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记。
“李君莫,这是什么?”
每次他这样喊自己全名的时候,君莫总会不由自主地微微缩一缩肩,才敢抬起头去看他带着怒意的双眼。
她急速的在脑海中想了一遍:不小心把他的文件弄丢了?(不会,他从来不把东西乱放)学生递给自己的情书被发现了?(更加不会,那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会有几个英俊的小正太学生很迷恋自己)
到底是什么?
她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白天和学生一起去班级活动爬山,到底身子骨老了,一到家就浑身酸痛。
刚转过头来,手腕就一把被扣住,左腿肌肉紧得难受,君莫微微趔趄了一下。
韩自扬似乎一下子忘了兴师问罪的原因,皱眉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君莫飞快的说,“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他抬起她的手腕,放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君莫疑惑的眨眨眼:“我手臂没事啊,爬山的时候磕到的是腿。”然后急忙住嘴,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印象中上一次冲自己发脾气是因为大冬天忍不住吃了很大一客冰淇淋,结果回来咳嗽了一个星期。
他果然低头去看她的腿,沉声说:“让我看看。”
膝盖处一块触目惊心的淤青,再往下看,零零碎碎的还擦破了皮,草草的贴着创口贴。
“没事的,我处理过了。”她小心翼翼的说。
韩自扬看着她满脸痛苦的坐下,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然后冷着脸把银色的手镯拍在君莫面前:“你第几次把它乱丢了?”
君莫恍然大悟,早上出门前想起来是要去班级活动,便顺手摘下了手镯。
“我怕弄丢了,才没带出去。”她讷讷的解释。
“噢,怕弄丢?就搁在鞋柜上,要不是我看到了,你现在还没想起来自己‘怕弄丢’吧?”他淡淡提醒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了,有两次是顺手放在了洗手间倒是最后把卧室翻得天翻地覆。一次是在学校幸好这个班下课开了班会,由班长送了回来。
她千恩万谢,恨不得请学生吃饭,回去之后一五一十告诉他只换来横眉冷对。
“你上课摘镯子干什么?”那一次韩自扬问她,“我真是想不通。”
“喏,下课一手粉笔灰,就去洗了手,结果回来上课的时候觉得湿漉漉的,就摘了下来。”她以为解释得详细一些,他就会不再追究。
“我是真的怕它丢了才摘下来的那么贵啊,我怎么会想着不要呢?”后来从杂志上知道了这个令人咋舌的价格,她几年的工资啊,怎么舍得扔掉。君莫徒劳的对他解释。
韩自扬怒极反笑:“你就是觉得它贵是吧?”
她愣愣的看着他,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嘴角还是带着笑,却皱着眉头看她,为什么结婚以前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那时候她那样干练利落,一丝一毫的不肯示弱。似乎一切都是井井有条,那样多的客人信任她。
君莫迅速的抓过那只冰凉的、可怜的躺在鞋柜中一天的手镯,扣在手腕上:“我真的再也不乱扔了。”
他就这么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再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有一瓶散瘀的药酒。认命的在她面前蹲下,“伸过来。”
君莫只能看见他乌黑的短发,低头轻轻在揉搓自己的膝盖淤青。力道刚好,带着小心翼翼。
忍不住伸手去抱他,心中只觉得暖和。
他姿势尴尬,又被她撞了下手臂,药酒洒了一些出来,胸口的白色衬衣染上了一小片。
却微笑着抿起嘴唇,将手中药酒放下,小心反手回抱住她,“怎么了?”
“唔,没什么。”君莫低低的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