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到底是什么样子,这对于千幕山的众多妖精山兽来说,都是一个众多幻想,却始终不得窥见的迷,而泪尘,这一条小银蛇,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在眨眼间就上了天庭。
周围一片云雾迷绕的地方,应该就是天庭吧!泪尘眨了眨眼,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是在了天庭里,只是这上来是上来了,可是身子实在虚弱地要命。
她扁了扁嘴,认命的将自己回复到原本小蛇的摸样,为了上来这里,她已经消耗了太多法力,根本无法再支持她以人形的摸样出现了。
两个小童从她不远处经过,完全没有看到她小小缩成一团的身子。
“天尊今日被受罚,可惜我们不能去看看。”其中一名小童十分可惜的道。
另一名小童敲了敲他的头,一名老大人的摸样告诫道:“你我现在这道行,如果去这仙刑台,不到一刻就会被刑气给打回人参样了。”
“可是很想去看看呢。”小童仍旧不知期待着。
“算了吧,我们还是去给师傅看丹炉好了,别想着这些事。”这天庭里,平淡太久了,难得有这一件大事,他虽然也想去凑个热闹,可是连师傅都不敢去看,他们只不过是刚上来天庭不久的人参小童,凭什么去凑热闹啊。
两名小童越走越远,泪尘眨了眨眼,想着他们说的天尊肯定是了尘了,她赶紧摇动着尾巴,使劲的往里面偷偷的滑动。
仙刑台不难找,因为这天庭里许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都不用去问路,自有人在无意间就指明了方向。泪尘不知是该要庆幸自己机灵还是好运气,居然一路过来,都没有被人不是。被仙给发现。
仙刑台上,一名白衣男子被捆绑在铁链中间,他盘着腿坐着,面容淡然,似乎并不是在受罚,而是在修炼。
“梭梭。”乍见到那人,泪尘心中极喜,可又害怕被发现,只得小心翼翼的慢慢向前靠近,这里仙雾很大,她想,应该没有注意到她吧。
可她刚这么想着,一抬头,却看到原本闭着双目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如月光般皎洁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
泪尘吓了一跳,赶紧停止动作,委着脑袋不敢再妄动。
男子静默了一会,随后似乎叹了一口气,声音淡淡柔柔的道:“你终究还是来了,是我的错吗?”这句话,很轻,很轻,泪尘没有听清,但是听到声响的她壮着胆子抬起了头。发现他的视线确实是看着她,她羞涩的笑了笑,刚要吐了吐蛇信,发现这样做似乎很不雅,她心灵一动,刚想要幻化成人形,男子这时却又说:“莫要变幻,你道行太浅了。”她只不过是一条小妖蛇而已,能进入天庭已经很不易了,再立刻变幻成人形,估计得耗去大半的道行了。
“天。尊。”泪尘一时不知如何去唤他,不过想起那些对他的称呼,她摇了摇脑袋,说:“天尊,你还记得我吗?”
了尘笑了笑,一如当年他站在湖边对她微笑的摸样。“千幕山不好吗?怎么跑上来了。”
见他确实还认得自己,泪尘高兴坏了,身子一摇一摇的就往他脚边移去,可刚上到那圆台,身子像被什么烈火燃烧一样的滚烫,她赶紧收缩尾巴,乖乖的靠在圆台旁。
“好想再靠近点。”这些年来,总是突然会在脑中闪现出来的声音,再一次席向了尘的脑中,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熟悉,以及。淡淡的习惯。他无声的笑了笑,这个小银蛇,真是心思单纯的可爱。
以前,他了尘还是一名小小的小童时,他跟在苦难菩萨跟前,菩萨曾经说过,这世上万物生生相惜,物物相克,自有天地间的定律,他们作为天神纵使有法术,也不可妄自去改变它。
他记得他跟在菩萨身边,禅经学得最多,也最得心,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始终因为一个好奇,而忽视了菩萨当初跟他讲的这一番话。
他无意间赠送的一滴灵血,居然为他自己带来了如此多的变数。
“好,不过我没上来过天庭,想来玩玩。”终于在旁边躺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泪珠垂着脑袋轻轻的说。其实这个答案,她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千幕山也好,天庭也好,她谁都不认识,只认识这个会对着她微笑的了尘而已。虽然,他在哪里,她才会想要在哪里。
“天庭跟人间其实是一样的。”了尘含笑的道“只不过你们被称为妖,我们被称为仙而已,就这么一个区别。”
“嗯。我上来后才发现,其实真的是一样。”她点点头,表示十分认同他的话。
了尘笑了笑,看着她圆滚滚的眼珠一眨一眨的眨着,轻声道:“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刚来天庭,她估计还是养息一下才能恢复过来。
泪尘摇了摇银白色的尾巴,十分苦恼的咬了咬牙,不知为何,她现在真是困乏得要命。
“你先休息一下,不然一会就要被仙气给打落凡间去的。”见她还想顶着困意,了尘不得不出声恐吓她。
泪尘被他的话给吓得一愣一愣,赶紧顺从那股困意,闭上双目,临睡前,她似乎又害怕什么,嘀咕一句:“你不可能将我打下凡间啊。”
待到她终于肯乖乖的闭上双眼,了尘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微笑,若是有旁人看见,肯定可以看得出着笑容中带着的宠溺味道。
动了动手腕,玄黑色的铁链发出风鸣般的声响,这身上的铁链其实是用万年寒山玄铁打制而成,每一处都带着寒冰,不仅身上,就连带着周围也被这玄铁给带入寒冷。他看了看旁边卷缩成一团的黑银,才刚要沉思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凝聚出一团银光,他看着手心无声的苦笑,他似乎对着条小银蛇,有着太多自己也道不清说不明的感情了。
银光一闪,这万年的玄铁所散发的寒冷一下子便被冲淡了不少,他承认,他心疼她了。
他这一生无欲无求,遵从一切运道,并且潜心专研禅道,可就是在那一次的下凡之旅,酝酿出了这后来的一切。
他咬破了手指,在她的眉间滴落了了他的灵血,却没有想到,这滴灵血不仅能开启了她远古的法力,也牵连起了她与他之前的心系。
这一百多年来,他虽在天庭里,与她遥遥相望,可是,每一日,每一刻,她内心里所想所思,却毫无阻拦的传至道他的脑中。
“他是谁?”
“他在哪里?真是从天庭来的。”
“我好想他,很想。”
一开始,她心中只是存着对他的疑问,到了后来,慢慢的就是对他的思念,她在千幕山很孤独,也许因为道行太浅,所以她很少出去,每一日,她就躲在岩洞里偷听别人谈话,然后便在心中跟幻想中的他谈话。
当他明白这个怪异的现象是源自于自己当初的那个举动,他想要去改变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顺应天意去接受它了。
“了尘,我现在有法术了,每一夜都偷偷跑去湖边,但是都看不到你,你什么时候下来,记得一定要找我啊。我。很想你。”她每一日都会重复的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似乎深怕自己会忘记一样。而在天庭中的他,也一并感受到这样的感情。
凡事有因必有果,了尘轻轻的闭上双眼,他当初住下的因虽然轻,但是却酝酿出来的果强大得令自己抵挡不住。
“了尘天尊,你可想通了这一切。”眼前,一片白雾中,一名耀着银光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了尘笑了笑,笑容里有着一丝无奈,更多的是坚定,他睁开眼,看着眼前被世人称呼为观音娘娘的女子。
“了尘想清楚了。”他其实早已洞破了天机,只是,却顺从了心意逆了回天。
观音看了一眼他的身侧,说:“这日后,我替你保下她一命,你看如何。”
“这当时最好了。了尘再次谢谢娘娘。”
观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叹气道:“这条小蛇虽是远古女娲的泪珠幻化而成,可是毕竟道行不深,若没有你的帮助,她也断然上不来这天庭,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若这日后,你过不了你的道,便也怨不得谁。”
“了尘明白”这个,他心中断然是无比的明白,若不是他听见她在千幕山里,日益具日的思念他,担忧他,甚至还打算听信一些妖精们乱说的方法,妄想拼尽全身的道行上来,他也不会启动念力,偷偷助她一臂之力才得以让她上来天庭。她心思单纯,很多事都没有办法想得透,只是一心想着见她,这一点,让他的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心疼以及怜惜。
“罢了,罢了。”了尘低声叹道,如果命中注定他有此一劫,他希望,她能在他日后的庇护下,安然一世。
天刑,七七四十九天的雷击,直到受罚者魂飞魂灭,永世不得转世。在那段承受酷刑的日子里,她每日都用着担忧无比的眼神看着他,欲言又止。他知道她的心思,她心中想着,想要解救他出来,可是,这是天庭,她只是妖,根本无能为力,而且这一切。是他自己甘愿受罚。
天庭的八公主爱慕他,月老牵线,天帝应承,可是,只因为心中有了这一条小银蛇,他拒绝了八公主的求婚,所以才会让八公主怀恨在心,从而导致这一切。
她曾经问过,他真的那么爱八公主吗?甚至,她天真的歪着脑袋问他,什么是爱,他当时无言以对,不是不想解释给她听,而是担忧着她,若是日后明白了爱,那便是她受苦的日子了。
他希望她能快乐,就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妖便好,他与她之间的事,天庭迟早会查得出来,观音娘娘承了他的情,说日后会护她安全,他想,即使日后他不在了,她还是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