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邢佳旭家所在的单元,张易番又抬头望了一眼邢佳旭的房间,那里窗帘依然紧闭着,好像,小旭的房间门也一直关着呢?
时值夏日,天桥区分局大院内,众人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看报纸,玩手机的玩手机。最近日子比较清闲,没什么案子要处理,是以大家心情都很放松,当然了,对于新的案情的来临,也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作为一个警察,主要的工作就是和一切黑势力、各种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打交道。每当他们有工作要做时,意味着社会上又发生不好的事情;当他们清闲的时候,证明近段时间社会的治安不错。可是无聊的他们,往往盼着能出点事,好打发索然无味的日子。
警察,就是一个矛盾的职业!
“华子,晚上出去搓一顿去?”小胡无所事事地问道。
“哦?要出去吃饭,我看不如大家一起去吧,反正也是没事可做。”王华还没说话,手中拿着卷宗的刘海走进来说道。
小胡看到刘海手中的卷宗,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刘哥,有案子?”
“哈哈,这是以前的卷宗,我只是无聊看看,你盼着我们的人民出事啊?”刘海调侃地看着小胡。
王华哈哈一笑说道:“他哪是盼着人民出事啊,他是盼着自己能出点事,省的无聊。”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三人的互相调侃。
刘海、小胡、王华都是一阵紧张,因为这个铃声是分局的报警电话,难道出事了?
南部山区某废弃的小作坊里此时聚集满了人,有来看热闹的,也有来处理这次事件的。
“来来来,大家没事都散了吧!”一名警察对周围围观的群众喊道,但是回应他的人却寥寥无几,中国人爱看热闹的劣性此刻展露无疑。
“我说哥们,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名刚刚赶到的男子问身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边踮起脚尖向人群中张望,一边对问自己的男子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就在附近居住,这个地方早就荒废好久了,听说政府要在这里重建什么东西,不过却一直没有准确的消息。这不,这里一直充当公共厕所,很多来旅游的游客时常光顾。今天估计是哪个游客来方便吧,突然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就跑出来了,然后就报了警,原来是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另一边,一个女人看到人群中的尸体,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女人身边的男子问道,一看就是女人的男友或者丈夫。
女人疑惑地皱着眉头,小声对男人说道:“你还记得刚才有人大喊抓贼吗?”
“记得啊。”男人肯定地回答道。
女人点点头,说道:“这个死了的很像是那个后来冲出来去追抢包贼的那个人。”
“啊?你看见了?我怎么没注意?”男子惊讶道。
“切,谁知道你当时看哪个美女呢,就是别人偷了你的钱包你都不一定注意,更何况是和你没关系的事情呢。”女人说罢,白了男人一眼。
“呃,亲爱的,哪有。”接下来,自然是一番甜言蜜语、打情骂俏。
“让开让开,大家都让开!”正在这时,东北角上三四个人风风火火地分开众人,向里面赶去。
“你们是?”负责看护隔离带,防止群众破坏现场的一名警察问道。
“我们是天桥区分局的,这是我的证件。”
刘海正要掏证件,只听远处有人喊道:“小黄,让他们进来。”
“是,队长。”
小黄歉意地一笑,将隔离带打开一角,将刘海、王华、小胡等人让进来。
刘海点点头,向刚才说话的被小黄称为队长的人那边走去。
“石队长,你好。”刘海与石涛两手相握,说道。
“老刘啊,去看看吧,但是一定要坚持住。”石涛脸色不是太好看,眉头紧皱地说道。
话刚说完,小胡快步走到尸体旁边,伸手想要揭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但是又不敢,生怕白布下面的那张脸是自己认识的人的。
看护尸体的年轻小干警看到小胡跑过来伸手就要揭白布,本想出声询问,但是看到队长对自己摆摆手,也就退到一边。
刘海、王华轻轻地走到尸体旁边,王华伸手拍了拍小胡的肩膀。只见小胡脸上早已流下两行热泪。
刘海什么话都没说,走上前去轻轻揭开白布。
尸体的脸露出的刹那,小胡终于忍不住出声叫道:“邢局??”剩下的就是呜呜的哭泣声。
王华紧了紧拳头,刘海依然一脸的平淡。
看到眼前三人的反应,石涛也是一声叹息,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
“老刘,节哀吧!”
“节哀,节他妈的哀,你们自己试试。”
“小胡,闭嘴!”王华出声喝止小胡。
“石队长,不好意思,我的兄弟情绪有些激动。”刘海说道。
石涛淡笑道:“无妨,我们能理解。”
刘海将石涛拉到另一边,问道:“对于死者?对于死者的死因,有什么结论吗?”昔日的战友如今只剩下冰冷的躯体,以死者相称,刘海心中不是滋味。
石涛拍拍刘海的肩膀,说道:“殴打致死,头部遭受重击,肋骨断裂数根,目前为止只能知道这些,具体的要等回去之后才能确定。”
“哎,没想到办了无数的案子,最后却轮到为自己的兄弟收尸。”刘海叹息道。
“老刘,咱们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的,你可要挺住,老邢留下的摊子,还要靠你撑起来。”
石涛与刘海曾经因为一起办一个案子而合作,是以比较熟悉。
刘海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通知我。”
“好。”
邢家,送走了张易番,邢母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但是她不知道,另一个晴天霹雳,就要打响了。
车站站牌下,张易番怔怔地望着邢佳旭房间的窗帘出神,突然间一个慌张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阿姨?”
张易番先是一阵疑惑,但是立即快步跑到马路对面,对邢母说道:“阿姨,您这是怎么了?”
话刚出口,张易番心中一惊,邢母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慌与无助,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脸色更加苍白。
看到张易番,邢母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拉着他说道:“快,跟我走,跟我走。”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张易番知道肯定出大事了。
伸手拦下一辆车,张易番扶着邢母上车,然后自己也坐上去,问道:“阿姨,咱去哪?”
“天桥区分局。”
张易番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是邢叔叔,出事了?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天桥区分局门口。等到张易番交完钱,已经看到邢母匆忙地向里面跑去了。
“人呢?人呢?在哪?在哪?”
一进办公大厅,邢母就大声喊道。
张易番紧随其后,伸手扶住邢母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体。
“嫂子。”刘海叫道。
“小刘,你们局长呢?老邢呢?你说啊。”邢母哭喊道。
邢母这一说,坐在一边的小胡、王华、古涛等人都流下了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一起经历生死之后的战友情,又岂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看到眼前的一切,张易番心中的猜测变得更加清晰了。
“嫂子,您节哀吧。”刘海淡淡地说道。
听到节哀两个字,张易番脸上一滞,死了?
而邢母则是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节哀,单单是这两个字,蕴含了太多的情感。它预示着又有人离开了这个世界,预示着又有人将为死者伤心,朋友、亲人、儿女等等。
刘海、王华、小胡、张易番,四人静静地等在急救室门口,看上门上红色的急救两字,忐忑不安。
“嘭!”
急救室的门打开,白衣的护士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这?”
四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刘海将眼神瞄向了张易番。
“我?我是?”最后似乎下了很大的绝心,张易番说道:“我是她的家属。”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病人有高血压,怎么还能收到刺激呢,他是你母亲吧,真是太不小心了,百善孝为先,你们怎么这么不让家长省心啊。”
“是,是我不好,现在情况怎么样?”张易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急忙问道。
小护士似乎对自己教训了眼前的男子一顿感到非常满意,说道:“还好送来的及时,但是还要留院观察两天,你们先去办理住院的手续吧!”
说着,小护士递给张易番一张单子,王华接过说道:“我去办理,你们快进去看看。”
言下之意,邢法已经出事了,我们作为兄弟也好,手下也罢,绝对不能再让嫂子出事了。
刘海看了王华一眼,点点头说道:“好,走,我们进去看看。”
三人转身进了急救室,身后小护士督促道:“可千万不要让病人再受到刺激了。”
病床上,邢母早已醒来,只是苍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告诉大家,对于邢母来说,此时的醒来还不如伴随邢法长眠地下的好。
众人看着一脸呆滞的邢母,刘海将张易番拉到一边,说道:“小旭呢,你给她打电话了吗?”
“打了,一直不通,刘阿姨说小旭出国了。”
邢母名叫刘梅,是以张易番称呼其为刘阿姨。
“邢局?”提到这两个字,刘海眼中一阵湿润:“也说小旭出国了,但是现在家里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告诉她,恐怕她要回来了。”
“我知道,我会继续联系的。我想着把我妈叫过来陪着阿姨,现在阿姨需要安慰,要不就先让阿姨住在我家里吧,省的她自己在家胡思乱想。”
刘海略一思索,点点头说道:“好,你给你家里打电话吧。”
张易番的父亲张永元与邢法乃是拜把的兄弟,虽然很多年没见了,但是自从重新相认以来,相处的很是不错,尤其是其中牵扯了张易番和邢佳旭的恋情,是以两家现在就已经像亲家一样来往了。
而张易番的母亲李兰和邢佳旭的母亲刘梅也像姐妹一样,两个人平时经常出入商场、超市,一起购物采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