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餐馆内一片狼藉,桌椅有不少都被刚刚我与那几人搏斗时弄坏了。我快速的冲到了大宇的身旁,一把将大宇抱住。他的背后出现了碗口大的一个洞,鲜血与身体的残渣不断的涌出。我一只手抱着大宇,另一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大宇居然为我挡了这一枪,我浑身都在颤抖了。
“嘿,小子,怎么不说话。”大宇此时脸色苍白,但依然是笑着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的身上,与大宇的身上,满是鲜血。
“我们…咳…是兄弟啊。”大宇又笑了笑。
“混蛋,你们还看什么看,报警啊,叫医生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大吼着想扶起大宇,却发现以我的力气根本扶不起他。我开始骂自己平日里为什么不多多训练了,不然大宇这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我怎么会扶不起。
人们被我这么一骂,才急忙的掏出手机打起电话。而我,只能紧紧的握住大宇的手。
“兄弟,我怕是挨不过去了,早知道就不来这学校读书了。”大宇身体颤抖了一下,目光越来越空洞。
“你一定能坚持下去的,医生马上就来了。”我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去,却毫无办法,这种心情是无人能理解的。
“我也想坚持下去的,但是你看见我的背后了么?我以后枪还真像电视里说的那样,打过来就一个小孔,没想到威力却这么大……咳……咳……”大宇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也好,我死了就没人和你抢卓澜汐了,其实我在寝室想了一下,不就是……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女人?咳……。”
“我走之后,你好好照顾卓澜汐……我真的很喜欢她……真的……希望你能够……你能够……”大宇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了起来,眼中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大宇……我会好好照顾卓澜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了出来,一滴滴打在大宇的脸上。我也终于在支撑不住,脑袋晕眩了起来,迷糊中我看见了卓澜汐跑了进来,也看见一个个警察与医生冲进了餐馆。接着,我的大脑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中躺着,这里是医院,而卓澜汐则趴在我身上睡着。窗外阳光明媚,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突然想起了大宇,大宇呢?大宇死了吗?
想着,我不顾卓澜汐趴在我的身上,立即立了起来,准备下床去看大宇。卓澜汐也被我的动静弄醒了,一下子按住了我的肩膀。
“让我出去,我要去看大宇。”我一把将卓澜汐的手打开,准备起床。
“大宇死了。”卓澜汐面色平静的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听到这四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字,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而是缓慢的倒在了床上。嘴角轻笑了一声,眼泪也随之落下。大宇真的死了,真的是死了。
“你别难过了。”卓澜汐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卫生纸递了过来。我没有接,自己拿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而后立了起来,问道:“我们宿舍的人来过么?”
“来过了,但是由于有课要上,都已经走了。”
“你怎么没走?”
“我想等你醒过来。”
“我现在已经醒了,你回去吧。”
卓澜汐听我这么一说,楞了一下。但是接着便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去。
卓澜汐走了没一会儿,便有警察走了进来。来的警察不是别人,正是王嘉文与高依。
“你终于醒了。”高依望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们查过是谁杀的大宇么?”我显得很平静,脸上再没有一丝伤心之色。
“查过,只抓到几个马仔。他们对事情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是有人让他们这么做的。至于那人是谁,似乎只有开枪的那个中年人知道。但是那个人我们没有查出关于他的一丝线索,仿佛从昨晚之后就人间蒸发了。”王嘉文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好好想想你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回答:“我从来都没有得罪过谁。”
“真的么?你再仔细想想。”王嘉文脸上任然有着疑惑之色。
“真的,我想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认错人了。”目前我也只能想到这个了,毕竟从上这所学校开始,我一向除了上网便是蹲宿舍,哪有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是持有枪支的人。
“好吧,我们会尽力调查的。”王嘉文平静的说道。
“本来你会被涉及黑社会争斗的罪名入狱调查。不过却有人替你洗清了,证实了你的确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群人骚扰的,你运气不错。最好不要让我调查出你与这些人有什么关系。”高依淡淡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了?”我冷冷的说道。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你嫌疑的确很大。”高依说完便带着王嘉文朝门外走了去,这次连王嘉文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我嫌疑真的很大吗?
我坐在床上,思考着以后的路。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怎么呆在学校?大宇,我在大学里最好的兄弟也已经离我而去了,我还呆着有什么意思呢?我想我要弄清楚开枪的人到底是谁,我不能让大宇白死。可是,我怎么才能弄的清楚?我不是警察,没有那种权力。我也不是侦探,没有那种智慧。
“哦,对了。为了保护你,你从出院后,住我家。”这时,高依突然探头进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住你家?”我惊讶。
“不愿意?待会儿我来接你。”高依说完便离开了。
我还真不愿意呢。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就能尽快了解清楚他们的调查情况了。不过,高依怎么会让我住她家呢?这女人,高傲又冷漠,居然让我住在她家里,还真是令人惊讶呢。
我想,我是应该去看看大宇了。
想着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去。给大宇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他妈妈接到了。我听的出她声音中的悲伤,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又怎么会不悲伤呢?问清楚了地方,我急忙跑了出去。
并没有人拦我,护士们似乎也都了解我的情况,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我急急的朝着医院外跑了去。打了一个车,没过多久就到了殡仪馆的门口。
我站在殡仪馆的门口,望着稀疏的人流无力的走来走去,不知道待会儿看见了大宇的父母应该怎么说。我想,我是个冷血的人吧。大宇为我而死,我居然还在想着怎么面对他的父母。
想了一下,依旧跑了进去。
几分钟后,我跑到了殡仪馆停放死人的地方。大宇的父母以及一些我不认识的人都在那里,有哀叹的,有哭泣的,有平静的。我穿过人群,走到了大宇的尸体前,静静的看着大宇那熟悉的脸庞。
这就是每日和我嘻嘻哈哈,喜欢讲一些不好笑的笑话的大宇么?他现在如此安静,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的这一面啊。
“大宇,对不起。”我深深的低下头,说道。我对大宇还保留着什么呢?愧疚感么?我害了大宇,如果我不叫他去那里谈谈,他就不会为我挡下这颗子弹了,更不会因此死亡。
大宇,我对不起你。
接着,我转过身,走到了大宇的父母身边。深深的对他们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大宇的爸爸只是吸着烟,眼睛红了一圈,原本乌黑的头发此时也显得花白了。前些日子他还那么年轻啊,现在,都已经向是暮年的老人了。大宇的妈妈眼泪滴了一地,一把扶住我的肩膀,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对不起……对不起……”面对两位长辈,我只能说出这句话了。
“孩子,这不怪你啊……”大宇的父亲狠狠的踩熄了烟头,长叹一声,说道。
我吐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大宇的尸体。死的如果是我多好啊?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让每一寸缝隙都充满了温暖。可是,我的心,却是冰凉的。我的心情,却是阴霾的。大宇,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宁愿当时断掉一只手,也不愿与他们起争执,也不愿你为我挡那一颗子弹啊。本是惬意的大学生活,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哟,你怎么在这?”
“怎么?不想看见我?”
“没,我只是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居然在同一所大学相遇。”
“谁跟你有缘啊?大宇,你不是读的另外一所学校么?”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读这学校了。”
“好吧,那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还是要向高中一样好。可别给我惹麻烦。”
“不会,你别给我惹就行了。再说,别说这几年,以后工作了我们都要好。”
还工作呢?大学你小子都没能坚持过去。想着想着,我的眼睛渐渐模糊了起来。我与大宇当年在高中一见如故,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却先走一步了。大宇,以后谁给我讲笑话,谁陪我通宵呢?没了你,大学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对不起,大宇。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