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城苦笑着,刚想要说话,脚下却一下踢到那小孩子被人厨子硬是扯下的脑袋,不禁头皮又是一麻,随又安下心来,叶独行传人的武功厉害,连商千刀都根本不是对手,自己人虽多,但也是总觉得捉襟见肘,有了人厨子这样的大高手相助,正是眼下可遇不可求的强援,而人厨子也因为商千刀的缘故,也只有对付叶独行那传人一条路可走,明明求之而不可得的却不求自得,虽然那个,却也就这个了。
忽地司空城想起一事,大是奇怪:“反天会有这样的绝世高手,商千刀是怎么一下子就摸到了反天会的总坛的?只怕也只有日后慢慢地问他了。”
眼下虽是结成了同盟,但这人厨子总也是个性情反复无常的怪物,要怎样对能不惹得他发火呢?
还有,人厨子说商千刀的大师伯是反天会的人,怎么商千刀还要跟他大师伯这样干?这些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司空城心里所有的思绪纠结综错、牵杂反复,明明什么都想到了些,却又分明什么都想不清楚想不透彻想不明白想不周全也就是所谓的想不通了。
司空城又头痛了起来。
这时,外面乱嘈嘈的一阵声音传了来,却是山东巡抚王从善特意派亲卫的官兵来保护司空城了,司空城一脑子乱得烦躁,一亲身就到了门口,最前面进来的那个军官被他一脚踢得摔出去:“没你们这些人的事,有多远给予老子滚多远!”
司空城从神机营带出的几个亲信手下倒是熟知了他的脾气,但这些官兵却是头一次领教,再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急如星火地赶来拍马屁,怎么却拍到了马腿之上,反倒自己挨了一脚,司空城这也是见了人厨子那样凶暴,被人厨子那残暴怪戾之气压得一肚子火只能撒在别人身上,那军官倒是没有飞得太远,但左肋之下已是断了两三条肋骨。
人厨子大笑:“大官老爷,你老人家不要生这么大的气嘛!人家那些官老爷也是一片好意呀!”
司空城看了看人厨子,忽地大笑:“晚辈不敢,前辈请坐,给前辈上茶!”
人厨子扬扬手里的酒瓶子:“茶那玩意淡出我老人家的鸟来了,没兴趣。小老儿就好这口!”说着话跳到椅子上蹲踞了,口一张,一道酒箭就向商千刀的脸上喷去。
商千刀身上被踢得骨架都要散了,给了酒箭喷得也是脸上生疼,还是连屁大的屁都不敢放一下,只是可怜巴巴地瞧着人厨子。
人厨子冷笑:“你小子不必给老子装孙子,老子问你是怎么惹上反天会的?快些给老子说清楚了,不然老子把你一片一片地片下来,卖担担面那个小四川做的那白砍手艺倒是极高,那也算是你小子孝顺老子一回了!老子这一辈子还真他妈的只是碰上了那小子一个高手,弄出来那味道,就是十里之外的乌龟只怕也要给他引来,趁他还在济南城里,老子多到他那里吃两回倒也不错!”
商千刀张了张口,这才觉出自己非但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一般的难受,连想要张嘴说话都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司空城大笑:“商兄呀商兄,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感冒了?还是发烧,要么就是流了鼻涕?要小弟帮你找大夫么?你吃了饭没有,要不要小弟再找内个女人?”
司空城说的话左牵右扯胡说八道简直是毫无关联狗屁不通,连了半个字都算不上人话,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人厨子提高了声音:“老三,你快些老子出来,见见这里的几位官老爷们,说不定今后也给你弄个一官半职的,再顺手看看你的大师兄!”
司空城还在吃惊,眼前人影一六,从破墙洞里穿进来一个瘦小之极的少年,笑嘻嘻地向了众人作个四方揖:“老爷们好。”
人厨子道:“你小子少他妈的油腔滑调,瞧瞧那草包,是怎么了?”
那少年转了眼去看商千刀:“大师兄,你老人家好呀,小弟可有七八年没见你了,想不到你居然长得这般福气。你说你帮小弟我收了个有钱的师侄是么?”
人厨子冷笑:“你瞧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废话什么?你小子想要找老子的麻烦,当老子怕么!小子——”他看着商千刀,大声地道:“你小王八蛋是个王八蛋,收的个徒弟也是王八蛋得很,妈的,吃人家小四川的面不但不给钱,反踢了人家的摊子,老子瞧不过眼,把那小杂种已经杀来吃了,你敢把老子怎样!?”
商千刀先是一怔,明明知道人厨子为那小四川杀自己的徒孙绝不是为的什么侠义热血的路见不平,只不过是凭了自己的好恶而为罢了,商千刀只是苦笑,张了张嘴,只发出了连自己都听得难受的哑哑之声!
那少年细细地看商千刀,叹息道:“老爹呀老爹,你老人家真是狠哪,打自己的徒弟都下这样重的手!”
人厨子冷声喝道:“谁叫这小子给老子惹下了这样大的祸事?你找到那个老东西了么?”
司空城再也想不到这少年竟会是人厨子的儿子,吓了一大跳。
那少年苦着脸道:“大伯那个姓向的徒弟跟我打了一架,差一点我就打过他了,但我就是打不过,你叫我怎么找?”
人厨子冷哼道:“那小子还是天衣神针的真传,你他妈的就是再有个百八十点都打人家不过,老子不是早跟你说了,那帮混蛋没有一个是人的,老子当年不过就是杀了几个小孩子来吃么?那鬼老大就他妈跟我翻脸,什么东西?老子又没卖闻他老婆到窑子里去接客!”
那少年陪着笑道:“老爹呀,你好像是连我的奶奶也骂了上了呀!”
人厨子脸上一变色,还没有发作,那少年已是抢先了道:“是是是,我先给大师兄瞧瞧。”
司空城众人听得脸色大变,一个个都呆了。
司空城自言自语地道:“叶独行的徒弟,天衣神针的传人,反天会还有些怎样的高手人物?”
人厨子接口问道:“大老爷,你当真不知道反天会来历?”
司空城怔了怔,连忙道:“晚辈确是不知,还求前辈赐教!”
人厨子叹了口气:“你总应该听说过当年的七杀手罢!”
司空城脸色一变,但在这不到一个时辰里听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反倒沉住了气:“听过一些!”
人厨子又是一声长叹:“反天会现在的主脑就是当年的七杀手!外人都人说七杀手里只是七个杀手罢了,谁又想得到七杀手在外只有七个人杀人,但实际上里头高手之多,多得叫你想都想不透呢!当年江南铁剑世家的人明明都重伤了要命老四,可是不到三天,关外落日马场的马正却正是死在要命老四的枪下,你也要想想,江南到关外,岂是三日可及?何况袁人庆一剑已是穿透了要命老四的左肋,那样的重伤,纵然是半年也根本没法子下床的!他们有八个杀人王,七个帐房先生,八个杨三,十三个要命老四,九个武老五,十个六六大顺,二十四个跑路小小。你们就是把他们七杀手都亲手杀了亲手把他们都煮得熟了来亲自吃到自己肚子里头了,要么是帐房先生,要么是要命老四,再不然六六大顺,总之都是七杀手里的人还是要来找你们,你也迟里还是要死在七杀手的手里。换个说法么,就是你说不定杀死了跑路小小,而一把刀子插进你肚子里的还是跑路小小,这样子说,你明白了么?替身?”
司空城一干人听得一头冷汗如雨直下。
人厨子道:“老子知道这事,就只是因为老子的老大就是帐房行生中的一个!他们两年之前改头换脸成了反天会,里面的主脑人物虽然一个个都是老东西,却更是老江湖老怪物老妖精,老子见了他们的面都只怕自己跑得慢了,你们这帮老爷竟然就敢惹他们,老子服气了。”
那少年给商千刀一阵推拿,最后扶了他起来,空出左手一拳击在他的后心,商各刀这才哇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潮红的淤血。
那少年道:“大师哥呀,你老人家是怎么惹上大伯门下的那帮坏蛋的?你莫要哭,先说给我听好不好?小弟帮你出气!”
商千刀得了这个小师弟一阵推血过宫,这才能说话:“这还不是愚兄想要光宗耀祖振作门庭官迷心窍想要升官发点财么!你不知道呀,我那笨徒弟也就是你的师侄,人整他妈一个都是笨蛋,他老子更不是东西,先前的年节孝敬的银子还可以,但他妈的那老贼爷两个越来越不像话,害得我都要自己出来赚钱了,说愚兄我没教得他儿子武功高强,连个武进士都中不了,他妈的,就那小杂种的熊样,中个武举都是用钱换来的,武秀才不差不多,一套大洪拳那么简单,硬是练了三年都没会,这能怪得我么?你没到我家去,你师嫂都骂得老子要疯了。妈的,师父呀,说实话,徒儿也正想要把那小贼送来给你吃呢!你吃了那是吃得正好呀!”
商千刀虽然是答非所问,人厨子居然也耐心听了下来。
少年就接口说道:“然后老爷们一找你,你就出来了?”
商千刀大的赞叹:“小师弟你好聪明,这里头的关节你居然一想就透,实在是厉害,不错呀,就这样,我就惹上反天会的人了!只是师父,怎么我还有个大师伯在反天会,就从没听你老人家跟我讲过呀!?”
人厨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要不要老子把当年搞了几个女人也向你老人家禀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商千刀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