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闫宇航拽住杨子莘手的时候,一直躲在病房外偷听的苏明远险些沉不住去要冲上去把闫宇航再暴打一顿。可是,想到如果杨子莘知道自己偷偷跟踪她,还在她面前动手,她也许会因为讨厌自己,从此不再理他。他一直在按捺着自己的冲动情绪,静守在门外。
在他听到杨子莘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不再喜欢闫宇航的时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突然安心下来。刚刚一直担忧的情绪,瞬间被杨子莘的这句话吹散得无影无踪了。
杨子莘的话很坦白,闫宇航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正是因为意思清晰,才更加让他沮丧。他垂着头说道,“我跟她已经分手了,你听说了吧?”
沉默了半响,杨子莘答道,“听说了。”
“我以为你是知道了这个,才来看我的。”闫宇航低头小声说着,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肯定。
可杨子莘只是淡淡地否定道,“不是的。”
“好吧,是我自己想太多了。”闫宇航有些无奈,有些失落,他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继续问她,“现在你是跟苏明远在一起吗?你确定自己喜欢他吗?我知道你们从小就认识,他也追了你很长时间,你不会因为这样的感情基础就误会了自己的情感?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他、爱他吗?”
曾经杨子莘无数次地在心中同时问自己这两个问题,自己是否真的放下了闫宇航,又是否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苏明远,这两个问题一体两面,在杨子莘的心中,总是模糊不清。
终于闫宇航也对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而她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于是,她顺从自己的心声,如实地对闫宇航说了出来,“我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喜欢苏明远的。”
这句话也清晰地落在了门外男生的耳朵里,男生松开了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拳头,满意地从走廊离开。
听了杨子莘的坦白作答后,闫宇航沉默不语。“我承认,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是喜欢着你的,我想你也一定是清楚的。可是你有你自己喜欢的人,也做出了理所当然的选择,我尊重你的决定,让自己远离你,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今天,我只是以一个同班同学,一个老朋友的身份来探望你的,我想我们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意义?”听到杨子莘说的这四个字,闫宇航有些激动,他用力握紧她的手臂,有些愤慨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分的手……”
杨子莘的手臂被他握得有些吃痛,闫宇航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他松开了杨子莘,扭头说道,“算了,你走吧!”
杨子莘有些困惑,今天的闫宇航,她仿佛有些不认识了。他的行为古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她只能认为是他病中情绪多变。
走出医院大门,她的耳边回响起闫宇航最后说的那句话,“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分的手……”她想不通他们是为什么而分的手,分手的原因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边埋头走路边思索着,突然她感到自己撞到了个人,便赶忙抬起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她才看清,她撞上的人竟然是于盈盈。杨子莘暗想,真是冤家路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医院看闫宇航的吗?分手后的慰问?
“亲爱的,没事吧!”于盈盈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问候。
杨子莘这才注意到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个梳着板寸头的男生,他竟然叫他“亲爱的”!这是什么时候发展成的关系,她要置闫宇航于何地?
“你先过去坐一下,我有话要跟她说。”不等杨子莘开口,于盈盈先对身边的男生说道。
待到他走远后,于盈盈露出不屑于顾的笑容对杨子莘说,“说吧!我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了你我特意支开了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杨子莘不敢相信,闫宇航还躺在病床上,她气愤地问于盈盈,“他是你的男朋友?那闫宇航呢?”
听到闫宇航的名字,于盈盈轻蔑地笑了,“你没听说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杨子莘指着远处坐在长椅上的男生,冷冷地问道,“他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吗?”
“不完全是。他确实是因为知道我背叛了他,交了新的男朋友而失去理智,冲动之下才自残令自己受伤的。不过,我之所以会背叛他,很大程度上来讲是因为他先背叛我的。”于盈盈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然后她对上杨子莘的目光,挑衅地问她,“不过,从这个方向看来,你应该是刚刚去医院看过闫宇航了吧。他什么都没对你说吗?他没有告诉你,我们分手是因为他心里对你有情吗?”
听了于盈盈的话后,杨子莘的脑中又浮现出刚刚闫宇航对她说的一席话,她心中的疑惑似乎都理得通了。
这时,于盈盈挥手对她的新男友说,“我们去医院。”
杨子莘拦住她,“你们要去医院做什么?”以现在闫宇航的情绪来看,要是让他看到这个画面,只怕他会更加受到刺激。
于盈盈又往前逼近一步,“你管我去医院做什么?”
杨子莘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做人非要做到这样落井下石。她拼死也要拦住她,不能让她去医院。大概是因为气势太凶,让于盈盈身边的男生误以为杨子莘要伤害她,她的肩膀被一支手狠狠地按住了。
虽然是练过体育,但到底是力量大不过成年男人。她挣扎着动不了,旁边传来了于盈盈的嘲笑声,“你不是已经跟苏明远在一起了吗?还在这里管闫宇航的事,被苏明远知道了,真的好吗?”
突然杨子莘感到肩膀上被捏的力道逐渐减轻了,在那个男人的手臂上多了一只钳制着他的手。不知何时,苏明远站在了她的旁边,冲她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夜幕低垂,遥远的天空烧起了一片火烧云。逆着夕阳,苏明远坐在公园的秋千上。
杨子莘匆忙从医院附近的药房买回了创可贴和消毒药水,凑近苏明远,帮他消毒上药。
她动作利落地处理他的伤口,苏明远发出兹拉兹拉的疼痛声。杨子莘手上的动作渐渐轻了,抬头看着他,眼神慢慢变得温柔。
“傻瓜,比一下体积,也知道你打不赢那个男生,干嘛还要冲上去对峙?”杨子莘有些心疼地训斥道。
苏明远却丝毫没有受到伤痛的影响,依然在那一味地傻笑着。“嘿嘿,终于我在你身边也算体现到了点用处。”
杨子莘感到很震惊,“你就是为了这个?”
“上次,你被于盈盈找茬的时候,我不能够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为你解围。最终却被尹铭那个臭小子捷足先登了,对此我一直怀恨在心。哈哈,这次终于能够让我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了。”他豪气地抹了一下唇角,“所以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倒是弥补了我的一个憾事。”
他的见解让杨子莘有些哭笑不得,面前的这个单纯的喜欢争强好胜的男生,虽然行为尽显幼稚,可是他做得每一件事,无不体现出对自己的维护。
她走进苏明远,慢慢地抱住了他。苏明远的身体在被她抱住的那一瞬间,不禁颤抖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抱自己,他双手环住她的身体,将她抱得更紧了。
苏明远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现在我能转正成为你的正式男友吗?”
“你一直都是,不然你以为我抱着的是谁?就算我再豪放热情,也不会乱抱男人的。”杨子莘用拳头轻轻锤了下他的后背,气急地说道。
苏明远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嘿嘿笑了起来,杨子莘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搞得不知所措。她松开了他,从他的怀里离开,看着他一脸坏笑。
苏明远窃笑了一会儿之后,又凑到杨子莘面前,贱兮兮地说道,“其实,刚才在医院里,我听到了你跟闫宇航说的话。”
听到苏明远说的这句话后,杨子莘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刚刚在病房里究竟跟闫宇航说了哪些话。她从头到尾认真地回忆着,她回想起最后她离开病房之前,闫宇航问了她一个“是否确定自己喜欢苏明远的问题”。当她想起自己给他的答复时,脸不禁一下子烧了起来。
苏明远在离着自己很近的距离内,一边嘻笑着,一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杨子莘的脸。她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气愤地将头扭过去,想要离开。
正在她刚要迈出脚步的时候,她的手被身后的苏明远一把抓住,他用力一拽就让杨子莘调回了头。
“你竟然跟踪我,偷听我说……”
苏明远的脸在杨子莘的视线里被忽然放大,她感到自己的嘴角被什么覆盖住了。随后,整个嘴唇都被一张厚实的唇给包裹住了,开始有些冰冷,而后渐渐变成得温暖起来。
她安心地沉溺在这样的温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