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个乌子国是要灭了,这个朝代要成为历史了。”灵山镇上,一处酒馆内,一名青衣打扮的大汉喝着酒,对着身边的同伴说。
另一名黑衣男子紧张兮兮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唐兄,你小点声,这事不是我们平民百姓可以议论的。”
谁知青衣大汉手一扬,声音反而大了起来。“怕什么,这乌子国的君王玩物丧志,朝政的事若不是慕容鸿在打理,他能撑过这五十年,让他五十年后再灭国,算是一个奇迹了。”
“唐兄,好了好了,喝酒,不论这事了。”黑衣男子更加紧张了,脸都垮了下来,都说这喝酒误事吧,果然不假,他往门口看了看,想着若一会有什么事,自己要先跑出去再说。
“黄兄,莫要怕,嗝。”青衣大汉打了个酒嗝,摇晃着脑袋说“此刻这城墙怕是竖起了白旗了,指不定我们在喝酒的这个档口,京城里早就易主了,我说这话也不算大逆不道。”
黑衣男子眼一沉,思及这眼下的情况,倒也确实如他所说,叹了一口气,他倒满一碗酒。“喝吧,唐兄,这朝廷大事我是不懂,只希望不管是哪个君王当政,莫要苦了百姓就好了。”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改朝换代他不怕,怕的就是下一个君王昏庸无道,这世道还怎么活。
“老板娘,上酒,再来一壶。”眼看这酒没了,青衣大汉朝着柜台喊道。
柜台内,一名女子正在手指飞快的敲着珠盘,穿着淡青色的长裙,青丝盘起,五官长得颇为清秀,右眉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为她添显了一抹精明之色。
听见叫嚷,她眉也没抬,回到:“两位客官,这酒钱一共是五两银子,小五赶紧给两位客官结账去。”
一旁的小伙计甩了甩手上的布巾,弯着腰跑过去。
青衣大汉莫名道:“老板娘,我们不是要结账,是要再上一壶酒。”
女子继续回到。“酒没了。”
青衣大汉环了环四周,这老板娘莫不是在睁眼说瞎话,他明明看见别桌的客人正在上酒,他手一指,指着另一桌说:“没酒?这不是吗?”
“小五,赶紧结账,愣着干嘛,傻了。”女子这一次没回他的话,反而催促着一旁傻站的小五。
小五上前一步,手一伸,笑嘻嘻的说“这位爷,我家老板娘说没酒就是没酒了,您结账了下次再来吧。”
黑衣男子一看也喝得不少了,便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回去吧,唐兄,下次我再与你喝个痛快。”
青衣大汉从银袋里掏出银子,放置在桌上便带着同伴一起离去。
小五拿着银子笑嘻嘻的跑回到柜台,讨好道:“三掌柜,银子来了。”
女子手一伸,银子稳稳的拿过手上,然后一边“啪啪啪”的又继续在珠盘上算着,一边斥道:“还不赶紧做事去。”
小五摸了摸鼻子,低头走开。
这个时候,一名穿着黄色衣裙的女子从后面的一扇小门出来,女子长得眉清目秀,瓜子脸,下巴纤细,一双凤眼盈盈似水,此刻,她纤眉微微皱起,轻声问道“三娘,这酒窖里还有那么多酒,你怎么说没酒了。”
直到这个时候,三娘才抬起头,看见来人,笑得格外开心。“唯心,你忙好了?”
“恩,桂花酿好了,下个月初就可以开封了”唯心轻轻的说,“你还没回我之前的话呢?”
三娘珠盘放置一旁,倒了两杯茶水,递给她一杯,说“这世道甚乱,这两人在我这酒馆里谈乱这些事,我心中不喜,便打发走算了。”说完,她随后想到什么事,不满道:“下次这酿花的事,你让其他人去做,你在一旁指点就好了,干嘛什么都自己去做,小心身子。”
唯心轻啄口茶,便幽幽的看向窗外。“有些事做总归是好的。”
三娘一看她这个动作,嘴一撇。“这窗外的千暮山你都看了两年了,怎么还看不腻似的,我怀疑你就算看上一百年都不嫌无趣。”
唯心轻笑,“恩,我想一百年也是不会腻的吧。”从这里看过去,可以望见云雾弥漫的山峰,那山叫做千暮山。
看来没救了,三娘翻了翻白眼,想起刚才那两人的话题,便开始闲话家常“这乌子国被灭了,相传是凤朝国的大将军慕天的功劳,传闻此人用兵其神,硬是以三万大军战降了我朝的十万军马,你说这是不是传得有点玄乎了”
唯心收回目光”这事我不懂,既然人家都怎么传,应该是真的吧。“
三娘托腮沉思。”那如果慕容家那叫啥,慕容鸿的跟这慕天,哪个厉害呢。“
唯心一愣”你怎么好奇这个?“奇怪的是,怎么问她?
三娘嘻嘻一笑。“我就不信这些个传闻,你忘了,上回不是说李府家的千金貌美如花,才华过人吗?我这一次去,差点没把我吓死,这李府千金确实是如花了,是脸如麻花。所以说,这传闻的事不真实。”
“那又如何?”
“如何,这就证明,这什么用兵其神,神武威猛的慕天,还有那足智多谋慕容鸿,只不过都是传言说大了而已,都是些老百姓口语相传夸大其词,在我看来,看还不如我们家小五来得实在。”
唯心被她这个比喻给逗笑了。“恩,你说得倒也在理。”
三娘双掌一拍,嬉笑道“今日高兴,早早打烊,我们让厨娘煮点好菜,喝点小酒吧。”
金碧辉煌的金殿内,凤朝国国君武皇威坐龙椅之上,高高至上的接受着底下臣民们的参拜。
文官百官排列两排,身穿朝服,恭敬下跪:“微臣拜见武皇,武皇威武。”
武皇手一扬,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慕容鸿站在左边官队中,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飘向右边为首的一名男子。
男子是唯一一位没有穿朝服的官员,他身穿着玄色的长袍,身姿笔直,乌黑的发丝只有一个束发玉髻系住,松松的散落于肩,面色冷峻,但也难掩其俊美之貌。
这人。便是慕天了,为凤朝国这一次大战立下汗毛功劳的慕天大将军,不,这一刻应该尊称为慕王爷了。
在攻下乌子国的那一刻开始,凤朝国的君王便册封他为镇国大将军,尊为慕王爷。
他还在细细的观察中,谁知慕天突然也微微侧目,暗黑的凤眸扬起,他看见他的嘴角扯过一丝淡淡的笑容。
慕容鸿心一惊,敛了敛心弦,便也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待到一声尖锐的“退朝”响起,他尾随着众人慢慢踱步出金殿外,一些官员跟他打招呼,他笑着回礼。
“慕容鸿。”正在寒暄中,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转头一看,慕天正从人群中走来,身姿卓越,眉宇间有股淡淡的戾气,往往让人看久了便会不寒而颤。
慕容鸿拱手道“慕容见过慕王爷。”
慕天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两人并排站着,一样的俊美,但是不同的是,前者俊美如邪,后者俊美儒雅。
“慕容鸿,本王久闻你的大名了,今日这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慕容鸿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可以这么说,这世上,还真的甚少有人会让他一眼无法看透,而这个慕王爷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慕容家第八代的传人,慕容家世代喜爱钻研命理占卜之术,不能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做到事事谋列精准,但也能略懂一二。
脚踩的这一片土地上,已经改朝换代了无数次,但是慕容家的地位始终如一,每一代的传人都在朝廷内担任谋士,辅助当朝君王处理政务。
不过,慕容家之所以能保持如此,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慕容世家一向淡泊名利,不贪图任何的权力地位,所以不管是哪一个君王当政,他们要做的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便好了。
他拱手俯身道:“慕王爷言重了,此话下官承受不起。”
慕天双手负于背,望着脚下那百来台阶,轻笑道:“本王一向不喜客套,既然本王如此说,便是肯定你慕容鸿的才华,何有你受不起的道理。”
“王爷。”
慕天手一抬,继续道“那一战,若前朝君王肯听你慕容鸿的话,十万大军也不会这么不堪一击,这灭国也不至于如此的快。”
慕容鸿心头一颤,现如今,吾皇刚登基,慕天这话甚为大逆不道,若让别人听到,必遭满门抄斩,但是这样的话,他却说得如此自然,无一丝感觉不妥。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看到慕容鸿久久没有回话,慕天再次问道。
确实无法窥视到眼前之人的心思,慕容鸿只得斟酌再三才道:“王爷,下官只不过是朝廷里的一个小小谋士,何以能承受这亡国之说,依下官所见,这江山易主,一切便是天命所定。”
慕天眉眼轻抬,再一次轻笑“你还没回本王的话,若这前朝君主肯采纳你的意见,这十万大军会不会就能抵挡住本王的三万人马?”
“王爷。”慕容鸿有些诧异,不懂为何他执着于这件事。
“本王要你答,你尽管答就好了。”
素闻面前之人心思一向诡异,做事果决,在战场上更是用兵其神,雷厉风行。底下更有一只黑士骑兵更是威震天下。
慕容鸿思忖片刻后道:“王爷既然要下官说,那下官便斗胆一回,在对战中,下官曾提议,让十万军师静待峡谷,待到王爷的三万军马渡河时再突击,虽说最终可能无法抵挡的住,但起码也能为日夜作战的军士争取些休息的时间。战局也许可以得到些许缓和。”
慕天扯唇一笑,眼中流光一闪。“可惜这前朝君王愚蠢,没有听信你的话。”
慕容鸿低首。“王爷,这只是下官的猜测而已,做不得真。”
慕天却笑道:“慕容鸿你何必如此谦虚,我朝军事一向不善水战,你这提议甚为正确。可惜的是前朝君王却没有听信你这话。不然这灭国之灾此刻也不会发生。”
慕容鸿道:“王爷所言过重了,下官的提议虽然正确,但是最终的战果还是不会变的。”差别只在于,死伤人数不会如此的多,十万大军,只回来了四万。
“王爷。”说话间,一名侍卫上前说:“吾皇传王爷到御书房一见。”
“知道了,你先回去回话,说本王一会便到。”
“是,属下遵命”侍卫领命而去。
侍卫一走,慕容鸿拱手道:“若王爷无任何吩咐,下官便告退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