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杨帆只是默默地开着车,一句话也没说,若有所思。苏雅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最怕看到杨帆这种沉默无语的样子,让她摸不着头绪。
回到家,洗漱完毕,苏雅穿上了厚厚的棉睡袍。冬天的寒冷总是让她无法抵御,那是一种从身体里面涌动出来的寒冷。血液会流得很慢很慢。
走进卧室,杨帆已经先躺下,但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她到窗户前去拉窗帘的时候,看到外面寒冷空寂的夜空,有一轮银白的月亮,北风强劲地吹着,呼呼地拍打着玻璃窗。她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躺在杨帆的身旁。黑暗中,她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早晨,她很早就醒了。今天是星期天,杨帆休息,所以她不用急着做早餐。杨帆还未起床,她悄悄下了楼,开始侍弄阳台上的花草。不一会,杨帆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她开始煮牛奶,烤面包片。
当两个人同时坐到餐桌前的时候,杨帆终于开口了:“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好的,你想谈什么?”苏雅微笑着看着杨帆一本正经的脸。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杨帆问。
“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昨晚又看到李子龙了吗。”苏雅有些烦躁,“我说过,他只是到酒吧消费的客人,昨天又喝高了,在那唠叨起来没完。”
“苏雅,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你是个妻子,而且即将是个母亲,我希望你不要总是为自己着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什么都明白。对于你给予的一切,我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接受,我懂得珍惜。”
“那就好。”杨帆低头吃着东西,不再说话了。
晚上,苏雅安静地看着一部韩剧,而杨帆则在打电脑游戏。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苏雅拿起电话,那头是沉默的。
“喂,请说话好吗。”
“苏雅,是我。”是杜梅的声音,略带沙哑。
“杜梅,你怎么了?”苏雅吃惊地问。
“我在你的酒吧,你过来,我很想和你聊聊。”
才几天没见,杜梅人瘦了一大圈,眼睛浮肿,像是刚刚哭过。脸色灰暗,没施脂粉。整个人像得了一场大病。
“你这是怎么了?”苏雅迫不及待地问。
“骗子,男人全都是骗子!”杜梅的脸扭曲着,声嘶力竭地喊着。
“哦,原来是失恋了。”苏雅一笑,悬着的心放下了,“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那个男人一直说要给我重新找工作,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什么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全都是假的,他和他的老婆还没离婚。”
杜梅喝完杯子里的酒,又把杯子推给服务生,让他再倒。
“你不能再喝了。”苏雅把酒杯递给服务生,示意他拿走。
“不,我还要喝。”杜梅扑倒在吧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苏雅,你知道吗,现在只有酒才能让我温暖。”
苏雅扶起杜梅,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她如丝缎一样的秀发,像哄孩子似的喃喃地说:“不哭了,不哭了。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应该找个更适合你的。”
“适合,什么样的才是适合我的男人?”杜梅冷笑着,她的声音因为酒精和香烟而沙哑的厉害,“这个涵义太广了。他的金钱,他的灵魂,他的感情,他的身体,是不是都应该放在里面衡量呢?”她凑近苏雅的脸说,“其实,你知道吗,只要一个男人能有一点点像杨帆,我就满足了。可这世界上没有比你的杨帆更认真淳朴的男人了。”
“杨帆的确是个优秀的男人。”苏雅说。
“你真幸运。”杜梅望着苏雅,痴痴地笑。
看着烂醉如泥的杜梅,想把她拖出酒吧,但苏雅毕竟是怀有身孕的人,不敢太用力。情急之下,她只好给杨帆打电话了。
不一会,杨帆开着车子赶来了。两个人把杜梅扶上车,送她回家。苏雅对杨帆说明了情况,并要留下来照顾杜梅。杨帆点点头,自己回去了。
那个夜晚,杜梅因为喝醉睡得很熟。苏雅却整夜未眠,一个人对着黑暗的夜沉默。直到天色大亮。杜梅醒了,她的手臂冰凉,声音也很虚弱:“苏雅,你怎么在这?”
“你昨晚喝多了,我和杨帆把你送回来,我不放心,就留下来陪你。”
“谢谢你。给我倒杯水好吗?”
杜梅坐起身来,把水喝下。她看上去平静了许多,和昨晚的脆弱无助有很大区别。
“苏雅,我昨晚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很丢人?”杜梅摆弄着手上的玉镯,缓缓地问。
“丢人倒是没有,只是把我吓坏了,从没看见你这样过。他伤你很深?”
“他有家庭,他骗了我。”杜梅提及此事仍显得很痛苦,“但他又不想和我断。我离开他后,他仍给我打电话,基本上每周一次。他经常在外地出差,电话总是突如其来。一如既往的关心我,但我不领情。我恨他。”
“可是你忘不了他。”苏雅一针见血地说。
“是,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他的纯棉内衣的气味,他的衬衣领子上的气味,他隔了一夜之后消退的阿玛尼香水气味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样深刻地怀念另一个人的气味。一个男人离开以后的气味,那些气味在空气中漂浮,像断裂的翅膀的鸟群,无声地缓慢盘旋。一圈又一圈”
“杜梅,你必须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生活。”苏雅轻轻抚摸她的脸,心疼地说,“不然出去旅游几天,让自己换个环境,这样也许能换一种心境。”
“我也想,过几天再说吧。你现在身子不方便,要不可以陪我去。”杜梅苏雅的手抓住,抓得很紧。此时苏雅仿佛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