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河说道:“我走了,可我如何能放下心呢?您老人家太孤单了。”长白天君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就要去见我的哥哥,你的父母,你的爷爷,我的先帝,不会孤单的。”一提起父母,文江河就想起那悲惨的月黑夜,这使他恨得晈牙切齿,说道:“我下山之后,就是找逾中华大地每个角落,哪怕是去天涯海角,也要把杀害我父母的元凶独耳豹潘戈诛杀,用他的黑心肝祭父母在天之灵,报此深仇大恨。”长白天君赞许地点点头,说道:“父母仇要报,国仇更要报,这就需要你尽快下山,尽快地办好每件事,常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已经不行了,拜托你一件事,在我死后将尸体埋葬在玉雪峰顶上的松林里,都儿有一方无名墓碑,碑后巳有一坟空,让我的坟与那坟并列就行了。”
文江河刚要说话,觉得长白天君的手已经冰凉,脉息全无,师父两眼已闭上,虽面孔依然保持原来的姿态,可人已仙逝。他知道师父坐化升天,是怕连累自己下山,他不由得伤
心的泪如决堤之水,喷涌不止。他抱起师父的尸体,不頋疲劳和天寒地冻,奔向玉雪玉雪峰在天池的后面,路遥道险,全是上坡,非常难上。
他抱着师父的尸体,不宜施展轻功,而是一步一步登上去峰顶果然有片不太大的松林,古松参天,树冠遮天蔽日,给人一种很遥远,很沉沉的感觉。他找到了那座无名墓碑,它高不及二尺,碑后面是个不大的坟包,坟包周围荒草凄凄,残留着几片还没有完全凋零的花辯,花辩有好几种颜色,红的、黄的,紫的、白色……他发现这些花与松廣洞里的花是一样的,也许就来自松鹰洞。坟里埋的是淮?人巳去世多长时问?与师父什么关他都一无所知。
坟在玉雪峰,玉雪峰是七仙子的禁地,他还是头一次上来,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感,万一被发觉,该多难为情。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很少有人能进入山里,进来者要经历千难万险。
他轻径地将师父身体放下,用雷剑当工具,掘起坑来。剑盘虽小,但锋利无比,再运用内功,他很快地将坑挖好。没有棺木,他便用—匹白绫将师父的尸体包裹好,安置在坑内,得将土埋上,起个与那坟一样高的坟头。夜沉沉,风萧箫,黑云从远处涌来,遮住了天边的阴月,天地间一片昏暗,一道闪电如金蛇狂舞,大雨倾盆而下,紧接着雷声隆隆,慑人心魄。奇亮的闪电,不止一次地
掀开夜幕,露出神秘而又充满云雾的玉雪峰的真面目。一位武称巨星勋落了,一代宗师的灵魂进入了天国,一个抗击元朝统治者的名将离开了人间,天哭了,地流泪了,人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文江河跪在师父的坟前,任暴雨淋身,任霹雳击下,任狂风乱转,任江河例转,就是不躲不藏,放声悲哭,血从嘴角溢出。
哭声中包含着多少爱,多少恨,多少辛酸和多少难忘的回忆。他永远也忘不了师父的恩情。他从桦树村来到白头山,累得晕过去,等醒过来时,只见一位若不相识的老人站在面前,那威严中透着和善的面孔上泛着笑意,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暧,若人轻声地问道:“孩子,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你一个人骑两匹马,为何要到白头山来呀?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文江河想试着爬起来,可是没有力气,他躺在一个宽大的石洞里,洞里非常温暖,还有不少树和鲜花,景色很美,芳香扑鼻。他觉得这个问话老人不是恶人,可又不敢断定是
好人,过多的磨难使他有了很高的警惕性,他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何处?”
老人并没有反感,而是如实的回答了。他马上哭了,这不是正要找的人吗?他哭诉了家里发生的悲惨遭遇,将知道所有事全说出来,他把老人看成了与父母一样可信赖的亲人。
这老人就是长白天君朱思本。朱思本虽在人迹罕见的白头山,可是与关内的哥哥及一
些朋友还有来往,他的弟子不多,可也遍布各地,也常送信来,了解不少事情。一听神笔文海涛的名字,一提起那《舆地图》,他就知道了这孩子的来历,他马上决定将自己所有的武功和军事思想全传授给他,他将是自己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为重开大宋之天培养出一个名将,为武林增添一个绝顶高手,他将代替自己重返中原。他爽快地说道:“我收你为徒,你就住在这里,我们一块生活。”文江河只是流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长白天君打发走了所有弟子,收藏好文江河带来的赵孟所画的秋郊饮马图,只等他体力一恢复便传授武功。三天以后,文江河可以下地走动了,他觉得洞子不但很大,而且比外面不知温暧多少,仔细观察,他还发现花坛下面是个温泉,水温很高,手伸进去烫人。
站往他身后的长白天君竟将他推进温泉,他自己也跳了进来,游了一段时间,泉水朝低处流去,露出一块平地,平地上看去都是坚硬的石头,没有一点缝隙,可是长白天君用手一掀,石头竟起来了,石头下面出现一处地道,地道入口是一层层石阶,石阶通往深处。他们走进去,长白天君用手一敲石顶,那块掀起的石头便自动回到原来位置。谁也发现不了这地道,它隐秘极了。
文江河毕竟是个孩子,被这奇异的地道迷住了,他大胆地朝前走,又发现地道实际上是个走廊,两侧都是房子,是
坚固无比的石头房子。
这些房子也和普通人家一样,有居住室,有书房,有厕所,有仓库,有练功室。所不同的是没有火,没有炉灶,这
里异常寒冷,象在室外一样,温泉的热力跟本就传不到这里,而从地下产生的阴凉湿气却很厉害。
长白天君推开一间房子,房内有床、有桌、有凳,还有吃饭用的碗、盆和疾子,但它们全是用石头制做的。长白天
君说道:“你就住在这里。”
文江河知道住在这石房子里,肯定没有住在大洞里舒服,但并没有怨气,而是点点头说道:“行。”
长白天君指着其它房子说道:“从前我好几个弟子住在这里,他们天天面壁练功,因彼此互相照看,难得偷赖。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不能总在你的身边,能不能成大器,关健在自己了,常言说得好,欲学惊人艺,需要下苦功。”文江河答道:“弟子定下苦功,学得本领去报家仇和国仇。”
长白天君说道:“观你天资聪颍,保跪健全,从小全身八脉都被打通,学过一些昆合内功,只要再下三五年功夫,我就可以传授你冰雪剑法和松鹤功了。”文江河一听,有点急了,说道:“我现在就想学。长天君笑了,说道:“你身上没有七成功力;是无法掌握长白门的独门武功的,要练八成功夫,慢则十年二十年,最快也得五六年,这可急不得。”
长百天君用手在石上一顶,只见石末级纷下落,壁上出现了一个深飼,他却好象根本没用劲拟的,然后又说道:“你有了这样功力,方可学剑法积功法。文江河好奇地也将石头顶在墙壁上,将指甲部顶坏了,却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满脸通红,说道:“这石壁太硬了。”
长白天君从腰带上解下一柄剑,摆在石盛上,指若剑说道:“这公长白门的镇山之宝,不但削钱如泥,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遇每变色,还可以和任何兵器对抗。这剑发挥威力时,只见寒光闪闪,剑气森森,似雪花漫天飞舜,见血血凝,依旧水一般洁净。”
文江河心中大喜,拿起雪剑,看个不停,连声说道:“好剑,好剑。”
长白天君走了,文江河一个人留在房子里觉得恭常孤独,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加上阴寒之气太盛,简直难以忍受,可又不能不忍受。他太闷得慌,便去书房看书。书房藏书算不上多,但很精,几乎全是兵法、阵法、兵器、气功、天文、地理,虽然有的地方看不懂,可多看几遍就悟出道理来了。他如饥似渴地读书,书不但给了知识,也给了智惹。人的才干如果不通过书去开发,那就与平常人一样。书就是一块未经離磨的宝玉,学进脑子里,才能把表面的石头凿掉,只留下最有价值的部分。
他发现一本很大的书,其实应该说是画册,上面画满了松树印维鸾,每个松鹰动态部不同,至奇形怪状,但有强烈的立体感。这些松鹰意意味着什么?好象一个角度有一种动作,一种
意境。他越是想不明白越是想看,这些松鹰对他产生了强烈的诱惑。
按长白天野的规定他每天必须练五个时辰的内功,不能间断,更不能缩短,必须雷打不动。其他时间除了睡觉,便是哲这幅奇妙的图画,他非要弄懂怎么回事不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就是三年,他已径十五岁了。每日专心练功,完全与世隔绝,脱离红尘,他牙始觉得身体比从前轻便不少,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好象能飞起来似的。休内的真气可以运到身子的每个部位,随意指挥,奄无阻挡。渐渐而来的孤独感、烦躁感被宁静和专心所代替。他只想练功,只想看那本带松魔图形的书。
他看了近千遍之后,巳经在脑海中印下了图中的每个动作,不用看便可画出来,自己成了一本活的书。有一天他在睡觉时,他突然觉得那些松和虞都动起来,那廣盘旋飞舞,亮翅伸爪,挺拔吃立,轰然倒下……同时四周响起了兵器金铁交鸣的撞击声,惊天动地飞沙走石的掌风声,震耳欲聲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