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丰哥,我五一想回家。”
“五一啊?五一我很忙,一号二号天使的商业推广,六号德强的奠基仪式,八号还有个新产品发布会,哎呀,我都快要忙疯了。五一没法陪你玩,你回家看看也好,跟家里联系过没?”
“没”小秋低下头,“我想回,又不敢回!可是,总得回啊,长痛不如短痛,晚回不如早回。心里真怕,想了很多次,都下不了决心。立丰哥,你说我该不该回去啊?”小秋又没勇气了。
周立丰想了想,“如果家里原谅你,肯让你进门,你今后的路就好走了,起码不用遮遮掩掩整天编谎,我应该陪你去才对。”
“不用,还不知道家里的态度,如果爸妈肯让我进门,暑假再陪我回去。那我五一就回家一趟!”小秋终于彻底下了决心,周立丰使劲抱了抱他,以示鼓励。
“唔对了,你们的篮球赛怎么样了?”
“第六名。还不错,大家都挺满意。”
“同学们对你怎么样?”
“一起打球的几个稍微熟些,有时也说说话。原来班的同学,在路上遇见了,有几个也打招呼的。我们班长很好,她老维护我。”
“哦?你们班长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们班长是女的,别看长的瘦小,在班上挺有威信呢。她是个小眯眯眼,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跟樱桃小丸子似的,特可爱。”小秋想起陈小云笑的样子,再想想陈小云对着赵枫一瞪眼,赵枫就发蔫的样子,觉得蛮开心的。
“哟哟哟,好像很喜欢啊!”周立丰逗他。
小秋订了五月二日晚的车票,五月三日上午十点多到。给张青宏打了电话,张青宏自然很开心,说一定要去车站接他。
放假前赵有德跟小秋也通过几次电话,只是象长辈一样关心地问一些琐碎,并未提出其他要求。
小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去A市的火车,火车快开的瞬间,他几乎想从车上跳下来。周立丰在站台上拉住他的手,鼓励地说,“别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在家等你消息。”周立丰特意把家字念得很重,小秋强笑着点了点头。
张青宏将小秋接到自己家。进门之后,小秋感慨地看着熟悉的房间,去年八月,也是宏哥把自己接到这里,然后晚上他回家,妈妈没让他进门。这次,会怎么样?
张青宏抱住小秋急切地问,“亲一下,好吗?”小秋刚点了点头,便觉得背上一紧,已经被使劲按在怀里。张青宏的唇狠狠地压下来,小秋迟疑了一下,迎了上去。张青宏似乎用上了全身的气力,直到小秋憋得喘不过气,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张青宏自己也撑不住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小秋活动了活动舌头,喘息着说,“宏哥,这么狠啊。”
张青宏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秋,你真对得起我!你日子过得那么苦,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找别人?嫌我穷?还是嫌我什么?上次见你,你那哥看你看得真紧,想跟你单独多说会话都不行!还拿钱挤兑我!”
“宏哥!”小秋难过地喊了一声,宏哥怎么会这么想!
“宏哥,对不起!我那时不敢想你,一想你,就会想起很多不敢想的事情;还有我那时太想有人在身边,能疼我一疼,抱我一抱,你那么远!我那时实在撑不下去了!”
“唉!我知道!你那哥跟我说了点上学期的情况!他对你还算用心。算了,还是没缘份吧!”张青宏叹口气,又问,“你那哥这回怎么舍得你一个人来?”
小秋解释说,“立丰哥也说要陪我,但公司有个大业务实在走不开,再说,还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他来也不合适。还有”
“行了,不用替他解释了。”张青宏打断小秋的话,“中午在哪里吃饭,外面还是在家?”
小秋正要回答,电话响了。“立丰哥,我刚到,刚见到宏哥。”
周立丰说,“如果不顺利,别太难过,晚上住在宾馆吧,别住你宏哥家。”
小秋看了看张青宏,走进卫生间,压低声音说,“那样太见外了,宏哥会生气的。”
“死孩子,怕他生气不怕我生气啊,哼哼,我要吃醋呢。”
“你别这么小心眼,你不信我?”
“不是不是!怎么会不信你!我是怕你跟他尴尬。”
“怎么会?也不见你跟小周哥尴尬!”
周立丰无言以对,顿了一下,问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晚饭后,等天黑点。我们那种大院子,人多眼杂的。我想悄悄回去,我估计我爸妈也不愿意别人看到。”
“晚上给我打电话,如果他们还是不原谅你,也别太灰心难过。来日方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更何况是亲生父母。”
“我知道,你放心吧。别加班太晚,注意休息啊。”
“乖!亲一个。”周立丰在电话里吻别。
小秋挂了电话从卫生间出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张青宏。张青宏笑了笑,又问,“中午饭想吃什么?”
小秋说,“随便吧,有点没心思吃,真煎熬,好像被告等着审判一样。”
张青宏说,“那你去洗澡,我随便做点吃的。”
饭后小秋说想去南湖边走走。平常的下午,南湖边人并不多,但假期里人还是比较多,小秋戴了太阳眼镜,怕会被认识的人看见。幸好南湖很大,而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湖北广场附近,小秋和张青宏沿着湖走了很远,找到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面对湖水在长椅上坐下来。小秋仰靠在张青宏的肩头。
湖对面不远处的一大群建筑,就是小秋家所在的大院,从小到大,在这湖边走过多少次啊!根本没法数得清!春天,在这湖边,爸爸带他放过风筝,教他骑自行车;夏天,在这湖边,他们一家人快乐地喝汽水吃西瓜乘凉;秋天,他们划船到湖中央的小岛上看荷花,中秋的晚上一边赏月一边吃他的生日蛋糕;冬天,在这湖边,堆雪人打雪仗。
已经戴着太阳眼镜了,为什么还是觉得阳光这么刺眼,刺得眼睛这么酸,酸得想流眼泪。
“小秋”张青宏感觉到小秋的异常,担心地唤着他的名字。小秋俯下身,双臂抱着头趴在双腿上,无声地哭起来。张青宏找不出劝慰的话语,只是轻轻地抚着他的背,轻轻的,一遍又一遍慢慢地抚着。
过了一会,小秋抬起头,毅然地说,“我现在就回家!长痛不如短痛,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晚上,我就已经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