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芊寻,对了,昨天的画家。这么年轻啊?没想到。安了。”南宫丰安敬佩着递上纸巾,“擦下吧。”
“那你还是跟司徒骜迈一样不买了?”千芊寻难受地接过纸巾,捂在伤口上,纸巾马上就红透了,血浸了出来。
“不是,我不是司徒骜迈。老迈是无色不欢的人。我不是。我只看画的质量。我买,你还有画吗?”南宫丰安扒过千芊寻的手,看了下伤,“这样严重啊,过会我送你上医院。”
“好啊!司徒骜迈退了我的画!”千芊寻高高地跳了起来,忘了头上的伤,又痛得弯下了腰,南宫丰安连忙扶她坐下,将纸巾贴在伤口上。
“别乱动,你的伤口。好了,你的画给我看下。安了,安静点。”南宫丰安按下千芊寻。
千芊寻拿出新带来的画跟司徒骜迈不要的画统统地满怀希望地高高兴兴地交给了南宫丰安。
“安了,你画得相当不错。”南宫丰安仔细地看着画,惊讶地眼睛瞪大了,嘴里啧啧叹着,“这么年轻,能画得这样好,我买了。安了。”
千芊寻高兴地跳了起来,南宫丰安连忙放下画,又轻轻地按下她,“别乱动了,又流血了。”南宫丰安小心翼翼地拿着纸巾给千芊寻擦拭血迹。南宫丰安身上淡淡的香气,男人的味道,猛地冲进千芊寻的鼻子,触动着千芊寻的敏感的某个神经。基本上没有男人会这样对待过千芊寻,千芊寻看着自己眼前晃动着的小安子的手,修长而美好,细腻得没有没有毛孔,心里丝丝的涟漪泛起,只有小小的涟漪,千芊寻明白,自己应该把这份少少的涟漪都放在心底,因为自己长得太丑了,两个长相身份地位各各方面实在是相差太悬殊了。
千芊寻懊恼地想:为什么第一个这样对自己好的人,竟然在天上,自己却留在了地狱吗?一种被地狱之火煎熬的感觉,被小安子的手轻轻地拂了起来,在眼前像冬风一样,一阵紧似一阵的,吹得千芊寻都要倒下去了。千芊寻叹道,我的春风啊,你什么时候能拂一下我的面,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千芊寻偷偷地看了眼南宫丰安,只有侧脸,一层光晕笼罩着南宫丰安,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细细的胡渣感得想让人摸一下,让他如同梦中所念,所想的那个人一样,阳光柔和的线条扫描过柔和的手指,动作轻轻的,亲切得像哥哥。
司徒骜迈火了,伸出手来,蛮横地夺下南宫丰安身边自己退的画,“我的画,我买下了。老迈不朽,小安子你来当什么好人!”
“小安子买了。”千芊寻气愤地站起来,伸手来夺。千芊寻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从遇见南宫丰安起,千芊寻就亲昵地叫南宫丰安小安子!
“不给,我先买的。老迈不朽,你想违约?”司徒骜迈手里的金烟斗重重地砸在千芊寻的手背上,粉嫩的手背马上青起一大块来。
千芊寻气恼地缩回手,想骂人,司徒骜迈一脸横肉轻轻抖着,横着眉竖着眼地看着她,千芊寻一见司徒骜迈竖起胳膊,肌肉如同小老鼠找食一样窜起来,好像要咬她似的,只有咬下牙,看着南宫丰安。
“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让给他吧,你当你遇到野人了!安了。”南宫丰安白了眼司徒骜迈的肌肉。
司徒骜迈挑衅地回过目光,“南宫丰安,你的肌肉呢?天天笑眯眯,只会做好人!老迈不朽,大太监!连胡子都没有。”司徒骜迈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冷言冷语,冷嘲热讽。
“老迈,你该不朽啊,人家剃了胡子你就当没胡子啊。安了,服了你。”南宫丰安指着自己的脸,“有胡渣!”
“胡渣,是男人吗?学我,把这些画给撕了。老迈不朽,……”司徒骜迈手下“咝……”地一声,一张画上的人就裂开了脸。
“我的画!我不买给你了。”千芊寻一见自己苦心构思的心血就这样被毁了,一急,扑到画上,用身体挡着司徒骜迈的手。
“起开,这是我的画,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迈不朽。”司徒骜迈手里的金烟斗重重地砸在千芊寻的头上,血又浸了出来。
南宫丰安急忙上前捂着千芊寻的头,想拉起她来。可千芊寻实在不想让自己的画毁了,那可是她一笔一笔画出来,用尽了心思,挖空脑袋画出来的,千芊寻扑在画上就是不起来。
“看好你的画!老迈不朽!”司徒骜迈火了,抬起脚来,也不管千芊寻扑在画上,一脚就踩了下去。
“不行啊,我的画!”千芊寻的背上被司徒骜迈狠狠地一脚,千芊寻的身体弹起来,又软下去,不由地长长地吐了口气,“痛!”
“你怎么了,怎么这样对付一个女人,你什么时候学会打女人了!安了,快抬起脚来,千芊寻,你还好吧?”南宫丰安趴下来,看着千芊寻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像燃尽了电灯泡最后的一点亮。“抬起脚来!”南宫丰安命令道。
“小安子,不用你做好人。老迈不朽!”司徒骜迈脚下狠狠地一拧,千芊寻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扭一扭的,眉头也皱起来。司徒骜迈抬起脚来,拉起千芊寻,几脚乱踩乱跺,画就破碎成了几节,杂乱地堆在了那里。千芊寻扑上来,看着一地的画片乱舞动着边角,心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哭什么哭!你这样一个鬼女怎么可能是自己画的,别人代笔的吧!老迈不朽!”司徒骜迈拉起千芊寻的头,猛地一拽,丢向桌角。
南宫丰安手疾眼快,挡在了千芊寻的头前,千芊寻重重地砸在了南宫丰安的胸膛上。南宫丰安扶起千芊寻,奇怪地看着司徒骜迈。
“你怎么了,不但打手打女人,还这样狠,平常你只喜欢挑战男人的,今天到底想什么呢?安了!”南宫丰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司徒骜迈会大变性啊?
司徒骜迈没理会南宫丰安,转过身来,打了个电话出去,“老汤,给这个女人支票,叫她滚!来骗钱!”
千芊寻争脱南宫丰安的手,扑向了司徒骜迈,南宫丰安从后面抱着了千芊寻的腰,“他是跆拳道高手,你打不过她的,拿钱走吧。记着这老迈跟你有仇,以二再别卖给他画了。”拖着千芊寻出了门。千芊寻隔空踢着脚,不甘心地看着司徒骜迈手里的金烟斗飞快地转动着,一脸不屑的看着两个人,竖起了中指,千芊寻伤心地最后看了一眼她三年的心血,泪流满面,嘴轻轻地抖着,手也颤抖着。南宫丰安推出千芊寻,“走吧,这里你占不到便宜。安了,我给你问下他怎么了。”南宫丰安招了下手,“来个人,送她下楼!”
南宫丰安扒开千芊寻的手,关上门,回身问,“你是怎么了,自命不凡的老迈,从来喜欢将男人踩在脚下,今天不打我,反而打女人,脑袋坏掉了?安了,给我个理由!”八、车祸住院
“那个女人,一个骗子!心机重重,装得可怜天真,老迈不朽,小安子,跟你一样喜欢装好人!”司徒骜迈手里的金烟斗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砰”地一声,震得南宫丰安一惊。
“骗子,她卖画怎么骗人了?安了,没看出来啊。”南宫丰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只是纳闷地看着司徒骜迈。
“画绝对不是她画的。小安子,老迈不朽,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小心她打你的主意,谁叫你喜欢跟狐狸面前装好人来着。”司徒骜迈盯着手里的金烟斗,金烟斗精光四射,闪人二目。司徒骜迈喃喃自语了下,“大太监,……”又不说话了。
“有话你就说吗!安了,我可没看出来一个丑女能跟我有什么关系!谢谢你的无端猜测!”南宫丰安又仔细地看了眼司徒骜迈的眼睛,他不像在说谎话,可为什么千芊寻是个骗子呢?南宫丰安对于没头没脑的话实在猜不出来,拿起自己的画,下去开车准备走了。
一身黑衣的带着黑边眼镜的分头工作人员扶了千芊寻出门,“下次要小心了。我叫老汤,是司徒骜迈的秘书,有事你来找我。”老汤想了下,“司徒董事长刚刚说你要钱,你等下,我给你一点钱去看下病。快止下你头上的血,不然你会出事的。”
“不是,那是我的画钱,你们司徒骜迈……”没等千芊寻说完,老汤已经没影了,千芊寻叹了口气,人丑就不能画美吗?
老汤跑进会计室,拿了一张支票出来,“给你,我已经叫了公司的车送你去。车就在楼下等,老千,自己小心了。”看着千芊寻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向下挪,“你怎么了?不只是头被撞了吗?”
“我好像脚也动不了。”千芊寻忍着哭说,手还是摸了下眼睛。
“那好,你在这里等下,我把司徒董事长糊弄一下,就送你下去。你也知道,他可不是讲人情的人。”老汤推了下眼镜,担心地看了眼千芊寻的头,血都将头发染红了,老汤急匆匆地小跑进董事长办公室。
过了会,老汤过来,扶着千芊寻坐电梯下来。司机早就等这那里了,向他们招下手,“过来,我开不过去。”
千芊寻咬了下牙,“老汤,您回去吧,省得司徒骜迈大魔鬼找你麻烦。就这几步路,我能行。”
老汤拍了下千芊寻的背,“自己小心点,快上医院。”不放心地松开了手。
“你叫我司徒骜迈大魔鬼?!老迈不朽!”司徒骜迈出现在两人的背后,若有所思地手里转动着金烟斗,“老汤,我就知道你在说谎,竟然是为了送鬼女下楼!”司徒骜迈说着,“我送下鬼女吧!”上前一步,抬起脚来,对准了千芊寻的屁股一脚,将千芊寻踢了出去,“你是一个好戏子,我从来不收错人!”一声冷冷的话如同从冰川下滑下来,声音巨大得如同雪崩一样冲向千芊寻,淹没了千芊寻,冰得千芊寻的头一阵阵地发麻。
千芊寻猛地向前一扑,“啊……”迎面,一辆倒车的银色别克重重地撞在了千芊寻的身上。千芊寻滚了三滚,一声惨叫,一身的血淋淋地倒在了离车四五步远的地方,一大滩的血从刚刚所有的伤口里快速地汩汩地涌了出来,一只鞋子高高地抛起,飞出去多远。
“天啊,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杀人啊!”老汤惊叫着,推开了被自己镇得发呆的司徒骜迈,扑向了千芊寻。司徒骜迈手里的金烟斗也随着千芊寻的倒地“呯”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别克车里面一个白衣的人探头看了下后视镜,吓得窜起来,推开车门,三步并二步来到车后,“怎么样啊?”手放在千芊寻的鼻子低下,“还有气,安了,快送医院!”抱起千芊寻,想了下,滞了下,从千芊寻的身下伸长一只手来,回头拉住司徒骜迈,“又是你!司徒骜迈,安了,跟我去医院。”
司徒骜迈也吓得一身的冷汗,连忙叫老汤,“快,拿钱去。出人命了。”他打落南宫丰安的手,“松开,我司徒骜迈大董事长会跑吗?怎么又是你,老迈不朽!南宫丰安!一遇见你就会出事!”
医院里,千芊寻昏迷不醒,司徒骜迈害怕地抱着头坐在长椅上,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肺里如同小刀子在刮啊刮啊,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得了,安了,里面的人才该呕!”南宫丰安翻了下嘴皮子,恨铁不成钢地,气呼呼地狠狠地踢了下司徒骜迈。“看你奶奶怎么收拾你!”
“好学生,人是你撞的,怎么你也得有责任吧?!老迈不朽,怎么又是我的事,每次我和你在一起,一出事,责任总是我的,好人总是你的!”司徒骜迈不满地没有什么信心地轻轻地回踢了南宫丰安一脚。
“我撞的,还是你丢到我车下的?安了,你什么时候学会推卸责任了!还以为至少你是个永于担责的男人呢!”南宫丰安激动地上前推了下司徒骜迈。
“你还推我!看我打你!”司徒骜迈一下子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伸出拳头对准了南宫丰安的脸就是一拳,“假丫头,人妖!老迈不朽!”
南宫丰安一摸自己的脸,“你还打我的脸,看我打你!安了!”
“够了!还在医院打起来了。那小姑娘醒了没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像飞机嗡嗡地空降在两人中间,巨大猛烈的空气流冲开了两人。
“奶奶!”司徒骜迈没有回头,就呆在那里了。“你还打电话通知了我奶奶!告状精!老迈不朽!”司徒骜迈暗暗地握了下拳头。
“还敢握拳头,我都听见了,你竟然荒唐到丢人到车下!还推卸责任打小安子!”司徒骜迈奶奶吼起来,声音在医院狭长的过道里干回荡着,久久不散,震得墙面上的灰都落下来。
“是他突然倒车,我站的角度没看见啊,奶奶,我哪里来的胆杀人啊!老迈不朽啊!”司徒骜迈装出委屈的样子,过来扶奶奶,被奶奶狠狠地丢开了手。
“我相信小安子的话!又是你!”司徒骜迈奶奶拄着柺杖被南宫丰安扶着,坐下来,“如果姑娘不醒,我就送你进警察局去投案自首!”
“奶奶……老迈不朽啊……”司徒骜迈托长调地一声,腿一软,给奶奶跪了下来。“您放过我吧,我下次不敢了!我可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背着手,手里的金烟斗快被捏断了。
“我就是念在你是我唯一的亲人的份上,放过你的次数太多,才会让你这样嚣张!再不给你教训,你迟早会被杀头!”奶奶生气地用柺杖在地上猛烈地敲着。司徒骜迈奶奶满头银发,没有一根杂色。但脸却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身材微偻,一身华丽的淡银色长裙上,素素地绣着百合。说话底气极足,宏亮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