰提起一只刺玫,绝世的眉眼带着冰冷之气,和手中的嫣红辉映,冷与暖碰撞出夺目的火花,唯美的让人忘记了呼吸。我看着他失神了许久,直到银轻咳嗽几声才回神归位。不由感叹:紫桑九烟果真是美男子,看得越久越让人欲罢不能。想想也是,让长公主从小就看上的孩子,怎可能是俗物?
“东西差不多都置办齐全,所以就过来看看。”刚才看着他呆那么半天,他竟装不知道,这个冰块也学会耍小心思了。
“那就多休息!”帮我张罗礼品再加上他手上原本的事物,九烟这几日几乎没怎么睡,每晚临睡时问起影春,都是得到两字的回答:在忙。
“无碍。”他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如冰雪融化半耀眼,可没多久就被乌云遮盖,目光有些闪动:“今晚上卿府落成宴请宾客,府上接到请帖,要去么?”
上卿府…?我咀嚼着这个词儿,半天才回味过来,这是扶苏的府邸,因为荷华初到皇城,郡主府还是之前的院落,稍微打扫了下临时落脚,所以大婚选在上卿府。皇城中的女人结婚娶夫肯定是在自己的地盘,荷华这也算是特殊情况,成亲后大约会重新修盖郡主府,不对,那时候可就是公主府了。
九烟默默看着面前的女子失神,苦涩翻江倒海般袭来,对于扶苏,他不得不嫉妒,关于扶苏的一点微小之事,都像颗石子惊起整个湖面,到处都荡漾着波纹。
“去。”我冲他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至少也得把礼送到,大婚归大婚,不然让人说我当姐姐的做事不地道。”
“那奴婢这就差人准备东西。”影春想着尽快做准备,这几天光想着大婚的东西,还真把这档事给忘了。
我拦住她:“不用,东西我都想好了,临走前拿一下便可。再说只是家宴,过去无需带什人。”
入夜,零星细雨驱散了久久笼罩在上空的炎热,我坐在马车上抱着手里的东西,探头看着人们街头撑伞的匆忙身影,心凉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感觉在做梦?
听九烟说起的一瞬间,反射性的想起了要给扶苏的东西。它一直被我装在檀木盒子里,用手婆娑了下,打开,菩提珠串静静的躺在黑色绒布上,如此深沉,好似躺了千年,躺了万年。
这珠串还是我在菩提寺的时候跟虚无大师多要的,当时上香过后,我与九烟一人得了一串,后来就想要给扶苏也捎过来个,大师没有过多迟疑,只是抖着胡子说我欠他一人情,将来是要讨要回来的。
听说若是两人都带了这菩提珠,便会长相思守直至死去。
可惜从一开始我便错了,这样的东西带在三个人手上,又会如何?
“主子,马上到上卿府了。”影春掀起帘子露了个小头,看见我落寞的样子,后悔道:“您应该让九烟公子陪着过来的。”
临出门我将九烟推了回去,这种场合当然希望有他陪同,可外头雨势见大,而且他不说我也看的出他有多疲惫,好好的人熬上四五天,哪还能支持的了?于是好说歹说将他劝回了屋中,好好睡一觉。
“又不是洪水猛兽。”我摇头笑着:“有丫头跟着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