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太好了,你叫苍释是吗?你的钢琴弹得很好嘛,怎么样,你愿意到我们咖啡厅里驻场吗?”店长一边哈哈笑一边拉着苍释进了办公室,把安小福留在外面继续呆立状态。
直到苍释和店长再度出来,小福依然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身边的侍应来来去去,丝毫不影响她犯傻。
“小福?小福你发什么呆啊?我们回去吧,店长说今天可以让你早点回家。”苍释拿手在安小福面前挥了挥,“小福,回魂啦!”
安小福一下子回过神来,抓住苍释的衣领就往外拖。
“小福,轻点,我不能呼吸了。”苍释挣扎。
安小福把苍释拖到后巷,放开他,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只好认真看他,好像这样就能看清他一样。
“怎么了吗小福?”苍释被她看得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会弹钢琴?”小福淡声问。
“我……”
“你不是什么流浪汉,也不是什么无家可归的人是不是?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赖在我家不走?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安小福不是天真又傻气的笨蛋,如果一开始她存有可怜他的成分,那么现在看到他能弹得一手好钢琴,这种可怜就变得可笑了。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街头饿晕?他随便到哪个咖啡厅表演都能换一口饭吃不是吗?
苍释楞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双肩下垂,双手插在裤袋上,用带着悲凉的口吻说:“小福,我不是坏人。我的确无家可归。我……我家是个重组的家庭,几个哥哥不喜欢我,联合把我赶出家门,不让我回去。”
“什么?!”小福吃惊道,“这怎么可能?你父母呢?他们不管吗?”
“他们?呵呵,”苍释苦笑两声,“他们根本理都不想理。”
“怎么会这样啊。”小福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在她的认知里,父母家庭是避风的港湾,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怎么会有不管子女死活的父母,以及把弟弟赶出家门的哥哥们呢?
“小福,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还不相信我,觉得我是在骗你的话,那我走就是了。我也知道这很匪夷所思,其实,换做是我,也未必会信。”苍释抓了抓头发,故作轻松地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小福,谢谢你让我住了几天,我今晚会离开的。”
苍释转身就走,小福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相信他。就在苍释要转出小巷之时,小福跑过去抓住了他。苍释微愣,转头疑惑地看着小福。
小福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又没说不相信你。如果……如果你还愿意把所有钱都上缴的话,我……我也不是不愿意让你继续住下去。反正……你也没地方去是不?”
苍释眨巴了一下眼睛,长而直的睫毛垂落下来,遮住了明亮的双眼,也遮去了眼中难以掩饰的愉悦,他很少高兴,那种打心底里开心的感觉自他出生以后少得十个手指头都数得清。他低下头,极力掩饰高兴地声调:“那……那我可就继续住下去了哦?”
安小福点头,苍释高兴地抱起小福转圈,大叫:“小福最好了!小福世界第一好!”
小福被吓得尖叫,尖叫之余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刻揪着苍释的耳朵,中气十足地质问:“你给我等一下,好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翘班?为什么没有去酒吧上班?你知不知道我被人骂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一下子就没了两份兼职?两份啊!!!!那得少多少百块啊啊啊啊啊!!!!”不管再温馨再感动的场面,只好一涉及到钱财,小福都能非常完美的说出煞风景的话。
苍释原本想避重就轻,但看小福那样子是绝对蒙混不过去,只好放下她,掏掏有点发麻的耳朵,扁嘴说:“我不要去,都是累死人的活,我不去。”
“你说什么?!”安小福大怒,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苍释你小子已经死了一万遍了!
苍释嘻嘻笑地微微蹲着身子,好让小福揪他的衣领不需要踮着脚,他说:“小福,幸好我没有去,你看,我这不在咖啡厅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刚才店长说,只要我肯驻场,他答应我弹一晚上给一百块!一百块耶小福!你算算这样一个月下来有多少钱?”
小福手一顿,有点蒙,松开苍释的衣领,不确定地说:“一百块?一个晚上?”
苍释眉开眼笑地点头:“一百块一个晚上!”
“天啊!一个晚上一百块,那一个月就是三千块啊!苍释,你卖身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安小福高兴地大力拍苍释的背。
苍释被拍得呛了一下,然后连忙镇定地笑:“是啊是啊,谁敢买我啊!小福,你看,我的收入这么高了,就不用去做别的活了吧?”
“不行!虽然你现在找了份很不错的工作,但是时间也是不能浪费,还是可以做其他工作的。你放心吧,我会跟那两位店长和老板好好解释,你明天还是照常去上班吧。”安小福的世界里,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没有最多钱,只有更多钱!
“呃……小福啊,你听我说,这弹钢琴呢,是需要情调的。如果我老是在什么快餐店啊酒吧啊洗碗洗杯子的话,弹出来的钢琴一定不好听是不是?”苍释谆谆善诱。
“不知道哦。”安小福老实地摇头。
苍释扶额,继续谆谆善诱:“那,你想想,快餐店和酒吧里放的音乐跟咖啡厅的音乐是不是不一样?”
安小福想了一下,的确不一样。她点头。
苍释又说:“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一种音乐模式里会形成习惯,要换成另一种模式是很难的,是不是?”
安小福眼睛上抬,很认真地想,觉得是,又觉得不是,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点头。
“所以,我为了咖啡厅的工作,是不能去那些播放着乱糟糟音乐的地方上班的,对不对?”
安小福沉默了,皱起眉头非常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
苍释叹了口气,只好出杀手锏:“就算我在家里,我也会帮忙做手工活,不会浪费赚钱的时间的。”
安小福抬头,非常认真地问:“真的?”
苍释无力地点头:“我保证。”
小福不情不愿地答应他:“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勉强你。那你就做手工活和在咖啡厅上班这两种工吧。”
苍释有些无语,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死爱钱的女生啊!
“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安小福点头,想着反正店长都说她可以早退了,那就早点回家做手工活吧。
就这样,小福和苍释两人同住一屋檐下,白天小福依然在几个兼职点努力工作,苍释在家苦命地做着各种手工活,晚上两人一同到咖啡厅上班。一个在前厅穿着燕尾服如王子般演奏钢琴,一个在厨房与各种杯碗茶具奋斗。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热辣辣的暑假接近尾声。
一天晚上,小福和苍释如往常一样一起下班,一起回家。快到家门口时,在街口的路灯下竟然遇见了孙允礼,小福又意外又高兴,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小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允礼抬起头,橘黄色的路灯下,一张清秀的脸显得书生气格外浓重,他微笑着站直,等待小福生机活泼的跳到他面前。
“我等你啊。”孙允礼温润的声音轻轻地说。
“等我?为什么?”小福有些奇怪。
“小福,你还在做兼职吗?难道你不想上高中了?”孙允礼知道小福为了生活和读书一直都在做兼职,他也曾想过要帮助小福,但都被小福拒绝了,理由是不想麻烦他。
“想啊,我要是不上高中就直接到外地打工了,何必做兼职。虽然我读书不是很优秀比不上你们,但起码高中是要读完的。”小福背着手,站在孙允礼面前,乌漆漆会反光发亮的眼珠子直视孙允礼。小福跟人说话都是直视对方,虽然给人的感觉不礼貌,但同时让人感觉很真诚,不会撒谎。
孙允礼听她这么说,就稍微放心了:“那你快别做兼职了吧,好歹复习一下功课,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啊。”
安小福点点头,有些不高兴地说:“我知道啦。就是因为快开学了,我希望多存一些钱。等到开学了,就没那么多时间做兼职了,会赚少好多钱哦。”
孙允礼摇摇头,小福哪里都好,就是太在乎钱了,也许是和成长环境有关吧。哎,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女生,没有钱哪能活得下去?要是小福不那么倔强,愿意让人领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小福,钱是赚不完的呀,你既然想读书,为什么今天没来报名?”
“报名?”小福愣了一下,猛地想起今天开始学校接受报名了,她一下子炸毛了,紧张地抓着孙允礼的手臂猛摇,“怎么办怎么办?我完全忘记了呀,今天是不是最后一天啊?明天还可不可以报名?怎么办?我会不会没书读啊?”
本来站在稍微远一点等他们说话的苍释见小福突然这么激动,连忙走过来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小福,你怎么了?”
孙允礼见小福急了,连忙安慰道:“小福你别着急,今天只是第一天,明天和后天都接受报名的,我就是怕你忘了,特意来提醒你。”
听到还有书读,小福这才放下心来,拍拍胸口道:“小庆,你别吓我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又没说今天截止报名了,你自己吓自己,还怨我咧。”孙允礼抬手刮了一下小福的鼻子,他忽然注意到了苍释,疑惑地问,“这位是……”
苍释对孙允礼跟小福如此亲密非常不满,尤其是刚才孙允礼还刮了一下小福的鼻子,这动作就像是情侣之间的亲密动作,他心里酸溜溜的,于是对孙允礼燃起了莫名的敌意。他伸手一捞,将小福捞进怀里,散发小混混气息道:“我是小福的男……性朋友,你又是谁?”
孙允礼心里咯噔了一下,男朋友?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才听清,原来他说的是男性朋友,这个人,故意咬字不清害他误会,尤其是看到他搭在小福肩上的手,越看越不顺眼。
“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小福交了你这个朋友。”孙允礼皱眉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我们不仅感情好,而且还住在一起呢!”苍释见孙允礼脸臭臭的心里暗爽,更是把话说得暧昧不清。
“小福?!”孙允礼的声音拔尖,瞪向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小福。
不过,小庆的声音都变调了,这不是好事。安小福连忙摆手解释:“这个说来话长,我们是住在一起没错,不过是因为他无家可归我住的别墅刚好有房间才让他住的。”
孙允礼急了,他大力拍开苍释的手,把小福拉到一边焦急着低声说:“小福,你傻啊,让一个陌生的男孩子住到你家,要是吃亏了怎么办?”
小福挑眉,什么都可以吃,吃亏可不行!她立刻反驳:“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吃亏。他现在跟我一起工作,所有的工资都上缴给我,而且在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是他在做,我绝对不会吃亏的!”
孙允礼急了,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又怕说得太直白吓坏了小福:“哎呀,这不是谁洗衣做饭谁打扫卫生,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小福不解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跟陌生男孩子住在一起呢,孤男寡女的……”孙允礼一边说一边回头瞪苍释,用眼神警告他别靠近小福。苍释回敬他嚣张的眼神。
小福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听不太懂,孤男寡女,孤男寡女怎么了?从前她不也和一群男孩子女孩子住一起吗?那是跟她一起住的男孩子不跟多?小庆那时怎么不紧张,现在倒紧张起来了?
孙允礼见小福一脸的不解,心里急得不行,到最后他不解释了,直接下命令:“总之,你不许跟他一起住了!”
“为什么?”小福也不高兴了,他是不是想断她财路啊?!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小庆,我会生气的哦!
苍释走了过来,一把推开孙允礼,把小福护在身后,不屑地斜睨他:“喂,你谁啊,凭什么命令小福?”
孙允礼怒了,他也不说话,上前抡起拳头就揍了过去。苍释猝不及防,身后又护着小福,不敢躲开,生受了这一拳。孙允礼的这一拳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把苍释的脸都打偏了。小福尖叫起来,连忙把苍释拉开,挡在他身前,气急败坏道:“小庆你干什么打人啊?苍释又没有惹你!”
孙允礼忍着手上的疼痛,想去拉小福过来,却不料苍释更快身手地把小福挡在身后,他擦了擦嘴角,俊朗帅气的脸庞非但没有狼狈,反而因为脸侧的伤痕,脸庞帅气地更加张狂。
“哼,看不出来脾气挺大的。”苍释转了转手腕,扭动一下脖子,眼看就要开打了。
两边都是自己人,小福怎么可能让他们打架,于是小福冲出去挡在中央,大声吼道:“不许打架!”
两边准备就绪的人顿了一顿,孙允礼先收起拳头,苍释见状也只能耸耸肩,手又插回裤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