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城没想到这人居然只为飞天狐狸不过是随口骂了叶独行一句,人厨子就要杀他,惊得呆了。
司空城想要说话,那人厨子已是红着眼睛瞪了他:“大老爷,这人老子是杀定了,最好你不要给他说情,你要是硬要抢下这王八蛋的话,可别怪我老人家翻脸了!”
人厨子道:“不要说那姓叶的在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都承认他是个汉子,是个真真正正了不起的大英雄,就只是凭他跟老子作对了十三年,也不许你个狗东西骂他!你骂他就是骂老子!”
没有人想得到当年江湖上的采花大贼花飞居然肯为了求金陵四杰允许他给叶独行守坟,竟会情愿砍了自己的手膀子,司空城一干人听得呆了:这是什么样的人?竟有如何魔力,引得这些威镇一方的武林大豪肯这般为他?
连了那肥羊也是心驰神往:“若是我死了也能像叶大侠那般,这一生就不枉了!”
人厨子却转了眼瞪着他,一面擒住了飞天狐狸,一面狠狠地道:“你要学他?也想要打断老子三条肋骨?”
肥羊吓了一跳,双手乱摇:“弟子不敢,不敢,弟子不敢!”
人厨子眼中放出凶光,左手提了姬晓风,右手一菜刀砍断了他的右手腕子,刀落得更比断手还快,从下面在断手上一碰,断手便向上飞起,带了一蓬血花,人厨子仰天张开了口,一口接住那断手,菜刀回腰间,右手抓了断手放在口里就吃,那模样,要多凶有多凶,血花溅了他一脸,口中喀喀地嚼了指节骨,仿若是索命的厉鬼一般,他儿子倒不怕,反而一把从了人厨子手里抢过了那断手也咬下了一块肉来!
姬晓风平日也是纵横惯了,见的阵仗极多,历过的凶险也不少,好几次都是一只脚进了鬼门关后又硬是抽了回来,胆识不可谓不好,但这时却是头次见到这专要吃人肉的大魔王,自己的手给他砍了下来就这样子生吃,叫他如何不怕!噗一阵响,却是连了屎带尿一齐发作,臭气立时压得书房的墨香花香下去了。
司空城商千刀众人面面相觑,一个脸上白得像雪又如霜,还似白白的白纸,房里只剩下了飞天狐狸的拉屎声同人厨子爷两个咂嘴声。
一时屋里的空气死寂得可怕,可怕得人要发疯,人要发疯得崩溃了,那些人崩溃得一个个张开口想要大叫却都叫不出声来,商千刀也是头次见到人厨子生吃人肉,这才明白平日笑嘻嘻地师父怎会在江湖中让人这般怕法:人厨子这份凶残的震慑,更比他那一身高得一塌糊涂的武功更叫人胆寒!
把人家小孩都熟了来吃不过只是这人厨子平日的家常便饭,商千刀倒不怎么怕法,但眼前却是活活的活人的活生生的被砍下来还在那少年手里扭曲绷弹的断手,和血糊糊的两人的嘴脸,平日总隐隐觉出的人厨子身上的阴阴冷冷地气息竟然是这个缘故!
人厨子眼里放光:“大老爷,过两个时辰小老儿再来说正事,那用笔的家伙,我打包票找出他来!老子我老人家亲自出城去找!”
司空城眼却是在发直:“是是。前辈请便!”
人厨子提了飞天狐狸走了出去,那少年眼里竟也红红地,还笑嘻嘻地问道:“两位师兄,走呀,好几天没吃过老爹的手艺了,小弟正想得紧哪,不瞒你们说,我爹他老人家的厨艺,做出的人肉,当真是天下无双,包你吃了就像吸了罂栗一般上瘾!而且罂栗只会叫人渐渐地销瘦,我老爹也就是两位师兄的令师的人肉,却是大补。走啊!”
肥羊双手扰摆:“愚兄不敢分享,小兄生来命薄,真是无福消受,师弟你去罢!”
那少年贼忒兮兮地看向商千刀,商千刀脸色发白:“小师弟呀,愚兄倒是想吃,却只怕不够呀!那条狐狸瘦得真他妈像只狐狸,你看他全身上下连衣裳另了骨头一起称只怕不够三十斤,下次罢,下次,待愚兄找个胖胖的胖小子给师父送去,咱们师徒四人一起享用!”
这时听了西面传来了隐约的人的惊叫,那少年年苦笑:“我老爹真是的,你瞧,去厨房里把那些大师父吓成了什么样了。要是我,就先忍一忍,天黑了再吃,不清静得多么?”
谁都想不到远隔了三十来丈,那人厨子居然还听得到这里的说话:“天黑你小子吃屎去罢,快些来给老子帮手!”
那少年脸色一变,也跟了上去。
人厨子声音也不大,却如此清晰地传了来,宛若是在众人的对面说话一样,屋里人没有一个想得到这人内功竟高到如此地步,相顾骇然!
司空城眼睛也发直,嘴边不知说着什么,连了手也在微微的发抖。
突地,司空城大叫了一声:“前辈且慢!”
司空城身子冲向了厨房,几个起落便到了后院里,正见了人厨子正剥了飞天狐狸的衣服,厨房里那少年正坐了在屋外的大灶前烧火,灶里燃得正好,火声轰轰,大铁锅里一大锅的水已是泛出了些许的热气。人厨子见他来得这样快法,也大是意外,冷冷地道:“莫非你大老爷想要跟小老儿抢人肉吃么?”
那少年却笑道:“大老爷,来得早不若来得巧,刚好了这里头的大师父正要热了水想要洗澡,却给我老爹冒冒失失地进来,吓得人家都晕了,可惜大师父长得虽然又高又大,却是肥肉太多了,要不然就了这一锅水洗了两人干净,大伙正好好好地吃一顿了!”
司空城却向了人厨子正递出的菜刀格去,人厨子道:“大老爷,你老人家想要怎的?”
司空城道:“前辈,此人晚辈还有用,还求前辈先寄下这人一条命。”
人厨子笑了:“不行!”菜刀不知怎的一转,明明司空城的腕子格住了却手上陡地一空一轻,那刀已在他手后向了那姬晓风划去,司空城哼了一声,袖中剑光一闪,直射了人厨子的咽喉。
商千刀也没同了他讲过司空城的武功,这几天被人厨子一边乱打狠打,一边开药方出来调医,连半个屁都不敢放,实在不敢多说。所以人厨子根本没想到司空城居然有这样一手,袖中飞剑来得奇快,两人相距又近,人厨子吃了一惊,不及细想,左手一引身子一侧,间不容发之间那剑锋擦了他的喉头飞过,划出一道血丝,短剑叮地一声穿透了灶上钩子挂的锅盖,再穿入了撑木架子一要木头柱子,哧地直到剑柄。
人厨子怔了一怔,觉了喉下有些痛,伸手时才觉出自己出了血了,瞧了瞧司空城,想了想,道:“你小子敢动手?”
司空城见人厨子要翻脸了,反倒沉住了气:“此人身上还着落了一件大事,你怎能杀他,若是真要杀他,不妨杀了我。”
那少年也吓了一跳,坐在木墩上瞧了两人发呆。
人厨子也是呆了半天,瞪了司空城:“小子,你他妈找死,竟敢跟老子动手,胆子不小哇!”
商千刀和肥羊王立一干人也赶了来,一见这场面,司空城手下人齐地拨出了兵刃。
人厨子道:“好,好,好,你们都他妈的不怕老子,那老子怕了你们好不好?其实小老儿是在开个玩笑,各位老爷何必当真?小老儿生性胆小怕事,还善良软弱,从来不敢惹事生非,而且说声收赋税小老儿把儿子卖了都要交上去世的,所以官府的老爷们都说小老儿是个良民,各位老爷息怒,息怒。小老儿这只不过是在帮这位老爷洗澡而已,刚才也不过是不小心弄断了他的手,小老儿倾家荡产赔他二十两银子不行么?”
没有人还能说得出话来,那人厨子老人家苦兮兮地瞧了自己停定在半空的菜刀:“至于这把刀呢,小老儿从小是学的是待诏手艺,想帮他老人家修修指甲,剃剃头发而已。大家不要误会!你们没见这位老爷舒服得睡着了么?”
“你们既不许小老儿服侍这位老爷,那小老儿不服侍了就是。”
司空城松了一口气:“前辈,晚辈一时情急,还请恕罪!”
人厨子盯着司空城,收起了惫赖的神情,想了想,淡淡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若不说清楚,老子可真要翻脸了!”
司空城咳了一声,道:“晚辈着了此人设法要从反天会胡胖子那里套出反天会人员的名册,此事正在进行,晚辈不敢中途换人起了那老鬼的疑心。这事关重大,请前辈恕罪!”
人厨子呆了。
那少年却像是给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一跳足跳出了三丈,直到商千刀面前:“奶奶的,我的大师兄呀,你老人家当真是胆识过人,敢作敢当,连了那帮人你都敢惹,小弟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想不到你老人家还有这样的大手笔,居然还要把那帮反贼连锅都想端了,小弟失敬,失敬!”
商千刀还在苦笑,那少年已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小腹上:“你娘的,找死他妈的自己死去,连累我们做什么?有本事自己去杀了叶独行的那徒弟!妈的,这点出息就敢胡乱惹事,就是你杀了那姓燕的,给叶独行守墓的那帮人若是晓得了你有这样的手笔,找起你来,只怕你他妈的武功比我老爹你的师父也就是他老人家再高百倍,你也是死定了,何况那里头还有一帮老怪物,小怪物,你老人家自己去死了好不好,小弟真的惹不起那些太爷们,小弟从此就要带了老父回乡下种地去了,好在小弟去年还买了一头牛,用来耕地倒不用我老爹拉了犁。”
商千刀给那少年一拳打得摔了出去,脸上还是一脸的苦笑,半个屁都不放了。
肥羊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大师兄呀,老三说的不错,小弟也真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胸襟,这样的豪气,失敬,失敬!”说着话咬牙切齿伸了左脚尖狠狠踢了他屁股一脚!
人厨子却只是不住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