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鱼人岛到马林梵多不需要多长时间,首先要乘上一万米的深海上升洋流,然后从香波地群岛直接开往马林梵多。第一段路满打满算路程也就一万米多一点,再加上向日葵号不需要镀膜时间,上升洋流很快就能把他们推上海面。不过这需要夏魁亲自导航,海底洋流可不是过家家酒的小游戏,稍有不慎就会永远沉沦在海底。第二段路依照路飞殴打天龙人后,到黄猿集结军队从本部登陆掩杀到香波地群岛的时间来计算,夏魁从香波地群岛回到马林梵多连半小时都不需要。
如此短暂的航程根本不足以使夏魁恢复健康,毕竟仅植入促进细胞恢复的超级金属,并不能让他成为正版的金刚狼。为了不给家人担心,他回家前先在船上洗了个澡,又在衣柜里找了件衣服叫护命帮换上。事实上,他现在连穿衣服都无法自理,能装着正常走路已经竭尽全力了。
因为尼普顿王的宴会在中午午饭的时候举行,所以夏魁回到马林梵多已经是午后一点多。见到熟悉的港口和街道,他顿时升起一种回家的感觉,整整四年多的时光啊,眨眼间他已经在海格府邸度过了四次“生日”。
由护命牵着手登上马车,凉爽的海风从车窗溜进来,在他的头发间呼啸吹过,马林梵多路上整洁的房屋被落在后面,它们慢慢地缩小,变远。现在,所有杂乱的念头好像被一扫而空,是迎面而来海风把它们从他的脑子里吹了出去。一种难以言喻的回家思念,填满了他的身体,涨涨的,饱饱的幸福感。这是他最长的一次航行,比马林梵多到恐怖三角地带更远,由伟大航路到东海,又由东海到鱼人岛。
现在,他终于要回家了……
走下马车,急切想要奔进宅邸的夏魁却使不上力气,眼泪反而比脚步更急,扑簌扑簌的不断从眼睛里流出。
守在大门的夏尔隆本想大发雷霆……然而见到面带梨花的养子,最终只是摸摸他的头,跟妻子贝莉儿一起把他领入宅邸。
“怎么哭了……”爱因坦奶奶拿出个手巾给帮他擦了擦脸,“这孩子。”
诺斯爷爷本来失神的靠在椅子上,面前的午饭一直没有动过,见到好孙子回来他顿时有了精神,第一时间把他从老伴手里抢了过来。
夏魁又撒娇又劝告的让爷爷吃了半碗饭,跟他谈“大战恶龙”的事件以及上海的见闻。诺斯爷爷津津有味的听着,时不时的抿一口饭后茶,其实这些在报纸上都有更详细的报道,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的他,有许多奇闻异事早就有所亲历。但他就是喜欢听孙子亲口讲故事……
(父亲老了……)
夏尔隆看这情形不禁叹了口气,母亲跟父亲都已经老了,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跟他们一样失意吧,只是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有没有孙子可以饱。
“跟我来书房。”见气氛差不多温润,夏尔隆便对养子说道。
夏魁便宜老爸的书房还是老样子,比以前还整洁许多,信纸和汇报单都少了几叠,没有以往脏乱差的情况。
“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你愿意跟爸爸经商吗?”夏尔隆搬来一高一矮两张凳子,关上门把夏魁抱到高凳上,对着他的小脸问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了解原因之前,夏魁不会回答任何提问。
“还是你想在海军做军职?”
“回答我!”
“……”
“……”
“唉……”夏尔隆看着坚毅儿子的脸,觉得他长大了许多,深深地叹息一声。在儿子不肯退让的情况下,只得用淡淡的语气回忆道:“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事了,我忤逆你爷爷的意思没有在海军里任职,逃出去自己组建了一个商队。一开始商队生意很惨淡,成员一个个的都慢慢离开了,只剩下我和你母亲还在一起。直到一天,有人联络我们商队,跟我们谈了一笔大生意才让商队起死回生。从此以后我们商队就走上了正轨,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海格商会。
“随着财力和权利的增长,我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原来我的商队之所以能起死回生并飞黄腾达,都是由你爷爷帮忙沟通的结果。从此以后我又回到了海军本部,跟你爷爷住在一起。不过那些帮助海格商会成立的人,包括了现任海军,从父亲手下出去的下属军官,他退役经商的老朋友……他们无疑都和军队或多或少的有关系。为了不让商会成熟以后受政府控制,我在商会的成长期就开始努力摆脱他们,虽然直到现在还和他们有一点关系,但政府对我们家的商会已经失去了控制力。
“然而,就在上个星期,你奶奶颤抖的手已经无法执笔,不能再参加本部的科研工作。紧接着,本部以你爷爷年事已高为由,剥夺了他现在的军职,现有敌对势力阿尔法中将的人填补上……”
“羊养肥了就要杀,奶奶已经没有被利用的价值,爷爷年事已高能为海军做的贡献越来越少,所以他们一系列动作的最终目标,直指‘曾经被扶植’过,却脱离了他们控制的海格家族产业。”夏魁接过父亲的话说道,“但我们家还拥有海格商会这最后一搏力量,他们或许不想让军队的经济两败俱伤,亦或者他们想要完全吞下海格商会的资产,不想把‘他们’的资产消耗在无谓的争斗上,便向我们家提出了条件。”
至于是什么条件夏魁已然从父亲最初的两个提问中得出答案。而父亲显然给自己安排了两条可以选择的道路:其一,子承父业,与父亲一起经营商会,已经处于脱离海军控制边缘的海格商会,有很大机会能够跟海军打赢商业战;其二,以整个海格商会换取夏魁的晋升之路,这个选择甚至能帮他扩大普通军功的奖励。
“唉,我真养了个了不得的儿子啊,既然你猜到这份上的话,应该可以自己选择了吧。”
夏魁发现父亲今天叹气特别多,这在往年是很难见到的景象。
他望向窗外,从父亲书房眺望到海军本部大楼,嘴角泛起了一丝嘲笑,“这还用问吗……”
——根本不用问。
父亲之所以会问,正是因为他舍不得他一手建立的商会,如同自己亲手抚养的孩子一般。而父亲必然知道自己的理想是当上元帅,如果真的对自己有心,他一定连问都不问的就把商会交给世界政府。
——不过已经足够了不是吗?能为一个养子产生舍弃家族产业的念头。
夏魁原来的父亲只是个公司职员,但却总是梦想着要弄出一番事业。给家人换个大房子,买一辆可以自驾行的家用小车,给妻子更换用了几年都舍不得丢的皮包,给女儿找最好的医生,给儿子安排一个好前程。
现在这一切仿佛都在另一个父亲身上实现了,本来一切都在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只是现在奶奶丢了职称,爷爷丢了军职,人丁不多却家产庞大的海格家族一下子从一流变成了二流,如果再失去海格商会,海格家就会变成可以任人欺凌的对象。
——父亲种下希望的种子,已经结成成熟的果实,现在岂可让他人抢走?
车轮噜噜作响,马车缓缓移动,密集的海风带着点腥味,鼓动黑色的窗帘。光明与黑暗你追我赶,时隐时现,调皮地跃上车中人的稚脸。当夏尔隆拨回电话把父子的决定告诉海军本部,前行的道路已然无法回头。
吃过响雷果实的护命跟着夏魁来到元帅办公室,本以为会大闹一场的小主人却十分平静,随意把他丢在门外便自己走进办公室。
“哟,你们都齐了啊。在开战前会议吗?”
办公室里都是同一个岛的熟人,三大将、卡普、战国都见过夏魁,他少校授勋的时候还是由战国主持的——史上最年轻少校。
“啊~哈~午后例会……”五人中只有青稚打了个哈欠回答,突然他瞪大眼睛,一把扯过夏魁东摸摸西摸摸,小声问道:“你受伤了?”
“别乱摸!”夏魁挣脱他的魔抓,小声反问道:“看得出来?”
“咳咳。”战国假咳嗽两声说,“既然海格·夏葵少校到了,我们就先说一下他的事吧。”
——开始了吗?
夏魁在青稚旁边盘坐下来。
“自罗杰死后一番宣言,致使海贼猖獗,平民怨声载道,为了详细了解海贼,从海贼内部瓦解其攻势,特令海军少校——海格·夏葵以间谍身份,潜入海贼势力收集情报,十年后归队,将晋升少将。”战国直截了当的问道:“夏葵少校你可接受?”
少校——中校——大校——少将。
十年从少校晋升到少将,二十岁当上少将在军队里也是少有,不过这对夏魁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打压。
“……我接受。”夏魁说:“但我有两个条件,伪造的犯罪档案要由我来填写,而且本部要发给我间谍委任信。”
“间谍委任信?”战国辩解道:“它会妨碍你当间谍,一旦暴露就会前功尽弃,导致海军将不能再启用此计划,我只能答应你第一个条件。况且有我们五个给你当人证,你大可放心去当间谍。”
海军三大将,大英雄,外加元帅一个?听起来似乎不错,然而只有夏魁知道,五六年后眼前这些高官走的走、辞的辞,只剩下一个极端正义份子的赤犬,外加一个嘻嘻哈哈不知道会不会说实话的黄猿。
夏魁细长手指并在一起,托着下巴,盯着战国,沉思了一下答应道:“把空罪证书拿来吧。”
战国递给他一份档案,夏魁三两下写完递回给战国。
元帅接过纸打开读起来:
姓名:海格·夏葵
绰号:海贼元帅
年龄:10岁
身高:135cm
悬赏金:1亿贝里(只许活捉)
能力:黑暗果实
所属:原海军后勤部科学家
罪行:偷吃战国所养绵羊“咩利”,拒不承认,畏罪潜逃。
“不行!”战国当场反驳。
“哪里不行?”夏魁顶了回去。
“你打败恶龙最多只值3000万贝里。”战国把档案砰的一声砸在桌面,对夏魁训诫道:“还有,只许活捉是什么意思?偷吃‘咩利’畏罪潜逃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海军派出去的间谍!”
“战国!!”夏魁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战国再一次递过来的新空白替他回答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