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河扭动的身子一动不动了,眼睛和嘴都闭得紧紧的,
  喘息也几乎停止了,脸上的颜色由黑转白,白得像纸,没有一丝血色,跟死人差不多。
  林中雨惊叫起来:“他死了。”
  摇心婆婆将冰片放在伤口处,手压在冰片上,身子一动不动,是在输功,要用自身的功力将毒气挤压出体外,这必须全神贯注,一气阿成,如有干扰,真气泄掉,前功尽弃。
  一直没靠前的司马冬气急败坏地说道:“妈妈,你何必为一个死人输功,这样你会减去自己许多功力的。”
  摇心婆婆并不理会,继续输功,额头和手心都出现了汗珠儿,汗珠不停地滴落,地下是水,落上去发出轻轻的,持续不断的滴水声。
  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是由红转每块肌肉都在颤
  动,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她的功力亏损过多。
  採中雨见老人家如此卖力,不借自己性命拾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感动得就想哭,可又不敢哭,老人家一‘见限泪用刀乱扎,岂不是等于自己杀死了文江河,他几乎把精力都用在控制眼泪上了,他悄悄地退到走廊上,不忍再看那悲惨的
  景象。
  司马冬脸上出现了愤怒之情,大喊大叫道:“妈妈,快
  住手,如果您老不住手,我就把尸体拋进河里。”林中雨用眼睛瞪了一下司马冬,似乎是在说:“你敢。”可怕分了摇心婆婆的心,才没出口。老人家说过有万一希望,他希望这万一能出现在文江河身上。床上的文江河还是一动不动,与死人无异。
  摇心婆婆手下的冰片开始溶化,她伯污损了衣服,便将衣服掀开得大些。无意中她摸到一个硬东西,隔着皮子感觉
  到凉丝丝的,而且还透出隐隐的光亮,象是什么空物。因为
  碍事,她顺手抓出,不由惊呆了,情不自禁叫出声来“冰
  雪珠,人有救了。”
  这声音一传出林中雨和司马冬都奔过来,只见摇心婆婆将一颗晶莹别透的珠子放在伤口上,脸上充满了欢喜之情。
  在六双眼晴中,奇迹出现了,文江河的四肢先动起来,紧接开了眼睛,说明是个活人,而不是死人。
  摇心姿要那苍白的脸上又出现了血色,她长长地出一口气,这口气压抑得太久了,把地上的水吹得泛起密密的波
  林中雨脸上出现了笑容,这是他进庄园以来的第一丝笑容,那笑虽然很轻微,但其高兴程度,用语言难以形容。同马冬愤怒之情也消失了,代替的是惊讶,惊讶自己的妈妈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本来这夺命针是无人可洽的,奇迹出现在自己的妈妈手中,怎能不惊讶。
  那冰雪珠一点点将黑色的毒斑吸收了,它使文江河的伤
  处出现了血红色,继而又转为正常的皮肤颜色。
  文江河的脸上也出现了红润,眼珠开始转动,他像恶梦初醒,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他突然问一句:“老前辈,我能活一年吗?”
  摇心婆婆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再也没有一丝忧虑了,快活地说道:“你的毒全解了,不是可以活一年,而是可以长命百岁,你的命大,那冷若冰也对你无可奈何
  文江河说了一句:“是真的?”
  摇心婆婆说道:“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能欺骗年青人
  不成。”
  文江河松了一口气,说道:“万分感谢老前辈的救命之
  恩。”
  摇心婆婆说道:“你是应该感谢我,但更应该感谢那颗冰雪珠,那珠能解百毒,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宝贵的东西带在身上,不知从哪儿得到?”
  文江河说道:“这珠是我的白尾海雕从天池怪物的眼睛里隊出来的,听人说是个宝物,可惜我并没在意,从没用过
  —次。既然能解百毒,就送给老前辈疗毒之用吧。”
  摇心婆婆说道:“我倒是真喜欢这东西,可是却不能收下这礼物。因为我已年迈,早已息隐江湖,很少有人找我疔毒,所以没有多大用处。而你有重要的事要办,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你,这个东西还是你收留更有用处。”文江河有点过意不去地说道:“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您
  的大恩大德。”
  摇心婆婆说道:“实话对你说,我乃是南宋左丞相陈宜中之女,家父与你爷爷一块拔击元兵,力主保持大宋江山,不幸兵败,死的死,逃的逃。我从小就与你父亲文海涛相识,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讲什么谢和不
  谢。”
  文江河听摇心婆婆如此一说,眼泪情不自禁流出来。
  林中雨大吃一惊,连忙说道:“你不能哭。”
  文江河一想起父母惨遭杀害的情景,就止不住流泪,他并没有忘摇心婆婆的忌讳,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下子挺起身,竟扑到摇心婆婆的怀里,大哭起来,叫道:“我父母死
  得好惨讶。”
  摇心婆婆脸色一变,可是并没发作,竟然说道:“孩子,哭吧,我已经好多年不允许别人在我面前流泪了,那是因为亡国时眼泪流得太多了,一听到哭声,心就象被什么摇动似的,烦得直想杀人,我的摇心婆婆外号就是这样来的。而你是思念父母所哭,我听了之后没有摇动,反而更踏实,我们这代人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岁月,宣到现在还隐居在
  深山老林中,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这都是元朝廷造成的。
  不灭元帝,遂我大宋山河,死也闭不上眼晴。”
  文江河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亲近的人,哭诉了父母和师父的不幸,字字血,声声泪,听得人揪心裂肺,肝胆欲断,摇心婆婆的脸上出现了女人特有的温柔和慈祥,她紧紧拉住文江河的手说道:“在武林中,你认识的人极少,几乎少得可怜,但知道你来历的人很多,一是你爷爷文天祥影响太大了,二是《舆地图》对朝廷,对武林中怀有野心的人,对起义军领袖吸引太大了,他们肯定要咬住你不放,不仅是用毒针,还可能用更歹毒的手段,迫使你屈服,江湖一时平静不下来了。老身若是倒退二十年,非和你一道去重图大业,遗
  憾的是力不从心了。”
  文江河觉得口干舌燥,对林中雨说道:“给我弄点水
  喝。”
  同马冬取来一壶水,交给林中雨,林中雨再递给文江河,文江河捧着壶,一口气喝个精光,他又恢复了昔日的精神,从木床上一纵身跳到门外,对着满院五彩续纷的花草深
  深吐口气,把含在噪子眼里的混沌空气全吐出去,再吸满新鲜
  空气。他轻轻打声呼哨,那白尾海雕从空中俯冲而下,围着他转着圈儿,乌黑发亮的翅膀是那么矫健,搏风击浪,无所畏惧,似乎在等候主人的命令,它不时发出啸叫。海離也知道主人的许多秘密,更知主人上担子多重,质以从不离左右,招之即来,来之能战。
  文江河俾出手,白尾海雕落在他的手掌上,一动不动,
  象驯服的縛子,此时谁也不会认为它是猛可抵虎,敢和天池怪兽相搏的俊鹰。文江河另一只手摸挲它那光洁的羽毛,动
  情地说道:“亏得你给我一颗冰雪珠,否则我们将见不到面
  了。”
  白尾海雕那黑眼睛闪着得意的光,似乎知道受到主人的夸奖,它一辰双翼,飞上高空,发出几声长啸,不见踪影了
  摇心婆婆走过来,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文江河恭身答道:“很好,一切感觉都很好。”
  他说着故意身子跃起丈高又落下,表明自己说的是真实感觉。
  摇心婆婆说道:“刚才我们曾谈及发明夺命针的那个冷若冰,她是个身怀绝技的恶女人,她竟将独门的暗器传给一
  个萨满,这萨满到底是何许人也?”
  文江河说道:“我和此人交过手,感觉到武功造诣高深,而且精于使这种夺命针,在可以取胜的情况下匆匆告退,令人可思议。”
  摇心婆接道:“使用夺命针看起来寻常,实际上需要内功和外力在瞬间的紧密配合,才能产生千钧力道,贯入体内,
  有这等功力的人天下找不出几个。”
  文江河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打开之后,取出一根天鹅
  羽毛,对摇心婆婆说道:“天鹅玉女就是用如此轻的羽毛针,在远处准确无误地射进别人的腾颈上,只留一点血痕便绝命身亡,这羽毛针上是否也含有剧毒呢?”
  摇心婆婆接过羽毛,用嘴一吹,轻轻的羽毛抖动几下,
  发出一股异样味道,她说道:“这上面也是那种腹蛇的毒液,同时还渗进了础霜,成为白色,见血走不了两步就亡,
  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毒更历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