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道人跃跃欲试。长白天君心中大怒,将手中的松枝拋向石壁,竟插进一尺多深。他口气很轻茂地说道:“念诸位是我哥哥的弟子,又来自数千里外的龙虎山,本该盛情款待。可诸位出口伤人,居心诲测,实在难以容忍。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愿与诸位动手,诸位请吧。”
太真道人怔了片刻,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在下来得不容易,走就更不容易。如果不借图,休怪在下无礼了。”长白天君仰天大笑道:“那诸位是非要逼老纳动手了?”太虚道人大脑袋一晃,说道:“请亮兵刃!”长白天君说道:“老纳和晚辈动手,便已失身份,再用兵刃,就更失身份。诸位还是走吧,不要自讨没趣。”太真道人从背后将剑拔出,来一招“撗扫五岳”,挟着一股劲风,向长白天君的腰部削去。他嘴里叫道:“休得倚老卖老。”
长白天君并没有还手,只是一挪脚步,便躲过了剑锋。然后说道:“哥哥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他的弟子如此下流,一定是无法长眠。”太虛道人不甘落后,也拔剑出击,一招“指路金针”直刺长白天君的心窝。
长白天君又一挪脚步,让剑尖从身旁穿过,然后用胳膊—挟,竟将剑挟住,任太虚道人如何用力,也是拔不出来。太真道人趁机出手,一招“床底偷桃”,剑锋斜剌下身,如果击中,长白天君的双腿必断。只见他身子纵入空中,太虚道人双手握剑,来不及松开,也被带起几丈高。他胳膊一松,连人带剑一齐落下,摔得太虚道人双眼冒金花、两耳鸣叫,好半天才爬起来。
长白天君一伸手又将插进石壁里的松枝拔出,壁上留下一深洞,而松枝毫无损伤,落地之后说道:“还有谁想动手就赶快动手,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太飘道人眼里闪着凶恶的目光,突然出掌,推出一股猛烈的狂风,顿时山摇地动,石破天惊,洞内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撼,树叶纷纷飘落。
长白天君嘿嘿一笑,右袖一摆,冲出一股无形的潜力,竟将对方发出的功力化解了,洞里依旧风平浪静。太渺真人早就提功运气了,他要把武当门派的天里掌力使出来。只见他双眼圆睁,咬牙切齿,双掌立起,如刀般砍出,含有强火的内功功力,只听风肃肃,尖声刺耳,比刚才太飘真人一掌威力更大,洞内顿时天昏地暗飞砂走石。长白天君左袖一撇,顿时烟消云散,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洞内恢复了平静,但他已感觉到对方功力不弱,如果联起手来,说不定自己要吃亏。常言道:一手难挡四掌,好虎架不住群狼,丝毫马虎不得。
太真道人见长白天君出手不凡,不知用的什么招式,轻易地化解了五个人的进攻,根本就没用兵刃。他先是悄悄地把手伸进怀里,然后拿出来再将手往前一推,只见闪出三道金光,直奔长白天君头部的天灵、眉间和咽喉,金光奇快,眼睛跟不上趟,如同闪电一般。
长白天君不躲不闪,只用松枝一揺,只见三支风叶镖全嵌进木头里,尾部还在轻轻晃动。他伤感地说道:“想我那哥哥,为人光明磊落一世,清清白白做人,决料想不到门人弟子会用见不得人的暗器伤人。唉,你们要那图到底要干什么?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不敢明说?”
几个道人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好不自在,但决没有退走之意,而是站成弧形,一动不动,寻找出手的机会。他们每人手中一把长剑,长剑闪着幽幽的寒光,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威慑力。长白天君冷笑道:“诸位真的要逼老纳做出不愿做的事情?”
太真道人一声长肃,在洞里回荡,回音久久不息,他厉声说道:“是交图还是交命?现在赶紧做个选择。我们武当门派虽败在你手里过,但那巳成历史,今天我们要重写历史。”长白天君长长叹了一口气,用很沉重的声音说道:“我已经五十年没开杀戒了。”
太虚道人淡淡一笑道:“也许你永远也开不了杀戒了。”长白天君再次用眼睛仔细打量五个人,目光在缓缓移动,目光中透出无比的威严和自信。他将手上的松枝一摇,那碧绿的针叶纷纷断落,落在他另一支手上,足有百根之多,抓了满满一把。他笑着说道:“这是松鹰洞,我摆个鹰形松针阵,让你们见识一下冰雪剑法的妙处。”五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长白天君手中一把松针上了。长白天君把手张开了,天女撒花似地一扬,松针象箭一样飞出,落在石地上,全都钻进去,齐齐整整的,露出二寸多长的叶尖,仔细一看,真是鹰形,比真的鹰大不了多少。五个人见了,都发出惊叹声,惊叹的决不是什么阵法,而是长白天君竟能将内力输入又细又软的松树针叶里,使之比钢铁还坚硬,能穿进花岗岩,没有一根断的。
长自天君手中的松枝秃了,已成为比手指略粗的一根细木棒,因才从树上折下,还有水分,软颤颤的,他把木棒折成两段儿,一只手拿一段儿,抬起双脚,走进松针编织的鹰形里。里面的位置很小,仅能转动身子而巳,想迈步都不可能,这实际上等于将自己囚禁起来。
太真道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突然大叫一声“上!”五个人的身子游动起来,由弧形拉成圆形,将长白天君围在当中,哪个角度都有人,都均成威胁,都可以同时出手,就是神仙也难逃脱出去。
长白天君看出五个道士的动作轻灵、敏捷和谐、有节奏,将自己铁桶般围住,这决不是简单的多人攻击一人,而是精心编排的剑阵,经过严格的训练,方能配合得水拨不进,蚊虫飞不出来。被置于剑阵中的人,如果找不出破绽,纵是顶尖高手,也难逃活命。即使你找出破绽,甚至破绽百出,仅凭一个人的功力,也难与五个人匹敌,这简直是一场必败的搏杀。
如果说五道人布的是剑阵,还不如说是要命阵。
最安全的办法是躲幵,凭长白天君对地形的熟悉,凭恶劣气候对外来人的威胁,他完全可以安然无恙,可是他巳进入了自己布的鹤形松针阵,后果再可怕,也得挺下去,想躲是没有门了。
五个人游动几圈,确信长白天君逃不脱了,才发起进攻。五柄长剑,同时挺出,同时化做无数朵剑花,同时幻起如网的光幕,将他紧紧罩在当中。长白天君一手一根尺半长的松木棍,指指点点,捅捅戳戳,如同小孩打仗玩般,根本就没有招式,不防守也不进攻,转眼间化解了好几十致命的险招。
五个道人乃是正宗的武当剑法,快如闪电流星,势如滔滔江河奔腾,猛如巨石从高处滚落,剑剑剪刀似地较咬而出,这种交错正好错上了剑与剑之间的空挡,可以说滴水不漏。长白天君如果手中有那镇山的雪剑,便可以用雪字决将剑阵冲破,可是用短短的松棍,很难将功力通过松棍击到对方身上,硬下手弄巧成拙会招来风险只有寻找机会,在一万次中的一次混乱中将对手击败。
五个道人单打独斗时显得不济,合起手来则异常勇猛,剑招虚实难测,变化无穷,总是奔长白天君全身重要穴道,决无半点客气。剑风似流水般响动,但决没有半点金铁交鸣之声,更没有虎肃龙吟之威。因为长白天君的松棍太短太软,即使与剑相击,也不会有什么动静。
长白天君被围在当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也无招架之功。那当剑使用的松棍非但无法与钢制的长剑对拔,也没有一点杀伤力,最大的作用是没有空手拆招,起了以假乱真的作用。那剑光织成的剑网如铜墙铁壁一般,休想出去一步,可也很难近他的身,地上松针织成的鹰形也象孙悟空用金箍棒画的圈一样,产生了强大的置力,使到的剑只能围着他转,而触及不到皮肉。
用松棍当剑只有长自天君有这种胆量,恐怕偌大的天下难找出第二个人,这不但是对五个道士的蔑视,也是证明了自己的剑术达到无剑可以有剑的出神入化境地。他知道如杲以剑对剑,自己的力道肯定被分成五份,而且同五支剑交锋时要不断变招,每变一招就得多耗一些精力。用松棍就不同了,松棍又轻又软,只要注入适当内功,便比钢铁还要竖硬使起来毫不费劲,并可以让对方五剑无法集中攻击目标,还得全力出击,无形中要多用几倍的力气,时间一长,就难保持动作的同步,不同步必然产生空隙,有空隙破剑阵易如反掌。
五个人齐心协力,全力以赴,拿出看家的本事,非要把长白天君杀死不可。他们见长白天君只用短小的松棍比划,感觉受到了轻视,不由产生了强烈的仇恨。剑招一招比一招狠,剑式一式比一式凌厉,剑速一次比一次快,目标都在前胸、后背和脑袋的几处大穴,有好几回眼看已经击中,可只差一点点,是贴着肉过去的,没有成功。剑网是越织越密,网圏越密越小。如同游龙,上下盘旋,左右奔腾,瞬息万变。不时人随剑起,剑随人飞,剑芒耀目,光华四射,将松鹰洞映得亮如点灯。
长白天君在逼人的剑气中,在要命的攻击下,只觉得杀气腾腾,只听得风声猎猎,他的身子缓缓而动,但别人看去已经不动,整个人已经僵化,身子成为松针所织的鹰形,头伸出老长,两臂展成欲飞之态,似乎要硬闯出去,而实际上是一动不动。现在五位道人眼里已经出现了幻觉,他动的时候觉得不动,不动时又觉得在动。似乎无路可走,无法还手,只等着死亡。
五支剑同时切下的时候就是一架无情的绞肉机,能把长天君切成好几段。五个人同时发出一声长喃,其声充满得意,在洞内回荡不息,惊心动魄,能把长白天君吓得肝胆欲裂。长天君在剑影幻起的银光当中,简直成了木头人,比木头人还笨拙,竞摆了挨打的姿式,特别是伸出的头,剑上去便可削掉。亏得没有观陈的,要是有非捏把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