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皇宫内,养心阁外,侍女彩衣一脸焦急的奔来,还没到院内,便冲着外面的里面的侍女喊道:“娘娘在不在里面。”
院内正在整理花丛的侍女彩蝶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娘娘刚入睡了。”
彩衣一听,赶紧缓了步伐,人到了跟前,彩蝶立刻轻斥道:“你这急躁的性子啊,总是毛毛躁躁,要是吵到了娘娘,我看你怎么办?娘娘心好,未必跟你计较,但是若被皇上看到了,不得砍你头才怪。”
彩衣想起那个令人多看一眼都要颤抖的皇上,不禁脸色一白,可是想到此刻自己是带着苏姑姑给的重要任务来的,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低声焦急道“姐姐,彩衣知道错了,日后一定改,可是这眼下的事十分重要,姑姑说了,一定要叫娘娘过去。”
彩蝶疑惑道:“姑姑一向知道娘娘这个时候必定睡午觉了,怎么唤你过来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彩衣擦了擦额头细汗;“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姑姑说了,这事必须得叫娘娘过去“养生殿”一下,说有大事。”
彩蝶看了看身后的寝居,皱眉道“娘娘最近肚子越发大了,这休息很重要,这事得如何是好。”可是苏姑姑的话似乎十分着急,不听也不是。
就是两人面面相窥,一脸无措的时候,寝居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名女子披着白色的披风站在门口,女子长相十分的出尘绝美,尤其是那一双美眸,令人瞧上一眼便无法移开。
“彩蝶,怎么了?”
即使自己跟在娘娘身边已经三年了,可是那么长时间了,每每瞧见娘娘这惊为天人的容貌,仍旧无法镇定。彩蝶在心里无比的感叹道,怪不得这喜怒无常,诡异霸道的皇上独宠娘娘了。
“回娘娘的话,彩衣过来说苏姑姑叫娘娘到“养心阁”一趟。”
女子轻声道:“彩衣,小紫有说何事吗?”
彩衣摇头:“回娘娘,彩衣不知。”
女子抚了抚隆起的小腹,暗叹一口气,摆摆手道“彩蝶,替我换衣吧,我过去一趟。”看苏紫这意思,估计是那男人又在闹脾气了吧。
回到室内,她边让彩蝶替她更衣,边想着最近是否做了什么事又让那男子心生不快了。可想了半天,也只能想起昨夜里,男子正在批阅奏章,她早早上了床入睡,可没睡到一会,有人来禀告,说大皇子做了噩梦,吵着要见她。
她便起身要跟随者来人过去,可男子抿着唇,拉住她不给过去,还说“这一月来,你都没陪朕睡过几晚,今夜一定要留下。”
可眼下她只一心担忧着那未足三岁儿子的事情,哪顾得那么多,便衣袖一扯,头也不回的跟着宫女离去了。
现在想来,估计是这个恼了他吧。
养心殿里,气氛紧张,一群人俯首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几本奏章丢弃在地上,翻开的内容里,大家可以看到这些奏折无非就是报告朝内的一些寻常的小事,可哪知道,就是这一些小事,居然惹怒了皇上,将满桌的奏折扫了一地,面带怒容的喝道“此等小事居然也敢来烦朕,那朕养你们这一群大臣何用。”
满屋的大臣内心悲愤委屈啊,如今在皇上的带领下,国内一片太平,百姓丰衣足食,哪有什么大事,但是这样的委屈又不得大声道出来,只得惶恐的跪下求恕罪。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天子脚下不好混饭吃啊。
苏紫站在一旁,看着大臣们颤抖的身子,不仅暗叹一口气,外人不知,可是她作为皇上身边多年的忠心属下,必然知道今日皇上大发脾气的原因。
估计八九不离十是关乎娘娘的事了。
可眼下这皇上一脸怒容,看情形,若彩衣还不唤来娘娘,这一殿的大臣估计得跪几个时辰才得以起身吧。
这年轻的还可以熬一下,可如相爷跟尚书大人这几位老人家,再这么跪下去就得请御医了,可恨这慕容公子此刻又在外面云游四海,说什么增长眼界,好死不死,怎么就偏偏在娘娘有身孕的时候离去呢。
不然他也能愤然起身跟皇上理论个几回吧,也不至于落得满地大臣要跪下来啊。
伸了伸脖子,仍旧看不到彩衣的人影,苏紫瞪了瞪立得跟竹竿一样的无痕,无声的说:“要不你去走一趟吧。”
无痕瞥了眼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刚想悄然无声的离去,谁知一道利剑般的目光便向他射了来,他只好挺直了腰杆,继续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贵妃娘娘驾到。”门外,有太监尖声叫道。
屋内,一地的人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这贵妃娘娘一到,估计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吧。
苏紫闻言看过去,便看到唯心挺着大肚子缓缓走来,她赶紧奔上前,替彩蝶扶着唯心边走边小声道:“皇上又在闹小性子了,我不得不找你过来救救火。”
果然如此,唯心一声叹气,抬眸看过去,那椅上的俊美男子正好双目炯炯的看着他,那眼里迸射出来的炙热火花,烧得她满脸的通红。
“臣等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安。”大臣们低首请安道。
唯心轻步移位到慕天身边,轻声道:“皇上,这大臣向臣妾问安,你说是起身还是继续跪着?”
慕天抿了抿嘴,但是身边站着的毕竟是自己一生最爱的女子,她这个时辰过了来,肯定是苏紫见情况不对,命人唤她过来了。
心中尽管气恼她昨夜的挥袖走人,可心中仍旧心疼她大着胆子一路奔波过来。
“都平身吧。”最终他挥了挥手。
唯心微微一笑,朝着苏紫偷偷丢了一个眼神,苏紫立马会意,说:“禀皇上,是否命大臣们退下了。”
此刻,慕天的满腹心神都在身边站立的女子身上,哪顾着那许多,手一挥;“都退下吧。”
满室的人离后,慕天手一伸,将唯心揽入了怀中,抵着发端轻柔的道:“不是说要午睡吗?怎么过了来。”
唯心把玩着他的指尖,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若不过了来,你打算让这一群人跪到身什么时候?”
慕天冷哼了一声。“这群大臣们,性子真是腐朽不化,每日便拿着这鸡毛蒜皮的事过来烦我,我若不严厉惩治一下,哪还有空余的时间陪你。”
唯心心底一阵好笑,若以前,他的性子便诡异霸道,现在霸道虽仍旧霸道,但是却多了幼稚在这里。
“那皇上告诉我,你这是要惩治他们,还是在警告我?”
慕天撇过脸,面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沉声道“我哪敢警告你啊?”
唯心嘻嘻一笑。“那若不是这样,今夜我继续到皇儿的寝宫里睡去,你可不得有怨言。”
“你敢。”慕天脸色一变,反握住她的手,哼道:“若这样,明日我便命人将慕子尘给扔出皇宫去。”
“皇上,那可是你的皇子。”唯心好笑的叹气道。
“哼。”
看来还真的是气得不轻,唯心不得不柔下声音道:“那这样吧,今晚让我过去看看子尘,待明日后,我便夜夜陪你入睡可好?”
“不要。”慕天执拗道“今夜,我便要你陪在我身边。”
“可是。”唯心一脸为难。
“没有什么可是,小妖蛇。”他蹭着她的发丝,喃喃无数遍低诉着“小妖蛇”三个字。
唯心心头一颤,一股熟悉的暖流便从心间溢出,她与他相近五年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她都无比的熟悉。
“皇上,娘娘。太子过来求见。”门外,有宫女敲门唤道。
唯心猛然回神,眨了眨眼,“皇上。”
慕天因被终断,脸色黑暗得吓人。“叫慕子尘滚出去。”
“皇上。”唯心焦急的低吼道“你这样,会让子尘伤心的。”
他儿子伤心,他老爹可比他难受多了,不仅伤心也伤身啊。
“唯心,子尘都三岁了,早已经可以独立了,你若这样,日后必定会宠坏了他,那将来我这皇位传给他,他又该如何统领天下?”
唯心没好气的瞪了瞪他,收拾起衣装。“这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父皇,皇额娘,儿臣要进去,放儿臣进去。”门外,传来慕子尘的声音。
唯心一听,早已心疼不已,也不顾得慕天沉着的脸色,赶紧跑去打开门。
“皇额娘。”慕子尘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额娘。“你们是不是不要子尘了啊?”
“子尘乖,皇额娘刚才个父皇有事在商议,所以才不让子尘进来,子尘不要怪额娘啊。”
慕子尘一听,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不要他,立马化悲为喜,伸出两手“额娘,抱抱。”
唯心微微一笑,刚要委下身子抱起眼前这小小的人儿,谁知身后一阵风袭来,她便被人揽入了怀中。“你有身孕,我来吧。”
唯心微笑的让开身子,让慕天将慕子尘高高的抱起。
“父皇。”慕子尘搂着慕天脖子,亲热的叫道。
“子尘,今日来找父皇,是不是有事要告诉父皇。”慕天原本暗沉的脸色,此刻却满脸笑容。
子尘厥高了嘴巴,玲珑可爱的脸上满上骄傲;“父皇,刚才子尘跟着先生画了一幅画,特意过来请父皇跟额娘看一下。”
“哦。”慕天惊讶了一声,说:“来人,还不传太子的画作过来。”
门口,两名宫女赶紧入了殿内,然后便在书桌上绽开慕子尘口中的画卷,子尘忙不迭的说:“父皇,这个一副山水画可好看吧。”
慕天轻笑出声,点头道:“子尘的画工是越来越厉害了,日后肯定得超越先生了。”
慕子尘一听这夸奖,嘴巴早就翘得老高了。“那当然,日后儿臣还要给额娘画人像,然后挂在父皇的书房可好。”
“好好好。那父皇便等着子尘的大作了啊”
立在两人身前的唯心听闻这话,不禁上前一步,低首看了看这书桌上的画卷,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立刻大笑出声。
不过为了这桌前聊得热络的一大一小的男子,她只好扭过头去偷笑了。
这桌上的画卷哪是什么山水画,简直就是一团黑墨,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不只不过是小孩童拿着笔墨在上面乱描一通而已,没想到慕天居然也能睁眼说瞎话的陪着子尘乱扯。
心底一阵好笑又温暖,她挥了挥手,赶退身旁的两名宫女,这霸道俊美的男子,刚才还在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吃醋,现在,却还不是心疼得紧这个儿子。
“子尘,你皇额娘在偷笑,似乎对你父皇的话别有意见。”慕天淡声的说。
慕子尘睁着无辜的双眼看向偷笑的唯心,眨了眨眼道:“皇额娘,子尘的画不好看吗?”
这人。唯心睁大着眼,怎么就这么爱欺负她,而且还拉儿子一起。
“嗯。额娘觉得子尘的画也十分的好看。”没办法,面对着儿子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她也只得跟慕天一样,睁眼说瞎话了。
了尘一听,更加高兴的不得了,抱着慕天的脖子惊喜道:“儿臣就知道,皇额娘跟父皇肯定无比的喜欢这幅画,父皇,明日你便把这画挂书房吧。”
“好。一会父皇便命人挂起来。”
“那改日子尘给额娘画画,父皇也要一并挂起来可好?”
“好,日后子尘的画,父皇都叫人在书房挂起来。”
“那父皇,一言为定了。”子尘伸出小小的手掌,“我们来击掌为誓。”
“好。”
一大一小的男子便开始了大丈夫之间的约定,互相轻轻的击掌了一下。
唯心一直含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心爱的男子,心头的暖意便如窗外的日光一样,暖得让人身子发烫。
千年前,她还是一条孤独寂寞的小妖蛇,若不是有那一夜的冒险出没,她也遇不到那来至天庭的仙尊,若不是他的一时好奇,赠与了那一滴血珠,她与他也埋不下这千年的姻缘。
她想,这寂寞可怕的千年等待,总归是值得的,现在,她虽然舍弃了一身的道行,变成了凡间的女子,必须得承受生老病死之苦难,可是她得到的幸福,满溢得令这一些苦难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低下头去,抹了抹隆起的小腹,日后,她的幸福又多了一份。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