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龙麻衣赤足穿着重孝。
他伤势还没有全愈,但精神却很旺盛最令人奇怪的是,他看来并没有什么悲伤沉痛的表情面前就是他亲生兄弟的尸体和棺木,他一直在静静的瞧着眼睛却没有一滴泪反而显得分外坚定”来祭的人不多,七勇士得罪过的人本来就不少,但来的人是多是少铁龙没有注意也不在乎。
他目光始终没有从棺木移开过日正当中,秋风却带着种令人个寒而栗的肃杀之意。
铁龙忽然转过身面对大众缓缓道;“我的兄弟惨遭杀害,而且还蒙冤名,我去逃了,就象是一条狗似就逃了。”
他没有半句感激或哀恸的话,一开始就切人话题,但他的意思究竞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所以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
铁龙接着道:“我逃,并不是怕死,而是要等到今天,今天他们的冤名洗刷,我已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他并没有说完这句,就已抽出柄刀。
薄面锋利的刀割断了他自已的咽喉这转变实存太快,快得令人出乎意外,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鲜血飞溅,他的尸身还直挺挺地站着过了很久才倒下,倒在他兄弟的棺木上。
他倒下去的时候,大家才惊呼出声。
有的人往后退缩,有的冲上去。
只有徐剑,他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人群之中。
,他看到四个人被摔得向他身上撞了过来,却还是没有动。
四个人忽然同时抽出了刀。
四把刀分别从四个方向往徐剑身上刺了过去。
他们本来就和徐剑距离很近,现在刀锋几乎已触及徐剑的衣服、徐剑突然挥拳他拳头打上一个人的脸时,手肘已同时檀上另一人的脸。
他挥拳四个人全都倒下。
还有二十几个人的麻布也在右臂。
四张脑血肉模糊,己完全分辨不出面目。
人群中,有人高声呼叫道“注意右臀的麻布。”
来吊祭的人臂上大多裹着白麻布,大多数人通常的习惯都将麻布裹的左臀。
这四人的麻布在右臂。
呼声一起,人群忽然散开,只留下二十几人站在中央。
徐剑却站在这二十人中央。
呼声停止抬棺的、挖坑的、吹鼓手、念经的道士,已同时向这二十几人冲了过来,每个人手中也都多了柄刀。
这二十几人的惨呼声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你若没有亲耳听到,就永远想象不出二十余人同时发出惨叫时,那声音是多么的可怕。
你若亲耳听到就永生再难忘记。
只剩下三个人,还没有倒下,这三人距离徐剑最近,别人没有向他们下手显然是准备留给徐剑的。
徐剑盯着他们。
这三人的衣服在一刹那间就已被冷汗湿透就象是刚从水里捞起。
其中。
个人突然弯下腰,风中立刻便发出一阵扑鼻的臭气。
他裤子已湿索性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道“我不是,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他话未说完,身旁的一人忽然挥刀向他颈子砍下,直到他的头颅滚出很远时目中还有眼泪流下另一人已完全吓呆了。
挥刀的人厉声叱喝道“死就死,没有什么了不起。”
他仅手一刀刀转向自己的脖子。
徐剑突然山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他腕骨立即被捏碎刀落地,他眼泪也痛得流下,嘶声道“我想死都不行”徐刨道“不行。”
这人的脸已因恐怖和演苦而变形挣扎着道,“你想怎么样?”
徐剑的嘴没有回答,他的手却已回答他的手不停瞬息间已将这人每一处关节全都捏碎。
然后他转向那已吓得呆如木头的人,一字一句道“带这人回去,告诉申祖他怎样对付我们,我们必将加十倍还给他”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徐剑胸中的怒火并末因之稍减。
他奇怪这一战本极重要,申祖不知道为什么并末派出主力鲜血已渗入泥土,尸体己逐渐僵硬。
徐伯派来的人正在清理战场。
徐剑馒馒地走向铁龙。
铁龙虽巳倒在核水上,但在他感觉中,却仿佛永远是站着的,而且站得很直。
这是他的朋友,也不愧是他的朋友。
铁龙的人虽然已死但壮烈却必将长存在武林。
徐剑忽然觉得热泪盈眶,馒慢地跪了下来。
他平生从不肯向人屈膝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能令他屈膝,但现在他却心甘情愿的跪下,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表示出他尊敬。
风在吹,不停地吹一片乌云掩去了月色,天地间立刻变得肃杀清冷。
徐剑闭上眼睛静默哀思。
他刚刚闭上眼睛,鼻端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香气。
香气猛然竟是从铁龙伏着的那口棺材里发出来的。
徐剑额上青筋忽又暴起,挥拳痛击,棺木粉碎,棺木中发出一声惊呼一柄剑随着惊呼,从破碎的棺木中刺出来。
徐剑想闪避,但全身顿然无力身体四肢都已不听他指挥。
剑光一闪,从他胸膛前刺入,背后穿出。
鲜血随羞剑尖溅出他的血也和别人一样,是鲜红的。
他眼睛愤怒凸出还在瞪着这握剑的人鲜血又随着他崩裂的眼角流下,沿着他扭曲的面颊流下。
握剑的人一击得手若是立刻逃还来得及,但眼角忽然瞥见徐剑的脸,立刻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手发软松开。
等他惊魂初定就看到满天刀光飞舞。
乱刀将他斩成了肉酱。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动。
甚至连呼吸都已完全停顿。
大家眼睁睁地瞧着徐剑的尸体,只觉得指尖冰冷脚趾冰冷,只觉得冷汗慢慢地沿着背脊流下,就好象有条蛇在背上爬徐剑竟真的死了,这么样的一个强人竟也和别人一样也会死谁都不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
没有人敢将他的尸身抬回去见徐伯。
“棺材里那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躲到棺材里去的?”
这本无可能这丧车上上下下本都已换了徐伯的人其中有个人的目光忽然从徐剑的尸体上抬起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这两人就是抬着这口棺木来的,所有的人的目光立刻全都跟着盯着他们,每一双眼睛中都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这两个人的身子已抖得连骨节都似也将松散,忽然同时大叫。
“这不是我们的主意是……”
就在这时,个威严又响亮的声音发出了声大喝“杀”徐伯石像般站着。
他面前有口木箔,箱子里躺着的就是他爱子的尸身。
剑还留在胸膛上。
他很了解的胸膜这一剑究竟是谁刺的?谁有这么大本事?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到山上去的人已没有一个还是活着的。
徐伯静静地站着面上还是毫无表情。
忽然间,他泪己流下。
独孤川垂下了头。
以前他从未看过徐伯,现在,他是不敢看。
一个象徐伯这样的入,居然会流泪,那景象不但悲惨并且可怕。
徐伯的心几乎被撕成碎片,多年来从未判断错误。
多中来他只错了一次。
这唯一的错误竞害死了他唯一的儿子,但他直到此刻,还不知道错误究竟发生在哪里!所以同样的错误以后也许还可能发生。
想到了一点他全身都已僵硬、他的组织本来极完密,完密得就象是一只蛋,但现在这组织却已有了个缺口,就算是针孔般大的缺口,也能令蛋白蛋黄流尽,等到那时,这只蛋就是空的,就算不碎,也变得全无价值。
他宁愿牺牲一切来找出这缺口在哪里可是却找不到。
暮色已渐临,没有人燃灯,每个人都已被溶人黑暗的阴影里,每个人都可能是造成那缺口的人。
几乎只有一个人才是他完全可以信任的。
他骤然转身发出简短的命令。
“去找韩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