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小的时候,倾城一个不小心碰了一下苗琳,苗琳嫌倾城脏,哇哇大哭着去告诉蚩尤,蚩尤气的用粪水泼了自己一身,说着恶毒的语言,讽刺着倾城。想到这里,倾城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厌恶之意,人都离家出了,这下你又来装什么好人。怕是他来找自己,也是因为看着自己老爹是族长的份上,趁机好邀功来将自己带回去,顺便领着小表妹出来转转,过过二人的生活,来个小浪漫什么的。
而至于倾城到底能不能找到,就是个无所谓,因为等他们玩够了,回去的时候,随便编个什么理由都能糊弄过去,毕竟倾城在那些孔雀的心目中,是可有可无的。茯苓表现出无所谓的笑,然后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哦,你说的是一个叫倾城的姑娘?”蚩尤双目发亮,本想跟着苗琳追出去,听茯苓这么一说,急忙停下脚步:“是,我要找的就是一位叫倾城的姑娘。”茯苓嘿嘿一笑:“有是有这么一位,和公子说的很是相似,也是一年前才来我们苏州的,就住在十里冢,村东头,虽然名字叫倾城,却长得不咋地,我虽然没见过,却听人说,是个秃顶。
蚩尤已经激动不已,一把窝住茯苓的手:“对,也许就是我要找的人,多谢公子指路,若是找到小妹,定当以千金重谢兄台。蚩尤脑海中所有倾城的印象,仅仅存在于倾城是个秃丁的孔雀,对于倾城幻化成人形的样子,蚩尤也是不知道的,只能想象着倾城当初孔雀的样子,来找倾城的大概的人形,是个怎么样的。说罢,转身匆匆离去,茯苓不屑一笑,心里漠然道,看小爷我这次怎么整你们。
夜黑风高,蚩尤和苗琳骑马来到十里冢的时候,完全到了晚上,蚩尤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根本就没有茯苓嘴里所说的什么村东头,完全就是一片空地,和一座座的坟墓。连人生活的气息都没有,苗琳愤恨道:“好小子,既然敢骗我们,不知道就罢了,真是个混账,等我找到那个小子,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苗琳怒不可遏,向来她一界妖精,还是个身份高贵的妖精,既然被凡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毛头小子给骗了,还骗的这么彻底,她怎能不气。
蚩尤看着眼前的空地,想到白日里的种种,茯苓故意说的那一番话,还有他闪烁不定的眼神。暮然想到什么,蚩尤眼神一寒,若是那个茯苓是个男子,为什么没有喉结,耳朵上为什么会有耳洞,身子骨这般的瘦弱,明明就是个女子该有的身材,还有就是,她右耳有一个红色的胎记。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倾城虽然是个秃顶,右耳旁同样,可是有个红色的绒毛的,孔雀奶奶还说,历来每一位右耳长红色容貌的幻化成人形的时候,都必定是个美人胚子的,就算幻化成人形,右耳也会留下一个红色,小巧而又好看的胎记的,听说那叫漂亮痣,不是所有人都能长出来的。
蚩尤如同晴天霹雳,转身策马匆匆赶回去,倾城我一定会找到你,看你能骗我到什么时候。桔梗像以往一样,依旧在白长留不远不近的地方扫着落叶,偶尔跑过去替公子端茶倒水,但是只有茯苓看到,桔梗偷偷看公子的目光是多么的柔情蜜意,甚至带着淡淡的忧伤,这个眼神茯苓总举得熟悉,却又不晓得在哪里见到过。灵光一现,茯苓暮然间想起,就在那日公子刚刚回到苏州的时候,那日依在窗柩前的红衣女子,可不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白长留,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说:“他,果然不记得我了。”茯苓顿觉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茯苓立在凉亭外,凉亭内突然传来一阵哭闹的声音。
只听苏影儿尖叫着大喊,一巴掌扇在桔梗的脸上:“你个小贱蹄子,是个哑巴难不成连眼睛都瞎了不成,怎么倒的水,既然倒了本夫人一身,看我不打死你。”茯苓一愣,其实苏影儿的声音很好听,那日她手撑六十四骨节的油纸伞,来到公子很边,教公子婚仪之事的时候,一样好听,只不过不知道现在怎么了,如此好听的声音,现在她这般说出来,真是难听极了。虽然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却无论如何茯苓都觉得不是一个人了,怎么看怎么陌生,就连那倾城的容貌,此刻茯苓都觉得丑陋无比,难看的很。
白长留神色略微不善,抬手挡住了苏影儿要继续打桔梗。语气听不出情绪:“罢了,一个奴才失手而已。”苏影儿狠狠的收回手:“这般笨手笨脚的奴才,不要也罢,我觉得夫君应该把这个奴才辞出去。”
转身继续依偎在白长留身边,眼神里没有爱慕,而是对美色的痴迷很贪婪,和强烈想要占有美貌的贪婪。白长留只是微微蹙了眉头,对桔梗道:“你下去吧,换别人来伺候着。”桔梗捂着半边脸,低头退了下去,背影是说不出失落和绝望。
白长留牢牢锁住桔梗离开的背影,胸腔里的心脏狠狠抽痛的一下,总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失,而他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而桔梗刚才离去的背影,让他心痛不已。为什么要为一个下人心痛?茯苓突然觉得桔梗也许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急忙跑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平日里公子赏赐自己的云南白药,匆匆跑到桔梗的房间。打开门,桔梗的脸上只是胡乱的擦了把药,一张脸丑陋的很,茯苓不由想到当初自己在青丘山也是这般光景,无人关心,无人问,就连受伤了也是自己偷偷躲回房间里默默的擦拭药水,难怕伤心了,也没有人安慰,依然是自己在房间偷偷的哭泣,还不敢哭出声,怕吵到别人休息,又怕别人看到自己哭,换来更多的嘲笑,所以,凡事只能忍着,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茯苓将药递给她:“诺,给你的,这个药的效果不错,公子赏赐的,以前我受伤的时候,一抹就好,你用用吧,你涂的那个是不管用的。”桔梗对茯苓感激一笑,接下茯苓的药,说了句:“谢谢。”茯苓傻傻一笑:“在府里当差,难免有被主子打的时候,少夫人一看就知道脾气不好,千万别往心里去,也不要太伤心,以后习惯就好了的。”
桔梗微微浅笑,没有一丝抱怨道:“以后,我会注意的。”茯苓点点头,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别的话。那一日,茯苓像往常一样,在外面溜达,只觉后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提着飞了起来,可恶的是提着她的人,像是故意要整她一般,故意用领子勒着她的脖子,将倾城拉着飞出去好远。
就在茯苓一会白眼一会黑眼来回相互翻着,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那人发了慈悲心,手一松,茯苓整个人直接就从半空中跌到地上,被摔得瓷牙咧嘴,转身准备大骂那人一顿,话到口中,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只见蚩尤一袭青衣乌发,英俊的脸在阳光下发着迷人的微光,冷眼打量着倾城,就在倾城要起身的时候,蚩尤突然压下身来,一只手握住倾城的肩膀,带着些怒气,又带着些欣慰:“倾城,我知道就是倾城,不要再想着掩饰了,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倾城,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不愿和我相认,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一开始我以为你被那只豹子吃了,我醒来之后就把那只豹子给宰了,开膛破肚也没有找到你,我就知道你没死,倾城,跟我回去。”倾城知道瞒不下去了,也没想怎么瞒,倾城内心突然有些歹毒的想,若是蚩尤强撑带着她回去,难怕同归于尽,她也不会回去的,那个地方她是真的不想在待下去了。
当下一把甩开蚩尤的手,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一脸的鄙夷和厌恶:“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说吧,族里是不是又有什么邀功的大事了,你捉了我好方便回去邀功,或者,你故意假借出来找我为名,好和你的情妹妹出来浪漫,蚩尤,我真是讨厌死你这假惺惺的嘴脸了,看着就让我恶心。”蚩尤被倾城的一番话说的愣在当场,以前倾城只是一只孔雀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虽然成天和倾城打打闹闹,但是从来都听不见这些恶毒的语言,也不会觉得那里难过,只觉得欺负她,他就很高兴,尤其是看到她被他气的跳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