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干嘛一副那么郁闷的样子?”程梨道。
“我们家下雪了!可是我不在家……”说着,夏青发出一阵“哼哼哼”的声音。
“下雪也好看,真是的,我们那年年下雪。”刘丽道。
“真是的,零八年我冷得个半死,还得准备高考,南平也没见下雪,我从高一起就没见过雪了。”夏青道。
“要是连厦门都下雪,那估计也得造方舟了,世界末日不远矣。”程梨道。
“就是啊,但是今年也挺冷的,十二月初听说今年冬天会特别冷,我还不信,因为那时候挺热的,现在看看倒是真的。”刘丽道。
“只能在这里冷着了。”夏青道。
“嘿!快期末了,那女博士的论文怎么办?”刘丽道。
“女博士就是女博士,那个有个性的论文我还真写不出来,瞎掰吧,马上就要交了,我还没掰呢。”夏青道,“好冷。”
“夏青你真那么冷吗?用得着一直抖吗?”萧若曦道。
“抖抖就不冷了,我说萧若曦,你最近怎么老在我们这边晃悠?”程梨道。
“要你管,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边晃悠啊?”萧若曦道。
“喂,老兄,请问法学院怎么走?”一男生拍了拍萧若曦的肩膀,萧若曦回身看那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标致模样却一脸的调皮像,于是道:“我也要去那边,一起吧。”
那男孩“哦”了一声,狐疑地四处张望,突然道:“这里是厦门大学吗?”
“是啊。”萧若曦道。
“那,那边那一块也是厦门大学?”
“当然是了。”
“怎么差这么多?这里不像学校啊。”
“法学院偏一点。”
“是够偏的,没搞错吧,还没到。”
“我说是就是啦,我天天往那边走还会错吗?”萧若曦有些不耐烦,不过也可以理解,法学院的孩子们总把厦大本部海滨校区以外的地方称之为“本部”,他们自己那一块叫“海滨”——自绝于本部,自绝于人民,自我边缘化——不过海滨那一块和“本部”真的差别太大,仿佛中国巨大的城乡差距,宛如天上人间,游客们往往在在海滨校区看着一幢幢居民楼模样的建筑物问:“请问厦门大学怎么走?”答曰:“这里就是厦门大学。”——游人皆以为你在忽悠——正确的做法是指明白城的去路,然后告诉人家西门、南门怎么走。
“你是法学院的吗?”那男孩又开始发问。
“不是,我去找人。”
“哦,是女朋友吧?”
“到了。”萧若曦道。
“有没搞错?这里哪像学校。”
“就是这里啦!”萧若曦正想丢下这个烦人的男孩,却见夏青和几个人走过来,正欲上前去,那烦人的男孩却闪到夏青面前,夏青惨叫一声:“你怎么来了!”
“你这鬼地方可让我好找,原来鼎鼎大名的厦大法学院就在这种破地方,跟个小渔村似的。”那男孩道。
“嘿,我没让你来呀,谁让你来了?”
“偶们一个莫名其妙的破学校怕你找不到,偶就来找你们这个著名的学校,结果谁知道你在这个著名的学校的这种旮旯头里。”那男孩怪腔怪调地说。
“伟大的思想往往产生于幽静的地方,法律人要耐得住寂寞,你懂不懂?”夏青言之凿凿。
“饿死怎么办?”那男孩看了看写着“海滨食堂”的磕碜建筑物道,“这就是那个厦大最难吃的食堂啊?看起来就很难吃耶。”
“这谁告诉你的呀?”夏青斜了他一眼。
“你妈跟我妈说的。”男孩道,“你不用带我参观了,我为了找你在那边瞎转悠了半天,也参观得差不多了,你去我家吧。”
“嘿,我下午有课耶。”
“翘啦翘啦,上跟没上差不多。”
“你以为我像你呀。”
“我妈可做了好多好吃的哦,嘿嘿——”
“你自己玩一下啦,我下午上完课再跟你去。”
“我才不等你。”
“那我不要你等!哼!”
“切,那你总得先找个地方让我吃饭吧?”
“可以啊,进去吧。”夏青指了指食堂。
“我才不要在这里吃,出去吃吧。”说着,那男孩拉起夏青的手,萧若曦和程梨见状立即涌起一阵醋意,夏青却没有拒绝,反而拽着他的胳膊道:“往那边。”
“那边还有地方?”
“有啊,海韵。”
“天哪!还有比这里更破的地方吗!”
“有,不是,那边吃的多。”夏青拉着那男孩手转而对众人道,“丽丽,程梨,若曦,你们也一起去吧,这个人请客。”
“喂喂喂,你有没搞错,我没带那么多钱。”
“刷卡也行。”
“呃哟——”那男孩摸了摸夏青的头发道,“你头发留这——么长,冬天还穿裙子,恶心。”夏青立即伸手扯了一下那男孩的头发,指着他的衣服道:“你这黄毛,这破衣服,没品——味!”
“哎呀——你——”那男孩好像想不起什么似的道,“嘿,我说,我该怎么叫你呢?老夏?”“你才是老夏!”夏青在他手臂上锤了一下。
“哦,那我也叫你青青吧,青青——”男孩说着,做了个呕吐状,“呕”了一下,又叫了两声“青青”——听见的人掉下的鸡皮疙瘩都铺了一地。
那男孩一路叫着“青青”,一路调皮地取笑夏青,萧若曦和程梨则对他怒目而视。
点菜的时候,那男孩稀里哗啦叫了一大堆的菜,夏青道:“喂喂,你带卡了没有?”
“带了带了,我们有六个人,多点一点。”那男孩一边说一边看菜单,大有继续点下去之意。“什么?你还找了两个狐朋狗友?”夏青道。
“没啊,我一个顶三个,我从小就很能吃的,哪像你,哈哈哈哈——”男孩爆笑不止,夏青冷冷地看着他,男孩边笑边说:“我小的时候吃饭很快,吃得很多很大口,然后我妈有一次给她喂饭,结果我妈就把她当成我了,也喂那么大口,结果她就哽了——啊哈哈——差点把我妈给吓死,从此再也不敢给别人家的孩子喂饭——啊哈哈——”
萧若曦和程梨面罩寒霜,心想:“这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
那男孩天高地远山高水长地说着些不着边的瞎话,时不时地戏谑一下夏青,夏青似乎不怎么在意,很开心地在那儿吃,程梨和萧若曦却想把那人打一顿。
吃了一会,菜上得差不多了,那男孩道:“青青,你怎么变得这么能吃啊?我记得你吃得跟猫差不多少的。”
“在海滨是食堂混久了就会变成这种饿死鬼的样子。”夏青道。
“这么可怜呀,那再多点几个菜好了。”
“你不够吃你就点啊,反正花你的钱。”
“那算了,我留着几块钱去骗女孩子。”萧若曦和程梨听见这话觉得好像见到了一丝曙光,难道他们两个不是……
“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夏青道。
“哦,是啊,你也是女孩子,小时候人家说:‘哟,这两个小男孩长得可真像呀,是双胞胎吧?’”
“是啊,小时候你还挺漂亮的,后来你越长越丑,就不像了。”
“是你越长越矮,就不像了。”
“是你长高了好不好!”
三人闻言,细细看他二人的相貌,发现还真挺像的,萧若曦道:“他是,你哥?”
那男孩看了一眼萧若曦道:“青青,这个是你男朋友吗?长得也忒高了,不对,你忒矮了。”
“搞得你很高似的,一米七几的人。”
“我有一米八!”
“那尺子一到十厘米都被截去了吧,啊哈哈——”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男孩对众人道,“我是他堂哥,比他大一岁,但我跟她一起上学,不对,是她跟我一起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