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居住的泥瓦房变成了砖房,来找葵葵子看病的居民络绎不绝。
猎户为了给家人看病,送来作为谢礼的野味,八卦拳一家四口两三天也吃不完。大概一开始拳三郎和花子都不舍得吃吧,剩下的肉做成肉条挂在檐下晾晒成肉干。日积月累下他们突然发现,就算四口人每天都吃肉,大概要用一年时间才吃得完。当然,前提是不再有猎户和猎户的家人来看病……
大米、蔬菜、腊肠,凡是可以用来代替药费的东西都被葵葵子不客气的收了下来,比较富有的人会被多收一点,比较贫穷的会会被少收一点。长此以往,就连织机家的布匹也只能在葵葵的医馆门口充当门帘。偌大一块花布,在医馆里却是一月换一次,替换下来的布匹洗洗过后就丢送了穷人家。
拳三郎一家三口从没想过自家有朝一日能过上这种生活,就连住的环境也是一变再变。
砖房一再被拆开、扩大,房屋外围了一圈围墙,范围大到直接把茅房囊括进来。屋子旁边建了一个小池,池子底下已经挖通了地下水,冒出来的水被引出来变成了小溪,弯弯曲曲围着房子转了一圈。明明没有必要,却在小溪上搭建了木桥,这本是几块大石头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围墙内的泥地扑了一层厚厚的鹅卵石,都是精挑细选,大小近乎一致,清一色白色的鹅卵石。石子一层层的扑上去,高出院外地面一尺距离,这会儿就算下大雨也不会踩到泥泞的路面了。从外面带回来的泥脚印会被印在鹅卵石上,雨水一冲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奢侈至极,奢侈至极!
(不过……挺雅致的。)拳三郎一边洒水一边想着,他正在培育自己种下的梅花树,等到梅花开了的时候恐怕还会更雅致。
跟以往干活换取家用不同,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仅是——什么都不做。打扫院子的事情全由夏魁收留的侍女负责,花子只要每天喂喂鱼、插插花,或是跟从1~10区来的妇人开开茶会就行。拳三郎有兴趣的时候可以打打猎,或自己做一做木头工艺品。
哪怕是最忙的夏魁也开始闲了下来。他把那些被他抢走门路的,混不下去的大夫安排到了自己的医馆,现在一般病症的病人全由这些大夫来解决。只有朝九午三的时候他才会上班,到那时留下来的也就是疑难杂症了,当然,遇到急诊会另有人通知他。
夏魁的医馆并非建在八卦拳家宅里,那个拥有“天道宫”这一怪异名字的医馆,实际上建在与街区相距甚远的山脚下。虽说名字起得很大气,但天道宫却只是一排日式长屋,一个大夫坐诊一个屋子,每扇门前都挂有相应的铭牌。
如夏魁坐诊的屋子就在最中间,铭牌为:【宫主——八卦拳葵——来者不死】他这是什么病都医,所以并未给自己归类。
时值下午三时。
最后一个病人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脸,视线往夏魁的诊室里瞄了过去。
夏魁一感受到这渗人的视线便立刻站起身来,疾步走出门口……关门,下班。
那人遭到这种待遇不但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摆出了一百二十分阳光灿烂的笑容打招呼道:“葵葵子,太好了,你今天还是那么健康!”
“是吗?那您今天又是哪里不健康啦?”夏魁看也不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过,实际上他并不想得到这个人的回答。
——啊,真烦人的家伙。
夏魁已经记不清楚给他诊断多少次了,可这少年就只会厚脸皮的死缠烂打,甚至不惜在自己身上弄一些看起来足以致死的伤口。
——当初压根就不该救这家伙。
少年的名字叫做酒井皮杰。
是夏魁在十年前采山药时救活的十四岁少年,当时长得和牛一样壮的皮杰被一块巨石压在山沟里,也不知道几天没吃过饭了。手骨折断、胸骨粉碎、肋骨断了七八根……他就是在这样一种绝望的情况下被夏魁救了出来。其父母住在51区,得知情况后自然感恩戴德,自此每年都送两大箩筐玉米到八卦全家。
但皮杰接近夏魁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报恩,准确的说应该是被“煞到了”吧。身体强壮的小伙子养病半年,又跑到山上去混了半年。谁也想不到在某一天早晨,他竟扛了一只吊眼大老虎来跟拳三郎提亲!迎娶的对象当然是号称50区最漂亮的“八卦拳葵葵子”了……
“痛,心痛,总觉得慌慌的,做起事来没力气,不过一来看您我的力气就回来了,葵葵子大人果真是尸魂界最厉害的神医啊!”
——这牛皮糖!
夏魁气恼,不客气吩咐道:“护命,这家伙就拜托你解决了!”
“嗐!”只听见一声应答,一个黑影从长屋屋顶跳下,把正想要跟上夏魁的皮杰给拦了下来。
拦住皮杰的是一个青年,与皮杰这个原住民不同,护命是从现世来的非原住民,而且还是夏魁特意在70区以下寻找,在他块饿死之际用一块大羊腿雇佣来的家奴。夏魁与其缔结的关系并非恩义,而是属于护命这个时代的武士信条。
【今后由我来养你,你愿意为我卖命吗?】当皮杰遍体鳞伤,且饿得没有力气,躺倒在街边浑噩等死的时候,夏魁握着一根烤羊腿递过去,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到。
此时,皮杰在夏魁身后帮忙抵挡那些饥肠辘辘的居民。
【……】护命什么也没说,他用行动回答了夏魁,一把接过烤羊腿猛啃猛啃。
【吾乃护命】这是他的名字,生前是个忍者,守护夏魁对他来说只是换了一个新主子。他没有赚钱的本事,能养活自己的办法除了争斗和抢劫,就只有侍奉主子一途。其后五年的实践证明,夏魁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好主子。
“喂喂,我说你这人怎么搞的,当初要不是我帮拦着,你哪能把羊腿吃完啊!”皮杰做梦也想不到,当初陪葵葵子逛街,偶然救下来的人竟会成为自己最大的阻碍。
“……”护命或许力量不如皮杰的大,但行动却异常敏捷,在皮杰说话期间迅速绕到了他身后,用手刀砍在了他脖颈背后,然后毫无感情地说道:“所以你才有机会看到主上一眼。”
皮杰在速度上完全不是对手,然而却没有因一记手刀而倒下,那精准砍在脖颈链接处的力道,再健壮的人都会因为神经被错位而晕倒……
——他在某种意义上根本就是个怪物!
夏魁颇感无奈,经过数百次对练,皮杰已经能跟护命缠斗在一起。虽然护命能把他留在原地,可夏魁却需要有人来帮自己做苦力。
“停手吧,别打扰人家看病。”夏魁对绞在一起的两人说道:“皮杰如果你能闭上你的臭嘴,我允许你这次帮我背药材。”
“让我为您献一份力吧!!!”皮杰把护命甩开,情感高昂的向夏魁扑了过去。
“护命。”夏魁急唤了一声。
护命当即心领神会,一个勾脚把皮杰撂倒在地,让这个多次骚扰自家主子的家伙吃了一大口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