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河边,可见庄园的两扇稳色的木门关得紧紧,门
  下就是河,而河上没有桥,不知如何进入。
  不难想象,一个孤独而又性格怪诞的老人在这里居住,没有髙深的功夫是不可能的。凡是隐居者,一般来说都是世外高人,否则很难忍住寂寞。仙逝的恩师不就是这样生活
  男儿不轻揚流滔,可还是很容易动感情的,特别是触景
  生情。
  河不太宽,一纵身便能跳过去,骑马也可以踐过去,但不与主人打招呼,似乎不大礼貌。两个人把马检到树上,站在正对着门的位置,林中雨叫道:“摇心婆婆,辽东剑客林中雨求见。”
  叫声刚落,一条黑影飞到墙上,不是摇心婆婆,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人身穿反皮大衣,面部冷峻,下巴上留有一揋黑胡子。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摇心婆婆在
  此?”
  林中雨抱拳施礼道:“在下久闻摇心婆婆善于疗毒,隐居在夹皮沟。我的朋友文河被毒针伤害,特来请摇心婆婆
  医洽,定有重谢。麻烦禀报一声。”
  文江河也拱手说道:“我是长白门派的文江河,人称白
  尾海雕,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答道:“在下乃是玉面浪子司马冬,摇心婆婆是我
  的母亲,老人家年纪已大,已经多年不给别人疗毒,还是另请高明吧。”
  林中雨没想到司马冬封门了,大为不悦,又不好发作,恳切地说道:“我这朋友中毒极深,非摇心婆婆无人可医只能等死,如此年轻就死,不是太可惜了吗?请大哥给个面子,让我们进去,这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司马冬榣着头说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何必废话。
  要是不走,休怪我无礼了。”
  文江河见司马冬慠气十足,一点也不通情达礼,叹息一声说道:“万事不可强求,不行就算了,我们走。”林中雨何时受过这种气,笑脸消失了,本想发作,手巳经扶在剑柄上了,一看文江河正在发黑的眼圏,只好将怒气压下。他还是用相求的口吻说道:“救人如救火,只要你将信传过去,摇心婆婆决不会见死不救的。”
  司马冬冷笑道:“别在这儿软磨硬泡了,老人家只想安安稳稳活几年,早已讨厌江湖中打打杀杀的事。给你洽了毒伤,那伤你的人肯定会恨老母,要是前来寻仇,不又卷入江湖的纷争了吗?”
  文江河不愿给别人带来麻烦,说道:“生死由命,富贵
  在天,我们走吧。
  林中雨再也压不住火了,脸沉似水,大声说道:“你让
  开,我去见摇心婆婆。”
  司马冬从皮衣服里抽出一把折扇,迎风抖开,摇动几下,突然身子从墙上飞起来,一步就跨过河,扇影展起,一
  道白光,直点林中雨的眉心大穴,快得目不睱接。
  林中雨拔出剑来,来个“犀牛望月”,封住了扇子。司马冬一柄折扇,在手腕上挥洒如风,指指点点,连连出招,在林中雨的身后转动,不离那几个致命穴位。林中雨身法疾快,剑更快,织出漫天剑影,将折扇揽在
  —起,两人互不相让,杀成一团。
  司马冬手中的折扇不断变招,运足全身功力,硬和林中
  雨拚,一下子就过了二十多招。
  林中雨还是技髙一筹,只听呼的一声响,剑扇相击,那扇还没等移开,林中雨的剑顺势一挺,就削在司马冬的肩
  头,说道:“饶你不死,闪开路吧。”
  司马冬惊得后退好几步,只见肩头的皮衣毛被削掉,出现了碗底大小的一块光板。如果稍用一点劲,整个膀子就能
  被砍下来,显然对手是留情了。
  林中雨救人心切,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了,对文江河
  说道:“咱们进庄园,去见摇心婆婆。”
  一阵风响,一条人影从河上飞来挡住两个人去路,这人
  沉声说道:“你们要进庄园干什么?”
  那拦路的是个老妇人,身穿家织布大褂,长过双膝,褲管肥大,用绳系在脚腕子上,足踏千层底的布鞋,头发已经花白,在头的顶部挽个团,脸上纹路很深,表情严厉,但还透出几分慈善。那双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她不住地打量文江河和林中雨。她手持一根紫藤杖,足有四尺多长,与她个头一般高,那杖曲里拐弯,长满了瘤子,而且闪着乌光,一看便
  知非寻常之物。
  司马冬喊了一声:“妈,他们前来骚扰,你把他们赶走
  林中雨听司马冬一喊,知道来者是摇心婆婆,急忙施礼
  道:“长辈慢动手,晚辈林中雨有话要说。”
  揺心婆婆说道:“老朽已经退隐,山林,不再与江湖中的
  各式人物来往,你们走吧,什么也不用说了。”
  林中雨还是说了文江河的来历,恳求道:“请老人家破
  例吧,再过几个时辰,毒性发作,就没治了。”
  摇心婆婆突然问道:“你说他是长白天君弟子,有何为
  文江河的手上没有一件师父的遗物,又不能把舆地
  图的事说出来,一时语塞。
  摇心婆婆道:“我四十年前曾和长白天君见过一面,那时他潜心研究剑术,巳达到相当精深地步。如今我们都上了年纪,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多疑,没有证据,就无法断定身份,
  要是上了当,岂不被天下人笑话。”
  文江河本想说出发生的一切,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能说太多的话。他的手无意识地碰到剑柄上,顿时心头—亮,说道:“在下的雪剑乃是师父所传,可以作为证物
  吧?”
  摇心婆婆用眼扫了扫文江河的剑,说道:“拿过来我看
  看”
  文江河见摇心婆婆疑心很重,谅不拿出就难相信自己的
  身份,只好将剑取下,交给摇心婆婆。
  摇心婆婆接过剑,用满是青筋的手抚摸着,并且拔出
  来,端详片刻,赞不绝口地说:“我见过这把剑,是真正的宝剑,不是假的。”
  文江河说道:“晚辈如果不受伤,一定给老人家表演一
  番冰雪剑法。”
  摇心婆婆将剑还给文江河后,对儿子司马冬说道:“这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弟子,快送入庄内,我给他疗毒。”
  几个人几乎是同时纵身,跃入庄园内。
  天气巳冷,园内的花草却青翠欲滴,那些奇花异草多是名贵药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儿,园中不时有羽毛美丽的
  鸟儿飞来飞去,并发出清脆婉转的叫声。
  墙外一片荒凉,墙内舂意盘然,一尺之隔竟是两个世
  界,这令文江河和林中雨感叹不已。
  摇心婆婆将两个人带进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面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木床,床旁放着一个方桌,桌上有个木箱。与众不同的是地上有一尺来深的水,水很干净,肯定是从外面的河引来的。
  水中有几块塾脚石,直通木床。摇心婆婆让文江河先进去,躺在床上,然后自已再进去,她站在床前,将文江河的衣服掀开,只见毒力正在扩散,发黑的部位有半个手掌大小。摇心婆婆观察片刻,伸手将木箱打开,取出银子做的慑子,夹住那只露出一个小尖的毒针,用力地一拔,那针竟有两寸来长,如同头发丝一般,又黑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