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悦颖他们两夫妻还是跟着皇太后进入了坤宁宫。即使就算他再不情愿,他娘子要去,他怎么能不跟着一起去呢?而太后叫悦颖去,悦颖敢不听吗?
脚踏在坤宁宫陈铺着大理石的地板上面,发出闷闷的哒哒声,回响在寂静无声的坤宁宫空中,刺耳又压抑;亮黄色的纱帐衬着大理石的暗色,在远远望着,竟好像是黑色的布帘迎风飘着,沙沙作响;布帘没有绑着,被风一吹,仿佛如黑色的鬼怪一般呲牙咧嘴的四处飘着,甚是可怕吓人!呼呼的风声好像冤魂哀嚎,配合着那样的情景,听在耳朵里更是惊心动魄;两旁的侍从就像在棺材中睡过数千年的尸体,面泛青白,无嗔也无喜也无怒也无哀,像僵化了似的一动也没动的垂首站立两旁……坤宁宫诡异的情景让悦颖莫名的害怕,更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另一个地方——灵堂。
握着轩辕远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紧,轩辕远一怔,然后回握了她的手一下,使她忐忑的心顿时冷静了下来。
“项少寒,你最好是给朕一个理由!”浮缘居里,轩辕昊用力的放下项少寒手中的酒杯,黑了一张脸质问靠坐在太师木椅上的项少寒。
“理由?有啥好说的!一个失误罢了!”有点自嘲的扯了扯冰冷的嘴角,项少寒重拾桌子上的玉瓷杯,将一整杯的佳酿牛饮光了。酒本应是醇香的,但为什么进了他的嘴里却是这样的苦涩……
“失误?!”轩辕昊按上了项少寒倒酒的右手,声音渐渐的变冷:“一个失误会让桀骜的你开口请求,只为寻女人踪迹?一个失误会让万花丛里过的你坚持不懈,挖地三尺的找人?一个失误会让以镇定自持的你公然掳人,罔顾后果?一个失误会让你现今举杯浇愁……”
“行了!我说是一个失误就是失误!我自己的事你无需再管!”像被人戳中了痛处的狗一般,项少寒倏地自椅子上蹦起来,手中的玉瓷杯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给捏成了粉末。意识到自个的无礼,他用力吸了几大口气,敛了敛面色对脸色一样难看的轩辕昊道歉道:“抱歉,我……”
“罢了,你要是不想坦白朕也不强迫你。你自个认为是一个失误,那朕就权当是个误会!朕就只是想着你将来不最晚第二天,不会懊恼不会难过就是……”
项少寒的神情一变:“啥意思?”
轩辕昊斜了他一下,重新变成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着急回答,找了个楠木椅子斜靠着,两条腿搭在桌子边,手里抱个玉盘,散漫慵懒的磕着盘内的瓜子。
“轩辕昊!”见轩辕昊欲语还休的不肯把话讲清楚,项少寒当下气恼,单手挥向轩辕昊手中的盘子。
轩辕昊反应敏捷,拿着盘子迅速移开,躲过了项少寒的攻击。
“好好好!朕讲,朕讲就是了!你看你,其实心里头关心得要命,为什么非得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哎,好好好,朕讲,朕讲!”轩辕昊敛了散漫的样子,脸上居然显出少见的正经:“少寒,听朕的话,你就把她当做是昙花一现吧!”
“讲清楚!”
“她已经死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她之前不久还活蹦乱跳呢,她为什么会死!”项少寒惊骇的弹地而起,突然抓起轩辕昊的衣领,扭曲的面容暴露了主人此刻内心的不安。
好友的反应让轩辕昊难过的叹了一口气,想来项少寒这回是真正的栽了,不过不知栽的到底是深或是浅,也许他自个说不定都不知道吧!如果在以前,他肯定会像看戏一样瞅着项少寒的方寸大乱,指不定还会取笑他两句,不过前提是这些事情全都在他轩辕昊可控制的领域之内的时刻。可现今,拨动项少寒心弦的这位女子的生死由不得他掌控,他难道能有情绪再落井下石?
那个女子除了嚣张高傲之外有什么好的,真不知究竟是用了哪些妖术,居然能得到骄傲自大的少寒的关注!
看项少寒那急切害怕的神情,轩辕昊有点不舍得,可还是下了狠心说道:“少寒,母后一直就偏袒远弟,总是把最顶尖的留给远弟。原先,母后是要把萧家二女嫁给远弟的,但硬生生的叫朕给捣乱了,远弟只好娶了萧悦颖。萧悦颖的名声一直不好,和听话懂事的萧雪飘自是云泥之别,朕的母后对她原就心存芥蒂,可念在怎么都是亲戚这一层关系上,也没有对她多加为难。可现今你们这……哎,母后的两眼向来揉不得沙子,朕猜想母后是不能留下她了!萧悦颖必定会死,就怕此时早已被母后给杀死了吧……”
“你的暗意是指……太后不信我们……”
“你们终究是在房间里面呆了一个小时,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你叫母后如何想?”
颓然的放开轩辕昊的衣襟,项少寒无精打采的跌坐在太师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被他给害死了,给害死了……哈,哈哈,他本应高兴的啊?那个辱骂他,诅咒他,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子终于已经死了,他本应高歌一曲的不是?但,但为什么知道她的已经死了,他的心就好像失去了些东西,空落落的……
悦颖茫然的瞧着倒下的轩辕远,瞧着他被侍女悉心的接住,送到皇太后的身边,由太后温柔的搂着,温柔的轻抚着他的前额,脸颊,挺鼻,嘴唇……
猛地她反应过来,想冲上前抢回轩辕远,可有心无力,还未走出一步就被刚才击晕轩辕远的宫人给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母后你……”
“闭嘴!贱婢,你凭什么可以称呼哀家叫做母后?!”皇太后没抬头,爱怜的视线仍紧紧的看着轩辕远,可话语却如冬天的冰雪,冰冷刺骨。
“母……皇太后为什么这么问?敢问小颖犯了什么事?”一声贱婢听得悦颖心生不满。因为不能动弹,她只得用愤懑的视线来显示她的不满。
“造反了,造反了!居然质问起太后我来了!春雨,掌嘴!帮哀家用力的打!”
“奴婢遵命!”那位被称为春雨的宫人挽起衣袖,面色阴狠的走了上去,在悦颖充血的视线中‘哒哒哒’的左右连环打了起来,响亮的耳光声回响在宽阔的坤宁宫里,响亮又刺耳。一眨眼的时间,悦颖的双颊就肿高得好像是刚蒸出笼的满头。
这个心理扭曲的恶婆娘!打她哪里不好,居然打她的脸颊!打人还不打脸呢,她难不成没有听过啊?叫她贱婢倒也算了,居然还动手扇她耳光!没有缘由的,不是心理扭曲是什么!怎么说这个恶婆娘是还是她的婆婆兼亲姑母呢,居然这样教训她,果然、果然……呃,她干嘛一直抚摸她夫君的脸不放啊?温温柔柔的,她难不成有恋子癖呀?啊,恋子癖?!没错,肯定是这样没错!因此她才会妒忌她,没事找事辱她、揍她,就是由于她嫁给了她的小儿!我的天,这个心理扭曲的恶婆娘,这个有恋子癖的恶婆娘,她可不可能因嫉生恨然后,灭了她?
直到受不了悦颖那火热鄙夷的视线,太后抽回放在轩辕远脸上的手掌,冲着还在扇耳光的侍女使了个眼神,侍女明白的点了一下头,停止了动作,站到了一边。
“皇太后,我不……奴婢不晓得犯了什么事,能不能……嘶……请太后明示?”好痛啊,大概裂了口子了!狗屎!打得真是太狠了!
“不晓得?你顶撞哀家,口出狂言,怎么不该打?”
“不、不过太后干嘛要骂奴婢是贱婢……”
“你原本就是贱婢!将你嫁给了远儿,原本就委屈了远儿,但没想你居然不恪守妇道,红杏出墙,不是贱婢是什么呢!这样荒淫的女子怎配做哀家的好儿媳!来人哪,赐酒!”皇太后的吩咐刚说完,一名宫女端着满满当当的一壶酒向着悦颖这边走过来。
悦颖当然不会想着是太后这个恶婆娘单纯来要请她喝酒。这酒,即使是琼浆玉酿,是美酒,可也是毒酒哇。
“皇太后,我真没有!你不要诬赖给我,我和那项少寒没有任何关系!”眼睁睁看着那名宫人动作娴熟的朝着玉瓷杯中倒着泛有翠绿色亮光的琼浆,悦颖急了,恼羞成怒的朝着软榻上的太后怒叫着。
“你想要骗谁?没关系?一男一女的在房间里一个多小时,说你们无任何关系谁会相信哪!那项少寒是个啥样的货色,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也不是眼瞎了,不是耳聋了,难道会不知道?心仪佳人在怀,他可能会放过吗?还在等什么啊,还不赶快把酒给那个贱婢灌进去!”
“皇太后,我还是处子呀!我还是处子!!!!”就在酒杯靠近唇边的那个时候,悦颖使出吃奶的力气,怒吼一声,吼声穿过坤宁宫回荡在空中,久久都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