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伯所站的位置只要想躲就完全可以躲开,即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概也只会受点擦伤。
然而,他为保护自己所聚集而来的人群,亲自迎向了狂奔过来的机车。
紧接着……撞翻。
康伯如同垃圾桶一样被撞翻在地,只不过散落在地上的不是垃圾,而是热气腾腾的、鲜红的血液。
而那机车男子所做的事,就仅仅是扶起机车,拐过倒地不起的康伯,猛踩油门从散开的人群间冲出去。
夏魁心急如焚,就他亲眼所见——康伯身上冒出一缕白烟,烟雾汇聚成束,被悬浮在他身体上的水晶石吸入其中。
那是死者的亡魂。
毋庸思考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即使是撞车受了致死重伤的人,也不可能马上就被判定为死亡,任何人都有在死前弥留的权利。可康伯……亦或是水晶石,根本无视这一过程,直接进入了死亡阶段。
——不许跑!
——把康伯的灵魂还回来。
——只有他在为菊着想啊……
——菊能否从拘留所出来就靠康伯的努力了啊!
——康伯的亡魂!
夏魁的眼里只余下那颗水晶石,他狂奔着朝马路对面冲去。
叽——————马路中传出一阵尖锐的刹车音,然后是接连不断的连锁反应。
刹车声把目睹惨剧的小区居民唤醒,他们望向疾驰而走的机车,它正拐入错综复杂的小巷,即使想要追也有心无力,接着又看向刹车声的出处。
一个少女正不顾一切的横穿马路!那是刚跟康伯说过一会儿话的少女,拥有那种惊人相貌的少女他们绝不可能认错。
(是康伯的熟识吗?)围在康伯身边的人不禁这么想。
可是……
“危险!”
“小心车子啊!”
“当心!”
右行的车辆此时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可惜左行的轿车没有看清状况,依然维持着原来的速度在行驶。
不需要公式来计算路程和距离,照少女和轿车奔跑的路径判断,最终将会以惨剧收场,届时又是一起本不该发生的车祸!
“不要啊!”孙红梅反应过来,追着夏魁叫道,可她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夏魁。
她伸出手臂想在虚空握住他的手,但能抓到的只是视网膜上的虚像而已,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发生车祸。
……事情本该如此。
……然而并非如此。
一般来说,碰到轿车从侧面急速驶来的情况下,恐怕就会立刻失去平衡而被撞飞。实际上,看到这夏魁和轿车相会一幕情景的人们,全都在想像着那个美丽少女被撞飞的未来画面。
可是,这个预测却完全落空了。
少女仍在完好无损地奔跑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不知道在她如何反应过来的,那少女竟然用手掌抵住了车盖,用后空翻的形式从上面越过,而且并没有因为轿车的矢量被撞飞,仅仅是在着陆的地面上平移了一小段距离。
在少女与轿车发生冲突的瞬间,她一定是承受了难以置信的可怕力度。那残留在马路上的黑线——也就是少女落地后,受到摩擦热而溶化的鞋底胶在柏油路上形成的痕迹中,似乎还在隐约冒出薄薄的烟雾。
而少女好像完全不受影响,只是稍微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奔跑他们过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事接二连三的在他们面前发生。少女只是看了倒在地上的康伯一眼,连确认他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能做到,就从他身边一步不停的跑过。
一攀。
一跃。
踩上临近洋房的栅栏,非常轻盈的在上面奔走,与在平衡木上表演的运动员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是脚尖的芭蕾、栏杆上的舞女!
任谁都看得出他在追逐什么东西,按照方向来看应该是在追逃走的机车。现在机车早已不见踪影,但它必须要按洋房间栅栏的空隙来行驶,若以少女抄近路的方法以及奔跑速度,说不定真能截住机车。
可截住之后又能如何呢?
总不能指望让这个少女跟机车男子搏斗吧?
一部分居民开始沿着机车逃跑的路线追了过去,他们谁也无法看见夏魁所追逐的水晶石。
那颗水晶石好似挑逗一般,不但吸走康伯的生命,还在他的大肚腩上停留,像鱼溅跃一样挑逗夏魁,直到夏魁快要赶到才离开。
夏魁从一个栅栏跳到另一个栅栏上,反反复复已经追了二十几家洋房,连追赶的居民都失去了他的踪迹,然而水晶石总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躲开。
“混蛋,你的行动模式我已经看穿了!”夏魁对不知是否有生命意识的水晶石威吓道。
水晶石停留在栅栏外的半空,依然挑衅的在那上下晃动,不理会夏魁的危言耸听之词,却不料这一次敌人不是亲自追赶,而是突然把手上的购物袋砸过来!
啪。水晶石被突如其来的一击给砸中,让购物袋给结实的压到了地上。
夏魁在把购物袋丢出的同时迅速冲了出去,跃下栅栏扣紧购物袋,从袋子下面仔细摸索出只有米粒大小的水晶石,它所散发的白色光芒让它看起来比实际上大得多。
于此同时,机车的鸣响声在栅栏与栅栏构成的道路一端响起。
只要被小区居民堵住就完蛋了,机车男子可谓是慌不择路,现在就算有警察站在中间,也无法让他停下车子。
他用力猛拉油门,使机车发出闷响的轰鸣,企图警示或吓走堵在前方的少女。但不管少女接下来如何行动,他都会尽全力驶过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少女竟握紧拳头,直挺挺的站在小道中央。
“可恶,稍微躲一下的话最多也就是擦伤,这是你们自找的,不关我事,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可恶可恶可恶!”机车男子嚎叫着冲撞过去。
不过他他很快就停止了这无意义的自我辩解式嚎叫,那是因为——少女所使出的飞踢技,已经把鞋跟塞进了对方的嘴里,脚掌也深深陷进了男人的脸面。
“该说你幸运还是不行呢?居然自己跑到我面前。”少女以冷淡的声音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也不知道她的话有没有传进男子耳中。
“嘎呜……呜……”男子下颚的门牙多半是被踢断了。
嘴里咬着鞋跟的那个男子,以机车的车速自己撞向鞋跟,机车按照惯性往前滑了好长一段距离,他以背部着地、然后是后脑,最痛的地方是脸面。脑子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在那不断的呻吟。
听到对方的呻吟,少女眯着眼睛,说道:“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走错方向是很危险的,本来你只是犯了抢劫罪吧,拐右边的话我就能阻止你。
“现在的话,你已经犯了抢劫罪、交通肇事罪、逃逸罪……还有蓄意谋杀罪。”少女在把体重压在男子脸面上的同时,将自己的脚尖左右扭动了三次,简而言之就是用鞋底狠狠摩擦着男人的脸。
随着沙喀沙喀的声音响起,男子的鼻子就像煤气炉的扭把似的歪曲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哇哇哇哇~!”伴随着新的剧痛,男子似乎终于理解了自己所处的状况。当那可怕的小脚离开他脸上时,他一边发出惨绝人寰的喊叫,一边捂着喷血的脸面在地上拼命打滚。
面对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的男子,少女则好像看着斯通见惯的场景。
“居然把我所寄托的‘希望’给撞倒,简直不可原谅,不过我现在有急事要处理,不能陪你在这里耽误……话说,为什么你还不晕过去呢,不晕掉的话我会很为难的啊,毕竟不想让你趁机跑掉。”夏魁叙述着自己的苦衷,以及希望机车男子能理解,接下来所要承受的深重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