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躺在病床上的杨亦欢来说,一切都过得那样的漫长,因为心里总是放不下那个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人。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又让杨亦欢莫名的想要睡觉,杨亦欢看着病房的门口,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尽快地安排自己和梁毅见面,其实做这样的决定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并不容易吧!因为害怕自己的女儿在这样的一条路上迷失自己,以至于找不到幸福的方向。
杨亦欢想着想着便沉沉地睡去,睡梦中她仿佛听见了母亲在打电话。奥,大概是父亲知道自己胃出血了。“杨群,亦欢没什么事了,你就别过来了。”母亲总还是偏向自己的,如果父亲来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能够看到梁毅,那样一个霸道的人,应该是不会让自己见到梁毅的吧。“燕婷,辛苦你了,谢谢。”杨群对于母亲总是这样的客气,也是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做到父母这样的相敬如宾。只是这样的爱情和婚姻却不是杨亦欢想要的。她想要的爱情,自由,平等,也会有争吵。
“妈,你刚才再打电话?”杨亦欢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啊,你爸爸刚刚来电话。”刘燕婷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脸上的表情让人分不清是快乐还是悲伤。杨亦欢知道,母亲这样纵容自己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自己婚姻的失败吧。至少在需要爱的年纪里,她总是一个人孤独地睡去,孤独,寂寞。
“打完这瓶点滴,我带你去见梁毅。”“这么快?”杨亦欢有些慌乱,这个样子见到梁毅会不会把梁毅吓到,不过也没什麽了,他一定早就从母亲的嘴里知道了自己住院的消息。“难道你不想快点?不过你自己要知道,你们之间从来都不可能。”刘燕婷看着女儿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难受的很,只是这样的女儿才能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罪人。这二十年来,自己的女儿从来不和男孩子走得近,也从来不接受男孩子的追求,更别说她去喜欢一个男人。刘燕婷总以为是自己的婚姻给女儿留下了太深的阴影,所以在她的心里也有几分愧疚。现在看着她紧张梁毅的样子,刘燕婷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自己失败的婚姻,终是没有殃及到自己的女儿。
开心却莫名的担忧充斥着刘燕婷的心。
“妈,我的脸色会不会很苍白?我要不要画下妆,梁毅看到我这样会不会担心?”从床上下来的杨亦欢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刘燕婷不敢想象一会梁毅拒绝她的时候,她将是怎样的伤心。只是,不这样做,会不会有更多的伤心和困难在等着亦欢。“对不起,亦欢,但愿妈的主张没有错。”刘燕婷的心里翻江倒海。“妈。”杨亦欢没有听到母亲的额回答,不禁加大了声音,刘燕婷抬头看向女儿,一脸的阳光,清新。即使病中的她,也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这或许是刘燕婷这辈子唯一的骄傲了,她还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儿,只是这样的笑容还能在女儿的脸上停留多久。刘燕婷一想到要生生断了女儿的思念,就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但,为了女儿,有所为,心甘情愿。
“好了,什麽都不用,你要知道你的妈妈也是美女,你爸爸也是帅哥,你怎样也都还不错了。”刘燕婷突然回过神来打趣地说道。“妈,我还病着呢。”杨亦欢听着母亲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撒娇地对母亲说。“好好好,快走吧。”
“好好好”刘燕婷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由自主的轻声低叹气。“他就在病房里,你自己进去吧!妈妈,就在这里等你。”杨亦欢冲着母亲一笑,然后转身走进了母亲所指的重症监护病房。
推开门的瞬间,杨亦欢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面孔,心里一阵欢喜,只是看着那些无情的管子插在梁毅的身上,杨亦欢又忍不住地心疼。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下这个男人受了这样重的伤。看着杨亦欢愣在门口不说话,梁毅忍不住笑了笑。
“没事,一点小伤,明天大概就可以转院了,雅儿都帮我安排好了。”梁毅知道自己需要一点一点地让杨亦欢接受自己要走的现实,也在为让杨亦欢回到自己的生活做铺垫。真是一个把什麽都把握在自己手里的男人。
“梁毅,我要你认真听好,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因为这是我给你的最真实的答案。”杨亦欢紧紧地盯着梁毅的眼睛,仿佛说着一生一世最重要的决定,其实这也就是杨亦欢最重要的决定了,这几乎是杨亦欢所有的幸福。
梁毅看着杨亦欢一点点地走进自己的身边。“梁毅,那天晚上你问我如果你没有结婚我们会不会有机会。我告诉你没有,我从来就没有喜欢你,而当时,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那么的正确,可,就在电话里传来你出事的消息的时候,我觉得我做了世界上最愚蠢的决定。那一颗,我怕永远都没有机会告诉你,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那一刻,我都以为没有了此刻。而此刻站在这里,我再也不想错过你。我们要在一起,我们要给彼此机会,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就好,我什么都不在乎。”话,应声落地,掷地有声,让梁毅的双眼湿润,只是这条太过于艰辛的路,梁毅不忍心,他心疼这样不让自己为难的亦欢,她没有比自己离婚,甚至连一个合理的理由也没有向自己索要。
梁毅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手足无措,还记得当时父亲安排自己和古再雅儿结婚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因为那个时候的梁毅已经知道什么对于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需要保住家族的企业,他也需要让梁家的门楣重新光耀起来,他要向这个社会证明他梁毅行。时至今日,他以为他从来没有遇见爱情的机会,其实更确切地说,他从来不相信这世间有真正的爱情,而这一刻,一向深沉,冷峻的梁毅的心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那个叱咤商界,立足文坛的男人,竟然在面对一个少女的时候,几乎没有了本能的反应。
他任由杨亦欢拉住自己的手,任由她亲吻自己的额头,四目相对的时候,梁毅知道自己在没有了退路,为了她更好的幸福,他不得不将她推离自己的生活,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这个自己深爱,又深爱自己的女人,他知道以杨亦欢的家庭背景断然不会让自己这样霸占了她,而她也不想就这样夺走杨亦欢的一切,他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
“杨亦欢,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那天的话不过是玩笑。你知道那天我喝醉了。”梁毅的话冷冰冰地,像一把利剑插在了杨亦欢的凶口,杨亦欢知道血肉模糊也不过就是如此疼痛罢了。
“不是这样的,我们那些相谈甚欢的夜晚,我们曾经那样快乐的谈论文学,我们”杨亦欢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杨亦欢却怎样也继续不下去了。终于等到自己勇敢的时刻,可是还是晚了,或者说不论自己何时勇敢都是晚的,也或许是早的因为这个男人说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而自己是那样的年少无知,自己竟然会以为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自己的,杨亦欢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病房,她头一回知道心痛从来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无情的动词,每一次呼吸,心都痛的不知道何处安放。
梁毅看着杨亦欢抽泣的双肩是那样的瘦弱,他的手紧紧地抓紧了床单,床单因为他的用力而褶皱,但梁毅还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心里的那句呼唤惊扰了此刻的杨亦欢,因为他想要给她最好的。年龄的事,自己无法更改,也许将来他不能陪她走到最后,但愿此生,他能够一直守护这个女孩,让她一直这样的快乐,阳光,没有一丝尘埃,不受一丝风雨。
窗外的秋叶已经开始掉落了,来年的春暖花开的时候,梁毅心里默默地许下自己的承诺,亦欢,等我,不要爱上别人,彼时,我们会有一个更好的开始。只是他不知道,一切的安排不过是让这个女孩更加的难过,他从来没有问过杨亦欢是不是愿意和自己,风雨同舟,而是早早地把她放进了避风港,这样的武断。
梁毅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看着液体一点点地流进自己的血液,那液体是如此的冰冷,以至于他的手都开始有些麻木,经历了这次事故,梁毅更加知道人世间的世事无常,所以他好像一刻也不想在等,他今年三十九岁了,人生已经过半了吧,他没有再多的时间可以来生病了。他默默地加快了点滴的速度,虽然他身上有冷汗,可是毕竟这样能够节省一点点的时间。为了争取更多和杨亦欢在一起的时间,他必须要争分夺秒。
一切看似意外,但到底是不是一个意外,梁毅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论,事件也还在调查之中,毕竟,梁毅出现意外从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梁毅。”古再雅儿不知道什麽时候走进了病房,“雅儿,你安排下,我明天想要转院,回BJ。”梁毅面对这位妻子的时候,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有时候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睡觉却能一个月不说一句话,记忆中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个月妈妈叫我们回去吃饭,或者这个星期有个活动,需要你出席。这也是两个人最默契的地方,出席活动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他们心里都知道彼此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对方。
他们走在一起不过都是为了家族利益,但,夫妻同心,却从来都不是形容他们,因为两个人都希望未来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